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发高鼻露蛋“后羿”没问题？

关于清华大学美术馆前卷发大鼻子露蛋的西式后羿雕塑，先看到张捷先生贴出的相关照片，提出批评，觉得批评得很有道理。同时，也为清华大学美术馆弄这么一座不伦不类的雕塑而感到惊诧。

昨天封面新闻报道了此事，所采访的业内大咖说是完全没问题，还各自搬出一套似是而非的歪理来，这非但让人惊诧莫名，更让人愤慨不已。

我作为一位非美术专业读者，面对这样一件艺术作品，无法用系统性的高深的专业理论来评论这件事。但作为一个中国人，内心那股最朴素的感情驱使我思考，并不吐不快。

一、先谈谈后羿射日雕塑作者的观点。

报道中，作者认为，“对艺术家而言，国界并没有那么重要。一件好的作品，人们首先欣赏它的是艺术语言，而不是先问作者是那个国家的。”

这里涉及到一个容易陷入诡辩的话题，就是艺术有没有国界？艺术家有没有国界？

艺术家只要有国籍，就存在国界的问题。中国的艺术家不能说是美国的艺术家，南非的艺术家也不能称之为古巴的艺术家。这似乎用不着费口舌、笔墨争论。

艺术有没有国界，既有也没有。说有国界，是指艺术所呈现的内容、形式甚至材质，具有区域性、民族性，各地各民族各国的艺术呈现各自不同特色的内容、意识、美，所以艺术有东方艺术、西方艺术等区别，东方艺术中又有中国艺术、日本艺术等区别。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艺术是有鲜明的民族界、地域界、国界的。说没有国界，是指艺术所呈现的某些精神、某种美可以穿越国界，穿越地域，穿越民族，穿越人种，获得更广泛的共同欣赏。

具体到后羿射日这个作品来说，首先它是应该有国界的，因为后羿这个人物和射日这个故事，是中华民族的祖先虚构的，呈现出的是其不畏艰险、甘于奉献、勇于斗争的伟大品质，它是属于中华民族的特有的精神图腾，它具有鲜明的强烈的民族性、地域性。它不是埃及的，不是印度的，不是希腊的，不是古巴比伦的，也不是其他地球上任何国家的。也就是说它是有明确的中国国界的。它所表达的精神如果被其他国家的人民接受和欣赏，那它就升华到了无国界。

二、再谈谈报道中采访的著名雕塑家朱成和的观点。

在朱先生看来，后羿雕塑造型没有任何问题，“后羿是上古神话的人物，他的形象很难说就一定要和现在中国人一致，中华民族历史上有几次大融合，后羿身上带有外来人种特征也情有可原，毕竟我们对远古时代的中国人长什么样子现在也不甚清楚。再说，魏小明这件雕塑算是原创作品，不是大家想象的后羿穿一件汉服挽弓搭箭形象，如果做成那样的雕塑，那就是工艺品而不是艺术作品了。”

作为同行，朱先生敢不敢大胆置评，暂且不表。就朱先生此言，是一种帮作者开脱的荒谬之辞，用心良苦，用意存疑。

不错，后羿是上古之人物，可能与现在的中国人在外貌上有细微区别，但他还应在中国人这个大人种的长相的范围之内，而不应该是万里之外那种卷毛、大鼻子的几乎标准欧洲人的样子。中华民族历史上的融合，从历史记载来看，发生在有后羿射日这个传说产生之后。后羿射日传说产生之前，有没有民族融合，尤其是与欧洲白人的融合，就远古人类的自身能力来说，可能性几乎为无。并且，退一万步讲，就算上古有人种融合，怎么就轮到后羿被融合了呢？如果按照朱先生的说法，后羿也可以是黑人的样子，也可以是毛利人的样子，也可以是南亚人的样子，为什么偏偏选择白欧人的样子呢？这难道不是崇洋媚外的思想在作祟，自己否定自己的祖先，乱认了祖宗？

推而广之，按照朱先生的说辞，精卫、嫦娥、愚公夸父等等中国上古人物，都可以照着这个思路进行异族化、国际化创作，都可以创作成黑人、白人、棕色人或其他任何人种，那岂不是对中华民族精神图腾的戏谑、扭曲、污损？于心何忍？居心何在？

再一个，什么是原创性作品？后羿被整成卷毛大鼻露蛋就是原创性是艺术品，后羿穿上汉服就是工艺品了，这是什么逻辑？在欧洲，卷毛大鼻子露蛋的雕塑、绘画一大堆，根本谈不上原创性。如果说这个后羿射日作品有原创性，也只能算是“关公战秦琼”式地理人种乱穿越式原创性，是对中华民族传统图腾的污损式原创性。

三、再谈谈著名艺术评论家崔付利的评论。

著名艺术评论家崔付利对于这座雕塑的看法：“作为艺术评论人，我们更多的是从艺术的本体语言来讨论问题。比如魏小明的《后羿射日》，我们观看的重点不应该是卷毛、裸体、大鼻子等视觉形象。三星堆青铜立人如果从形象上看，很多人也曾揣测其是外来文明甚至是外星文明，但三星堆是华夏文明多元化的一种体现。《后羿射日》同样如此，我们对它的讨论更应该围绕雕塑的空间感和体积感，如何在动与静之间体现瞬间的张力，如何在雕塑的自身语言与观念之间形成某种呼应关系。”

这位评论家的说法，是在避重就轻，玩了个本末倒置的花招。

一个雕塑，其空间感、体积感、动与静之间的张力，是艺术的表现手法的拿捏，是雕塑者的功力体现，但这些只是为表现雕塑内容服务的。现在这座雕塑的问题不是单纯艺术上的事，恰恰是雕塑内容出了问题。把一个中国上古人物生搬硬套了一个卷毛高鼻露蛋的欧洲白人的模样，想表现什么？表现欧洲人也有后羿式人物？还是中国人的后羿是欧洲人的种？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内容出了问题，其艺术手法最高明最顶级，又有何用？严肃的内容问题不讨论，旁顾左右而言他，诱导民众去关注纯艺术性这种不是艺术专业更难参与讨论更难明辨好坏、是非、对错的问题，这分明是要变相剥夺甚至扼杀非艺术专业民众对这一事件的参与权。这对于一个著名的艺术评论家来说，实在有失水准，更有失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