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子》小智：平静面孔，冷静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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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访：阿钟

　　作者：阿钟

　　《明日之子乐团季》播出到第7期，水果星球乐团里几个人的状态好像有些反过来了。

　　节目里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去录侧采，采到一小半，坐在一边的小智突然被问题戳中掉了眼泪，身后的张旸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过话头继续回答。

　　四个人的情绪都很低落，节目录到这个阶段，根据排名，水果星球乐团也面临拆团淘汰的风险，在这种情况下，往常看起来不太擅长抵抗压力、消化情绪的张旸和杨润泽反而成了相对稳定的人，而小智，肉眼可见，他一贯稳固的外壳上开始有了缝隙。

　　从来到《明日之子乐团季》的第一天起，小智就在试着跟压力对抗，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是能成功把自己的情绪、表演、精神状态都保持在安全区域里的人。

　　从第一期的单人表演开始，小智就在学习怎么跟这种疲惫相处。第一次表演前，他原本准备好了一首原创曲目，“我在里面加入了洞箫、琵琶，加入很多中国风的东西，然后玩了一首带点放克、带点 fusion 的融合音乐，但后来又考虑到呈现问题，大家不一定能 get 到，就选了《Tik Tok》那首歌，大家都听过，会有想跟我一起动起来的冲动。”

　　于是在临开录前，小智紧急动手改曲，那段时间除了准备录制节目，还要配合拍摄开播前的MV，学员们常常是凌晨结束拍摄，睡一段时间就准备出发去参加下一个拍摄，小智只能在过程中挤出时间扒歌、梳理段落，再发给音乐老师沟通。

　　而类似需要额外消耗精力处理的事件，小智碰到过不止一次，在水果星球三人团第一次表演前，他们接到通知说所选曲目还未拿到版权；在跟教师团成员欧阳娜娜一起合作舞台时，为了呈现出更好的表演，他们的原创曲目在有限时间内进行了多次调整，当时时间压力和创作压力挤在一起，几个人都有些绷不住。

　　但每一次，小智都是能最先整理好自己的那一个，他身上很少被看到愤怒、焦虑存在的痕迹，只有那些因熬夜带来的疲惫感。在他那里，先默默消化掉那些情绪，再来计算准备时间、跟队友沟通、思考如何调整音乐，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而本能次次有效，反应到镜头里，就是小智那副平静的面孔：说话很少，表情也不夸张，永远稳定在那里。在他身上不会发生任何带有 drama 气质的事，哪怕被梁龙当众夸赞，给他“成熟的乐手，合格的 F Man”这样早期就很高的评价，他也能把骄傲、喜悦内化成得体的微笑放到脸上。

　　这个人出现在节目里，似乎天然就让人放心，音乐上他能融合团员的喜好，性格上足够包容，这让他成了水果星球的主心骨，也成了团员跟节目组沟通的桥梁，有什么事，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找他商量、解决。

　　来《明日之子乐团季》是意料之外的，成为 F Man 也不在小智的计划之内，甚至组成水果星球也有一些误打误撞，除了知道自己想玩乐队，走到现在，很多事情都不在小智的规划内，“我觉得生活本来就是这样，我不喜欢做太多规划，就像老朴说的一句话，他虽然也是引用别人的，我觉得挺对，‘把劲全使到现在’，我们叫‘对未来的慷慨’，就是把所有精力用到现在。”

　　来参加节目之前，小智的全部精力当然也是在做音乐这件事上，他还有个更具体的目标，想跟乐队一起做音乐。这当然是他后来才想明白的事，起初，小智觉得自己对玩乐对这件事的喜欢，并不明显。

　　高中的时候，他学的是美术，在艺考培训班里碰到了一群来西安学音乐的朋友，一起上课、一起打发时间，考上大学后，他按照美术生的路径选了视觉传达和陶瓷艺术设计，一边学着这个极其考验创造能力和动手能力的专业，一边通过朋友们慢慢接触到了乐队。

　　大学那几年，小智很享受跟人一起合作做出来一个音乐，然后一起唱歌、演出的感觉，“我觉得很快乐，就这么简单的原因。”

　　他也很快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位置，一开始在乐队里小智就弹贝斯，“这个乐器是团队里必不可少的，但是它又不怎么爱张扬，跟我性格很像。” 起初没有贝斯，他只能用吉他去弹贝斯的音色，等到第一次演出的时候，他就已经能跟这个乐器和谐相处了。

　　那次在美术学校校庆上的表演，是这支新人乐队的第一次演出，他们非常认真，演出前因为缺一位鼓手，还跑去西安音乐学院找人，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位会打鼓的吉他手，请对方来帮忙。

　　一切就绪，所有人上台，小智用一把租来的贝斯，跟乐队成员一起唱完了 Beyond 的《真的爱你》。这些现在听起来有些粗糙的经历，给小智留下了很多美妙的回忆。

　　大学毕业后，小智必须要面对何去何从的问题，他在拖延期里做过一些不算认真的工作，比如跑去面包店打工、教人弹吉他，又溜到云南待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下不了决心成为一名美术从业者。

