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足中国 放眼世界(一)认识世界的格局(下)
大宋王朝的开国皇帝赵匡胤,也是这样,由他的部下们拥立上位,而废黜后周恭帝,灭亡了后周国,从而建立宋朝,成为宋太祖。
皇帝由部下拥立,说明这个社会,已经乱得不能再乱了;说明这个社会的大豪强们,都在你来我往的拼杀中,被耗干了精血,社会的实力,相对都转移到那些遍地的小豪强们身上了;
也说明了,物极必反,掌握了相对实力的那些小豪强们,其实也是弱者,他们也皈依于帝王专制制度,他们也具有“仰望强者”、“依靠强者”的向心力,。
当分裂得不能再分裂的时候,统一,也就水到渠成了。因为,这是人心所向啊。
大宋王朝,与大唐王朝并称为唐宋两朝。
唐宗宋祖,是中国历史上威名赫赫的两位帝王。
宋朝的经济文化,甚至还盖过了盛唐时期的大唐帝国。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看,大宋王朝,又完全不能和大唐帝国相提并论,她其实是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一只“弱鸡”。
与大唐帝国的东征西讨、开疆扩土相比,“弱鸡”的大宋王朝,始终没有能够收复前朝所拥有的一些失地。
后来的微宗、钦宗二帝,还被金国掳去;南宋小朝廷,则被蒙古元军追击到崖山而亡。
那么,大宋王朝,为什么会在文治和武功方面,相差这么大呢?
这其实是在于,大宋时代的社会生产力水平,与春秋战国时代的社会生产力水平,具有同样的性质,都是发展到了一个零界点。
生产技术的积累,使大宋时代的工商业生产,已经十分发达。
加上和平时期经济的报复性增长,使得各行各业更加繁荣。
单就纺织行业来说,据估计,北宋时期,就约有10万个纺织机户 。
这也就催生出了一个新的、专门为纺织业服务的“包买商”行业出来。
也就是在这样的基础上,工商业的衍生品——金融业也出现了,甚至还出现了通货膨胀。
另外,宋朝工商业的繁荣,甚至使国家的工商税收入,也一度超过了农业税收入。
这就是资本主义的经济力量,已经比肩于封建主义的经济力量。
这样的社会,就是面临着一个社会形态的大转型,就是需要一个上层建筑的大变革,同时,更是要有一个意识形态上的大提高;需要有一个对于社会变革高屋建瓴的顶层设计。
遗憾的是,北宋时期,虽然出现了一个像王安石那样,从实践中来的变法家;却没有出现一个像商鞅那样,从理论中来的变法家;没有出现一个能够支持王安石变法的学术讨论氛围;没有形成一个足以引领社会变革的,更上一层楼的意识形态。
为什么呢?
这是因为,我们的中华儿女们,都是九斤老太太,一代不如一代。
我们的祖先们,给我们留下了他们的智慧,留下了他们所创作的《易经》。
但是,炎黄以来,世世代代的不肖子孙们,却都理解不了《易经》,不能够利用我们祖先留下的《易经》,来指导他们的思想与实践。
《易经》的最根本的思想,在内,是阴阳平衡,在外,是天道轮回。
所谓天道轮回,用现在的话语说,就是系统转换。
就是一个运动系统结束了,就进入下一个运动系统,而前后两个运动系统的性质和面貌,是不一样的。
像《五行图》中的“金、木、水、火、土”循环性的相生相克,上一轮的“金生水”,和下一轮的“金生水”,是一回事吗?
