六、七十年代南方地区杭州市的很多市民因居住条件太差、太挤而只能坐在床上吃饭

我是从下面这篇文章中得知这个事的:

    标题:六七十年代 ——再挤也得住的房;此文最初由《杭州日报》2009年9月1日那一期的第B07版发布,它的电子版 我则是从一个名叫“住在杭州”的网站中如下这个地址的网页上复制、获得的:

    http://zzhz.zjol.com.cn/05zzhz/system/2009/09/01/015789216.shtml

    摘要:3.9平方米,这是在1978年初统计出来的当时杭州市人均居住面积。3.9平方米是个什么概念呢?每个人只有一张床和一条窄窄的可供侧着身进出的走道。当时的许多孩子,如今已经步入中年的杭州市民,或许都有这样的回忆:吃饭在床上;写作业在床上;从学校回家,二话不说,脱鞋上床;如果在隆冬季节,天气比较冷的时候,基本全家人都会窝在床上。……城边儿的居民,现在回忆起马桶,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那个年代治安很好,不太会丢东西——因为大家都穷嘛,也没东西可偷——唯一可能会丢的,却是马桶里的粪便。环卫所每天清马桶不收钱,不过收了粪便转头卖给农民当肥料是要收钱的,经常有农民抢先于环卫工人做“义务劳工”,也经常听到环卫工人清不到马桶,站在街边儿骂娘:是谁这么缺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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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挂块“值日”,意味着轮到你家打扫厕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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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70年代建筑的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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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倒马桶,这样的场景一直延续到上世纪90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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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70年代建筑的公用盥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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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70年代,很多人家搭建了阁楼,这样的阁楼有些人家至今仍在使用。

       记者 廖旭钢

  历史并不总是向前走的,在老杭州记忆里,就住的方面,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是最困难,最拥挤,最不堪回首的一段往事。

  如果说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杭州城堪堪接纳下建国初期的新移民,绝大多数人还能做到居有定所的话,那么在六七十年代,之前的生育鼓励政策所带来的生存压力开始大幅度增加。“光荣妈妈”们所生育的众多孩子在长大,发育,等待着娶妻生子,开辟一番新天地,却发现,近乎停滞的城市发展速度,根本无法让这么多人找到一小块栖身之地。

  3.9平方米,这是在1978年初统计出来的当时杭州市人均居住面积。3.9平方米是个什么概念呢?每个人只有一张床和一条窄窄的可供侧着身进出的走道。当时的许多孩子,如今已经步入中年的杭州市民,或许都有这样的回忆:吃饭在床上;写作业在床上;从学校回家,二话不说,脱鞋上床;如果在隆冬季节,天气比较冷的时候,基本全家人都会窝在床上。

  那个年代的杭州人,对房子有着两面性。即便在住房最为艰苦的时候,现在回想起来,老杭州把那样的状态归结于大家都是这么困难的,也不知道舒服的住法是个什么样子,就算偶尔看到住得宽敞的家庭,也绝少生出羡慕或者妒忌的情绪。同时,在某些时间点,生存的本能渴望又激发着杭州人,去想尽一切办法,在极端艰苦的条件下争取一点额外的空间,比如——结婚。

  在当时的杭州,市中心的居民和城边儿上(现在也是绝对的市中心了,城市在进化)的居民,为了能在有限空间下挤入更多的家庭成员,可谓奇招百出,比如打地铺,造阁楼,“集资建房”等等,当时在破旧老房子里发生的故事,现在看来有点哈利·波特的魔幻味道了:外面看着挺小一间房,居然能住进七八口人,甚至更多。

  有必要补充一点的是,那个年代的杭州并不是完全不造新房子,每个杭州人都知道的延安新村,就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而在七十年代体育场路民航售票处旁边造起来的五层民居,是当时杭州最高的民居建筑了。

  历史回忆1:打地铺

  事实上,3.9平方米居住面积只是一个平均数字,许多的杭州居民,在当时的居住面积还没有这么多,比如当时住在拱宸桥的蒋森涓女士,全家八口人,居住的面积只有20平方米出头。

  蒋女士家里有父母两人,五个孩子,外加一个从乡下来带孩子的家属,她是家中老大。蒋女士的爸爸当时以理发为生,在她的记忆里,不大的一间房子,还必须分割成前后两块,前面一块算是店铺,摆上一张椅子开门做生意,后头是住的地方,一张大床加一架高低铺“竹榻儿”,直到蒋女士读书到初中的时候,兄弟姐妹五个仍然是男女混搭,挤睡在两张高低铺竹榻上的。

  这样仍然不够睡,还需要有个人打地铺,就在房子白天做剃头生意的那块地方。晚上睡人,白天卷铺盖,开张。门口那几爿门板也是很有用的,因为没有厨房,到做饭的时候,拎出一个煤炉,把门板竖起来,搭出一个简易小空间,就是厨房了,可以挡风沙灰尘。