　　从云南回来的路上，他决定要为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买单，回到西安后，小智偷偷买了去北京的车票，准备去迷笛音乐学校学音乐，这件事他原本打算瞒着父母，但最后发现，光靠自己是凑不够学费的。

　　那天晚上，小智跟父母坦白了这件事，妈妈的反应很冷静，“我感觉她内心应该波澜挺大，但她面无表情，先说‘那挺好的’，应下来，然后我还在客厅看电视，她就悄悄进卧室，跟我爸商量。”

　　那段时间，小智的家里也发生了一些变故，父母在经济上的压力比以前更大，如果父母不答应，小智也觉得在意料之中，“但即便在那样的环境下，他们已经不想让我去，最后还是让我去了。”

　　从小到大，小智跟父母的关系都不是如朋友一般的亲密，能跟对方分享所有事，但来自父母的无限鼓励和爱意，还是给他创造了很好的成长环境，以及给了他足够的自信。

　　小智的生活经验，是从九岁就开始有的，小学三年级，他就被送去住校，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也许是家里的事情太忙，父母不太能顾及到他的日常，还在念书的小智只能每个礼拜回家一次。

　　这种有点距离的相处反而促进了他和父母的感情，让他提早适应了离家生活，也在以后的日子里，为他建立起了能被父母信任的基础，“我从小反正自我管理还挺好的，自己管自己，有时候不想让别人管，自己就会主动去写作业什么的。”

　　大概是这种独立、懂事的姿态，让父母对他多了很多关怀，也愿意给他更多空间，他们主动送给他 MP3，偶尔允许他泡在家里开的游戏厅、网吧里，在那里面，小智听到了很多风格各异的歌。

　　很难说这些东西在他的音乐启蒙上有多少影响，但可以确定的是，从带有爱意的、宽松的家庭环境、早早独立的生活状态里，小智收获到的远比喜欢音乐要多得多。他拥有一个相对成熟的自我，拥有选择音乐作为最终落脚点的自由。

　　从进入迷笛开始，小智就一门心思要攒经验玩乐队，他在学校里加入的第一支乐队叫麻乐队，组乐队的师哥师姐们已经有很多演出经验，他抱着学一学的心态，跟乐队一起做音乐、跑演出，同时也作为全校都稀缺的贝斯手，被其他乐队找去帮忙。

　　时间久了，小智慢慢感觉自己好像不太能被麻乐队的音乐吸引了，这种感受促使他主动退出了乐队，但跟其他乐队相处的过程，也没有帮他找到新的方向。在那段有些煎熬的日子里，小智转去做了一名职业乐手，辗转于各类舞台，没有肆意玩音乐的快乐，只能尽职地作为“辅助”，为演唱者弹好贝斯。

　　枯燥的职业乐手经历，让小智对自己的喜好有了最直观的判断，简单、快乐、让人放松，就是他对音乐的要求，也是他想要从做音乐这件事中获得的体验，再多一点，组乐团就更像是寻找同类，要找到一些趣味相投、口味相似的朋友，才能在一起舒服地玩音乐。

　　所以对回到一个人状态的小智来说，一开始有音乐类综艺节目的邀请找来，他并不想参加，“后来我知道是要做乐团，然后我就想其实乐团我还蛮擅长的，那来试试。”

　　来到《明日之子乐团季》后，他确实找到了趣味相投的人，“这里的人跟迷笛一样，都是因为喜欢音乐才来的。”首次单人表演时，他就被泰乐吹小号的表演吸引了，有强烈的冲动想跟他一起，“我连我们俩下一轮玩什么曲子都想好了，就在脑子里构建旋律，他小号怎么吹，我弹一个什么样的律动，我已经想好我们第一次舞台了。”

　　但张旸两次选人的坚持还是打动了小智，同时不算尖锐的性格、对节目的陌生感也推动他接受了张旸的邀请，“到那个环节我也有点不太知道怎么表达了”。

　　好在大家想做的音乐是一样的，小智总有信心在他的能力范围里，融进所有队友的喜好，做出一首好的歌，“至少不会输”。

　　这种自信帮他撑过了一期又一期节目，在要兼顾创作和录节目的双重压力下，仍然保持着稳定的外壳和内里。直到录到第七期，水果星球第一次面对拆团淘汰危机，在工作人员问出“你觉得自己有哪些做得不好的地方”时，他的情绪才裂开了一条缝，有一些自我怀疑爬了出来。

　　三个队友在旁边回答说“没有”，拍拍他的肩，小智还是沉浸在那种怀疑里出不来，也许坐在旁边的张旸可以告诉他，把进度条往回拉一点，拉到正式录制前，敷着面膜的小智在宿舍里讲的话，才是给这个问题的答案——“保持热情，自信且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