形式虽然相同,本质,却绝然不同。
宋朝所面临的社会变革,是由秉性上与农业生产完全不同的,工商业生产的质变性爆发所带来的。
这个社会变革,就意味着宋朝的社会,要由农业性的社会系统,进入到工商性的社会系统。
因为本质不同,所以,社会的结构、社会的关系就大不相同。
改革后的社会结构、社会关系,要由工商业生产主导,而不能继续由农业生产主导。
而由工商业生产主导,就要接受由工商业生产所决定的意识形态——价值观。
在中国的历史上,从战国时代开始,历朝历代,就“重农抑商”,想尽办法阻止土地的兼并。
这是因为,工商业和农业,是两种完全不同性质的产业,她们决定着她们的生产者们,会产生两种完全不同的价值观。
农业生产,要求的是关系稳定,相互合作;工商业生产,要求的是,捕捉商机,投机取巧;农业生产是要求政府协调管制,工商业生产是要求政府开放自由。
如果任凭这两种生产自由发展,相互竞争,就会导致社会的思想对立、矛盾发展,从而影响到社会的稳定,影响到政权的巩固。
在这种二选其一的选择题中,由于农业生产,是当时社会的主导性生产,是必须鼓励的生产,所以,政府就只能是选择“重农抑商”。
但是,宋代开始,政府不但不“重农抑商”,而且还实行恤商政策。
北宋初年,在唐代带有抑商色彩的坊市制度,被完全取消,商人们可以自由地选择交易地点。
北宋还首次在县以下的商业繁荣地,设立镇市,将军事防区变为商业贸易区。
政府不但不歧视商人,还尽量地保护商人利益,有时还允许商人做官。
然而,这是不是宋朝的决策者们,高瞻远瞩,看到了工商业发展的前景,所以,就高屋建瓴,在“重农抑商”与“重商轻农”的这道选择题中,重新选择了答案呢?
不是的,这是由于常年的战乱,导致民不聊生,政府为了休养生息,而不得不放任和鼓励各种生产,听凭它们自由地发展的结果。
在鼓励民间各尽所能自由地发展的同时,能官办的行业,宋朝政府,还是尽量官办,如“盐铁专卖”等等。
这也就表明,宋朝政府,仍然保持着“重农抑商”的执政思路。
不过,民间的生产,在政府尽量地自由放任的情况下,发展的势头,还是十分迅猛。
当这种生产进行到一定的程度的时候,各种矛盾,就油然而生。
宋神宗即位的时候,大宋王朝,表面上一派繁荣,其实,内部已经蕴涵着各种深刻的问题和矛盾。
由于土地兼并现象严重,大批农民丧失土地,加之富豪隐瞒土地,导致财政收入锐减,出现了立国以来少有的财政赤字,"百年之积,惟存空簿"。
于是,改革的呼声,就日益高涨。
王安石作为一个一线官员,肯定是看到了各种社会弊端。
但是,他看到了这些弊端背后的真正原因吗?
他的境界,站到了足以看清问题之实质的高度吗?
他的变法,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吗?
变法,实际上就是变礼为法。
而法与礼的本质,都是秩序。
只不过是,法家是要打破旧秩序,建立新秩序;而儒家就是要维护旧礼制,反对新变革。
然而,王安石所面临的社会变法,虽然还是要建立一个新秩序,但是,她的这个新秩序,却是超出了所有的传统中国人的想象之外,是为所有的传统中国人都不能够理解与接受的新秩序。
她这个新秩序,不要“仁义道德”,不要“三纲五常”,而要解放个性,而要自由竞争。
这不是传统的中国人,所能够接受得了的价值观。
这种价值观,即便是王安石这样的变法家,也接受不了。
而且,相对于春秋战国时代的商鞅变法,王安石所面临的变法,还有一个更大的难点。
商鞅变法,是地主阶级和奴隶阶级同仇敌忾,联合起来对付奴隶主贵族阶级,变法的方向十分明显;王安石所面临的变法,是工商业主和大地主相争,失地的农民与政府相争。
而且,表面上相互对立的工商业主和大地主,实际上,又往往是一拨人。
只不过是,在与政府的博弈中,什么身份对他们有利,这波人,就使用什么身份。
所以,社会的表面矛盾,就表现为富人和穷人的矛盾,表现为大地主和农民的矛盾。
这也就极大地掩藏了所要变革的方向,掩藏了工商业生产与农业生产相对立的这个根本性矛盾。
但是,如果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如果不能够抓住工商业生产与农业生产相对立的这个根本性矛盾,来着手解决问题,而是就事论事,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那就注定是要失败的。
而王安石的变法,显然是没有达到应有的境界,就是就事论事,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所以,他就根本不可能成功。
变法失败,矛盾继续恶化,所以,看上去欣欣向荣的大宋王朝,实际上是不堪一击。
当然,除了这个经济基础上的矛盾之外,上层建筑方面,一心想专制的帝王,在摆脱了门阀士族的掣肘,军阀豪强的威胁之后,本想着由帝王有意抬举起来的文官集团,既没有经济实力,也没有武装实力,应该就是一群可以任意摆布的“弱鸡”。
却不料,这些文官集团,也不是什么好相与,把他们抬上了一定的地位,他们也会作妖,也会使用各种心机,来与帝王明争暗斗。
甚至在官僚集团内部,也会产生派性,形成“党争”,致使本来就与经济基础不相适应的国家上层建筑,更加是徒有其表,流于空转。
这也是导致大宋王朝,一直“弱鸡”的原因。
“崖山之后无中国”。
宋朝的灭亡,对炎黄子孙们的心理打击是极大的。
然而,有没有人找到宋朝之所以灭亡的真正原因呢?