  “当时的人很少走亲戚。过年,中秋的时候,亲戚们一般早上出发,走过来,吃了午饭,再走回去。亲戚不会过夜,也没法儿过夜,地铺的位置都有人睡了,晚上房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再多睡一个人了。”蒋女士回忆道。

  蒋家在七十年代出了一件很让街坊羡慕的事情:杭州歌舞团来大关小学挑人,把当时拉板胡的二儿子挑走了。当时蒋女士的弟弟12岁,吃上了公家饭,小小年纪开始赚钱了,更重要的是,他住在当时在九溪的曲艺学校,不回来住,家里终于可以空出半张床位了。

  历史回忆2:“马子”

  这里说的“马子”,不是香港古惑仔口中女朋友的意思,而是杭州话马桶的意思。在居住条件十分艰苦的六七十年代,马桶是必不可缺的生活起居,家里有女儿出嫁,嫁妆里一只木马桶是一定不能少的。

 “我们那一代人里,结婚时间比较早的女孩子,结婚的时候还是不一定能配上自行车啊,缝纫机啊那些大件的,不过有几样东西一定会有:一只马桶、一大一小两只脚盆、一只痰盂罐、一床棉花胎。”家住潮鸣寺巷的林水珍女士回忆道。

  六十年代,许多人还住在瓦片平房里,每天到下午四五点钟,各家各户把马桶拎到街边,此时会有环卫所的工人推着手推车,把马桶清空,当时的公共厕所非常少,独门独户的洗手间根本无从寻觅

  到了七十年代,一部分人住进厂里分配的筒子楼。据林女士回忆,当时一层楼几家人共用一个厕所,早上起床,能第一时间上厕所的几率,跟现在中奖差不多。因而,就算住进了当时人戏称的“洋房”,马桶也依然没有退出历史舞台,高峰时期捂着裤裆排队,还不被尿给憋死?还有,大冬天的,家里如果没有个马桶,要起床出门上趟厕所,是要经过几番思想斗争的,相比之下,还是有个马桶更实用一些。

  现在很难想象,“马桶时代”一直延续到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才渐渐从杭州市民居住文化中隐退。  城边儿的居民,现在回忆起马桶,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那个年代治安很好,不太会丢东西——因为大家都穷嘛,也没东西可偷——唯一可能会丢的,却是马桶里的粪便。环卫所每天清马桶不收钱,不过收了粪便转头卖给农民当肥料是要收钱的,经常有农民抢先于环卫工人做“义务劳工”,也经常听到环卫工人清不到马桶,站在街边儿骂娘:是谁这么缺德啊?……

  历史回忆3:没有头的水龙头

  那个年代,每户家庭除了一个小小的房间,很多东西都是共用的,比如厨房,比如厕所,比如淋浴间等等,艰苦年代的人住得很近,邻里关系呈现一种既亲近,又“斗争”的有趣局面。现在,杭州城的角落里,还留存着极少数当时的老房子或是筒子楼,很能代表当时邻里关系的一点:许多房子里共有的水龙头,往往没有头——头都被人拧掉了。

  今年已经73岁的周彩凤,讲述了她那时住老房子的有趣经历:“刚搬进‘洋楼’那会儿,大家都不熟,有时候会吵上几句,原因现在看看挺好笑的,就是淋浴间的共有水龙头,大家一起洗澡,一起用水,月底水费平摊。于是就有人提出来了,某某家人口多,用的水也多,我们家人少,凭什么平摊?于是,大家商量了一下,把淋浴间水龙头给拧了,谁家要洗澡,先提个‘洋铁桶’,到厨房接水(厨房的水龙头是一户一表的),然后在淋浴间门口排队,排到的人提桶进去。”当时水费是1分钱一担,不是斤斤计较,实在是每户人家的日子都过得挺紧。

  住在老房子里的居民,洗起澡来更困难一些。因为连共用的淋浴间都没有,天气不太冷的时候,就把水提到房间里,用毛巾蘸湿,一点一点洗,动作小心得像绣花。那个时候老房子都是木结构,地板缝一指头宽,稍不注意,水洒出来,楼下就要下雨了。

  冬天的时候,人们都会去公共浴室洗澡,5分钱一次,不敢多洗,条件好的家庭能一周洗上一次,条件不好的家庭,半个月也未必能去一趟

  历史回忆4:“集资建房”

 “集资建房”的名词是近几年才有的,不过类似的行为,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杭州就曾出现过,据现在四五十岁的老杭州回忆,当时这种情况还不少,不过区别是“集资”是向亲戚朋友们借钱,“建房”则是给一家或者几家人住。

  随家庭人口的不断增加,实在已经到了再往房里塞,就有可能挤垮掉的程度,这个时候“民间智慧”就纷纷涌现出来了。市中心的杭州人,喜欢在老房子顶上加盖阁楼,可能只是黑糊糊、半人高的一个“黑盒子”,盖好以后,人顺着梯子爬进去,睡下,那个高度站是站不得的,会撞到头;条件好的,盖个尖顶,还能开个“老虎窗”,能透光通风,是豪华级配备了

