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荷兰国会选后观察：形势丕变还是大差不差？

Club提要：2025年10月29日，荷兰国会二院提前进行选举。荷兰蒂尔堡大学学者扬·雅普·德劳伊特（Jan Jaap de Ruiter）分析指出，六六民主党虽成为第一大党，但席位有限，组阁面临左右阵营分歧，难以形成稳定多数；主流政党一致排斥维尔德斯，导致自由党被边缘化，但极右翼整体席位未减。德劳伊特认为，这次选举并未带来根本性变化，中右翼与民粹力量仍占有一席之地。新政府一旦垮台，维尔德斯有望借机东山再起，荷兰政坛将继续在排斥与接纳极右翼之间反复震荡。

（翻译：金地）

荷兰国会二院（众议院）于10月29日进行了选举，选后的荷兰政治格局究竟是形势丕变还是大差不差？有些媒体和政界人士感到欢欣鼓舞，认为出现了崭新的局面，也有人对此不以为然，觉得选举结果不会显著改变权力格局。

我们首先来回顾一下选前的情况：在2023年11月的上一次国会选举中，由黑尔特·维尔德斯（Geert Wilders）领导的“一人政党”自由党（PVV）赢得了国会二院150个席位中的37席，成为第一大党。挟此胜利，自由党与自由民主人民党（自民党/VVD）、农民公民运动（农民党/BBB）、新社会契约党（NSC）一道组建了四党联合政府。

2023年荷兰国会选举，维尔德斯带领自由党获胜（图源：路透社）

然而，这届联合政府因自由党的中途退出而垮台，未能履行完整的四年任期。今年6月，维尔德斯要求内阁实施其所谓的“十点计划”，即主张全面冻结庇护申请，禁止新难民入境。该提案遭到联合政府内其他党派，尤其是新社会契约党的反对，进而导致执政联盟解散，并决定于10月29日提前进行选举。

与上届的结果不同，赢得此次提前选举的是由罗布·耶滕（Rob Jetten）所领导的六六民主党（D66）。然而，该党只赢得了26个国会席位，席次增加的数量有限。自由党的席次与六六民主党相同，其余政党的则相对更少。由此，六六民主党成为了荷兰国会历史上“席次最少的第一大党”。自由党虽然同样赢得了26席，但因为普选得票数略低，所以名义上屈居第二。

10月30日，荷兰六六民主党党魁耶滕接受媒体采访（图源：法新社）

自由党和上届相比共丢掉了11个席位，但这些席位并未流向左派或中间派政党，而是由其他右翼民粹主义政党获得；正确答案2021党（保守自由党/JA21）由1席增至9席，民主论坛党（FvD）从4席升至7席。整体而言，极右翼阵营实际上在新一届国会当中还净增1席。

作为此次选举的胜利者，六六民主党已经开始主导组建新内阁，但这一进程却面临着自民党这一重要障碍。

自民党党魁迪兰·耶西尔格兹-泽赫里乌斯（Dilan Yeşilgöz-Zegerius）主张由六六民主党、正确答案2021党、基督教民主联盟（基民盟/CDA）组成新的联合政府，并由基民盟领导人博滕巴尔（Henri Bontenbal）担任首相；三党在国会共有75个席位，刚好是总席次的半数。另一方面，作为首相热门人选的耶滕则主张组建基础更广泛的联合政府，包括本党六六民主党、自民党、基民盟以及此次从25席降至20席的左翼绿党与工党联盟（GL-PvdA）；四个政党在国会中握有86席的多数。

然而，耶西尔格兹已经表态不愿意与社会主义色彩的左绿工党联盟组建联合政府；她施压六六民主党，要求该党组建中右翼色彩的政府。然而，六六民主党对这一构想并不感兴趣，因为该党与正确答案2021党同样有着巨大的政见分歧。

这几个政党忙得不亦乐乎，那维尔德斯和他的自由党处境又是怎样的呢？事实上，上一届内阁正是由于他才垮台的，而在更早之前，他还曾引发过另一届内阁的执政危机。有鉴于此，各个政党如今都拒绝与自由党合作，把维尔德斯边缘化，使之只能在一旁静静观战。

维尔德斯由于冒犯性言论成为法庭常客（图源：法新社）

到了2026年3月，荷兰就将举行地方选举。届时，新的中央政府很可能还未组建完成。分析人士预测，若耶西尔格兹改变立场，接受与左绿工党联盟组成中左联合政府，相关决定应该会在地方选举之后公布。若在地方选举之前就表态妥协，自民党就会因承诺过决不会与左绿工党联盟合作而大失民心。对耶滕和六六民主党来说，组阁之路困难重重；这场选举的胜利正从上天的祝福滑落成地狱的诅咒。

分析人士还指出，即使六六民主党最终成功组建（不论什么样的）联合政府，这一政府恐怕都将是短命的。当政府下台，国会再度进行选举之时，维尔德斯领导的自由党就有望取得重大胜利，他本人甚至还有机会出任首相。维尔德斯曾在上次选举期间表示，自己将“从政至八十岁”。很多人将这位把自己染成满头金发的政客同美国总统特朗普相提并论；后者在连任失败，拜登总统任满之后成功重新入主白宫。

从两次国会选举的结果来看，荷兰的政治格局的确出现了一些新动向，但称不上是形势丕变：该国的中右翼与极右翼选民基础依然稳固，而这些选民目前选择暂时观望，等待在下一次选举中重新占据主导。低地国家（荷兰、比利时、卢森堡）的民粹主义浪潮或许正在退去，但下一次的高潮时刻应该为时不远。

荷兰各地方政府正为收容寻求庇护者问题陷入政治僵局（图源：盖蒂图片社）

Club Briefing: The latest Dutch parliamentary elections were concluded on October 29th. Dr. Jan Jaap de Ruiter from Tilburg University, the Netherlands notes that although Democrats 66 (D66) emerges as the largest party, the gains are not substantial and the party therefore faces a difficult formation process. All parties refuse to cooperate with Geert Wilders and his Party for Freedom (PVV) are sidelined. However, the (extreme) right-wing bloc actually gains one seat more. De Ruiter argues that the changes after the elections are not significant whereas center-right or far-right electorate is substantial. As long as the future cabinet falls, chances are Wilders makes a comeback and the Netherlands will swing between resisting and accommodating the far r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