有没有人从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方面找原因呢?
没有人从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面找原因,只有人从经济基础所产生出来的意识形态上面找原因。
宋朝上下自私自利,一盘散沙,这就是人们所能够看到的宋朝灭亡的表面原因。
所以,针对这种自私自利,“宋明理学”就大行其道。
伴随着“宋明理学”大行其道的,就是朱元璋的严刑峻法。
但是,不着手解决经济基础的问题,严刑峻法,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自私自利,在工商业畸形发展的情况下,就继续像妖风一样横行,继续腐蚀着整个社会。
土木堡之变、英宗复辟,是明朝腐败的结果,也导致大明王朝由盛转衰,使得中原王朝,再次败在北方游牧民族之下。
总而言之,统一,是好事;然而,统一的基础是对立。
没有对立,就没有统一。
而在对立的前提下,矛盾的变化与转换,总是有的。
所以,统一的形式,也要随着矛盾的变化而变化。
汉唐之盛,是统一带来的好处。
而宋朝一败,明朝再败,就是不知道矛盾变化,不知道及时地随着矛盾的变化而主动地改变统一之形式的结果。
由于打败中原王朝的,是两个在文化上比中原还要落后的北方游牧民族,所以,这种一败再败,也没有给中国带来什么促进。
这也是大汉民族败一次,还要再败一次的原因。
如果没有西方文化的入侵,不知道推翻清朝后的大汉民族,会不会还是没有长进,会不会还是要继续败于北方游牧民族之手。
但是,西方文化总算是来了,西方文化的高层次,让大汉民族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所以,资本主义革命开始了,封建礼教被推翻了。
但是,是不是这样就够了呢?
在接受西方文化,领教西方文化的同时,我们还要认识到,我们不是西方民族,我们有我们自身的民族特质。
西方文化的到来,就像卵细胞遇到了精细胞一样,让中华民族开始了东方文化与西方文化两种文化的融合。
这是一种基因组合,是强强联手,淘优汰劣。
但是,并不是只要是西方的,就是优的;并不是只要是我们的,就是劣的。
不然的话,我们怎么能够对抗西方,我们怎么没有像北美洲的印第安人一样,被屠戮殆尽呢。
所以,在这种强强联手,基因组合的过程中,我们要认真地比较,分析,认识到西方文化的优和劣,也认识到华夏文化的优和劣,然后,再来融合、统一、提高。
这是一种“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对立统一过程。
认识西方文化与东方文化,主要是要认识东方文化与西方文化不同的思维方式。
人类的思维方式,总的来说是靠比较,是靠焦点与视域之间的相互比较,来认识事物,认识世界。
而在这个基础上,东方文化与西方文化,又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发展。
东方文化是阴阳性的,就是主动地将焦点(阳)与视域(阴)对立,在通过视域(阴)认识焦点(阳)的同时,也反过来通过焦点(阳)认识视域(阴),从而更进一步地认识焦点(阳),以求达到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同时,也认识到事物的本质与来源。
西方文化是对立统一性的,就是放弃视域,深入焦点,通过焦点内部之个性与个性的对立统一,所形成的相互比较,来认识焦点,以求得事物的本质与来历。
那么,如今,我们吸收了西方文化之后,我们的思维方式,就要比以前更丰富一些。
我们既要讲阴阳,也要讲对立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