  往城区外头走,房子稀疏一点,之间还有一小片空地的,就把地圈一块下来,加一个顶,就是间新房子。当然,最刺激的,就是推掉旧房子,找块空地盖座新的。现在家住北景园的朱爱珍女士,小时候家里就有类似的经历。

 “不够住了,要想办法呗。当时家里兵分两路,一边找亲戚朋友集资借钱,好买建造新房子的材料,另一方面到房管所去哭穷,强调自己家里住房实在太困难,请求给批张条子。”朱女士说。在当时,无论是房管所还是居民,对土地的概念是非常浅薄的,居住的核心是房,而不是地,这让私建住房成为可能。当时房管所对朱女士家报告的情况,派了人过来象征性了解了一下,也就批了条子,朱女士家拿着条子,买进砖头、毛竹、瓦片这些建筑原料,盖了间七十多平方米的瓦房。

  当时,造这样的房子花了1500元,对一户家庭是笔大钱,虽然房管所审批这道关好过,但条件不好的家庭,凑不齐钱的也大有人在。朱女士说,这间瓦房,造好大约只用了一个多礼拜,“我们家这间算慢的,有些人家,如果人力,材料都配齐,一个晚上就能把房子框架搭起来。”

  这样的房子,房管所在审批登记后,可能会根据面积收一些房租,这样房子也有了合法的身份;也有连房租都不收的,最后旧城改造,居民拆迁,这些房子也被当成私房处理了。

  还有很困难的家庭,随便找块堆垃圾的平地,自己动手把垃圾清掉,搭个棚子,也凑合着住了进去,后来在拆迁中,也根据茅草棚子的面积分到了新房。

  历史回忆5:分房

  在六七十年代,获得房子的一个很重要途径,还有厂里的职工分房。当时的人们,把进工厂当工人,特别是进大厂,当成是非常荣耀的事情,因为这意味着,一辈子有靠了,结婚房子也有着落了。虽然在那二十年,真正能从厂里分到房的,只是极为少数的一部分,称不上主流,但如果要追溯历史的话,这的确可以算是八十年代大规模福利分房的源头。

  在当时,杭州几个大厂是所有人向往的地方,比如杭钢,比如浙江麻纺厂。今年55岁的陈慧琴女士,当时就是麻纺厂的女工。“六十年代麻纺厂刚组建时,有一千多工人,当时厂手里头有三幢宿舍,就是现在说的‘筒子楼’,安置了一百户左右的工人。七十年代厂子规模最大时,有一万多工人了,于是又造了一批,分给工人,这样的待遇在当时,是羡慕煞人的,不过算算比例,真正分到房子的,不到10%。”

  从厂子里出来的房子,来源有两种:国家会对重点照顾的工厂单位,划拨一批土地,准许他们造房;房管所手头上也会有一批空置房子,经国家划拨,给厂子使用。而在当时,要分到房子,是要过五关斩六将般的淘汰选拔的,首先是住房困难,又要结婚了;其次如果结婚双方是双职工,排序会比较靠前;如果职工是小组长,或者党员,积极分子,劳模之类,那就最好了。陈女士从申请到实际拿到房,等了两年多,婚期也随之拖了两年。

  分到的房子,有十几个平方米,几户共用一个厨房和厕所,在当时是相当好的居住条件了,这批房子有房卡,要付大约每月每平方米一毛钱的房租,只有居住权,没有产权。

  许多住房困难的家庭,千方百计想把孩子送进大厂里,陈女士所知的一个女工友,家里很困难,很早就出来做工了,进去的时候,骗厂里说她14岁,其实那一年她只有12岁。

  历史回忆6:房管所

  提到那个年代的住房,有一个机构不得不提:房管所。在那个年代,房管所的权力大到无法想象的地步:居住条件的评估,造房审批,换房申请,房屋维修,收取房租……等等等等,都属于这个机构管辖范围,可以说,房管所的态度,直接决定了一个家庭的生存状况。

  记者采访的几个对象,谈话中,房管所被提及的频率非常之高。而几名采访对象都提到,在那个年代,房管所的工作人员都很公正,待人也比较和善。比如居住困难的家庭,想提出换房的要求,房管所会派人到居住区,了解家庭实际的居住状况,身份出身,邻里关系是否和睦,然后作出一个综合客观评价,其中最主要的参考因素,还是这户家庭困难程度,换房子的急迫性——人心都是肉长的,将心比心,大家都有一杆秤。

  蒋女士就讲了这么个事儿:当时家里住得实在困难,每回房管所来人收房租,总不免冷嘲热讽个两句,有一次工作人员被说急了,手一摊:我也知道你们困难啊,但我们手里真的没房啊。到七十年代末期,政府开始把注意力放到改善困难户居住问题上,蒋女士一家很快就分到了一三居室大房子,当时他们对讽刺工作人员的那事儿,还挺过意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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