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宁离世,全网却开始追忆李政道的爱情

作者:荠麦青青
2025年10月18日,著名物理学家杨振宁与世长辞。
一年前,曾与其共同摘得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李政道惜别人间。
双星闪耀的时代已经归于茫茫的宇宙,但传奇背后的故事更像一个深情的注脚,印证伟大的理论何以成为另一重意义上的“浪漫”篇章。

与君初相识
10月19日,翁帆在《光明日报》撰文《他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以悼念杨振宁。
翁帆在文中表示:“有他多年的陪伴,我何其有幸!”“就如《小王子》所讲的,我相信,每当夜晚我们仰望星空时,杨先生会在其中的一颗星星上面,对着我们微笑。我们永远可以从他那里找到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力量。”
1996年,李政道的夫人秦惠䇹(jùn)离世,李政道在悼念妻子的挽联上写下“如竹如䇹,如惠如风”,随后设立了“䇹政基金”,以两人之名支持中国的优秀学子——他说:“惠䇹一直希望能为祖国的教育做些事,现在,我替她完成。”
盖爱情的起始与延续,往往源自灵魂的同频共振。

● 李政道和夫人秦惠䇹
1946年秋,20岁的李政道进入芝加哥大学时,给自己制订了一份长达十年的宏伟规划,为此,他暗自立誓:以学业为重,不宜过早谈恋爱和结婚。
这个少年天才志存高远,17岁时考入浙江大学,之后入读西南联大,跟随“中国物理学之父”吴大猷先生学习。1946年,李政道获国家奖学金,并在恩师的推荐下,于当年9月2日乘船离沪赴美留学,师从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恩利克·费米,开始了漫长的物理学探索之路。

● 1948年李政道在芝加哥大学读博士期间手持费米所做的巨大计算尺
李政道入学后不久,由于经济上比较宽裕,再加上有双份奖学金,就买了一辆二手小轿车。他经常应同学之约,做些义务接送之事。
其后缘定三生的幸运,就藏在了李政道乐于助人的善行里。
在季承先生的《李政道传》中,记载了月老牵线的这一有趣肇始:1948年圣诞节前夕,李政道的朋友黄宛请他帮忙到火车站接他的朋友凌宁的妹妹。黄宛是从中国来美国学医的,他的朋友凌宁的妹妹叫南希·凌,从堪萨斯州哈维埃尔来芝加哥度假。
李政道慨然应允。
那日,他到了火车站,发现除了南希外,一同抵达的还有一位女生。
那位女生叫秦惠䇹,是南希的同学。
多年后,李政道回忆初见惠䇹的一幕,眼前仍能浮现出《诗经》中所描写的情景:“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尤为难得的是,惠䇹不仅秀美端庄,而且待人接物,不卑不亢。
回到公寓后,李政道久久难以成眠。此前,他醉心于学业,感情则成为象牙塔外的异域之物,但当秦惠䇹的身影在自己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时,他忽然意识到,当爱神不期然降临时,他一贯理性的大脑竟然“受降”于前所未有的悸动。

● 李政道和秦惠䇹
他于是跑到黄宛的宿舍,将想法向朋友和盘托出。但黄宛却对李政道透露,这次南希来芝加哥过圣诞节,目的之一就是找个男朋友。那日见面后,南希对李政道的印象极佳,有意和他共谱爱曲。
这让李政道大感意外,因为他对南希并没有什么心动之感,他便对黄宛如实相告,自己的意中人不是南希,而是秦惠䇹。
随之,他尽显东道主的热情,组织聚会礼节周到,令人如沐春风。
不久,两位姑娘结束了在芝加哥的度假,回哈维埃尔去了。

才子的浪漫
当一颗爱情的种子已经在心底萌芽时,他便无法抑制它的潜滋暗长。
他决定向她发动“攻势”。因怕唐突佳人,李政道又去征求黄宛的意见。黄宛建议他:不要犹豫,立刻行动。
于是,李政道鼓起勇气,给秦惠䇹写了第一封求爱信。
“大业未就,无以家为”的誓言为心上人而打破。
秦惠䇹接到信后,并未表现出狂喜,尽管通过此前的接触,她对这位开朗又踏实的青年才俊不无好感,但对于一位持重的大家闺秀而言,她还是会审慎地判断,要不要接受这样一份爱情。
秦惠䇹原籍甘肃天水,后迁居江苏无锡,最终定居于上海。秦惠䇹在上海读的是教会学校。上高三时,她听说天主教堂的牧师在物色赴美国留学的人选,便去找这位牧师,表达了自己欲深造的愿望,并获得了牧师的赞许。
1947年7月,秦惠䇹搭乘轮船赴美,成为美国堪萨斯州利文沃斯圣玛丽学院的一名学生。
她没有料想,在圣玛丽学院求学的一年之后,一场相遇改变了她的命运。
当年她拆开李政道的情书时,仿佛看到一颗炽热的心呼之欲出。
在芝加哥,李政道等待秦惠䇹的回信过程简直度日如年,他寝食难安、心神不宁的表现引起了导师费米的关注。费米悄悄地问杨振宁:“李政道最近瘦了许多,注意力也不集中,是不是经济上遇到了什么困难?”
费米以为爱徒受困于物质的窘迫,谁想是“为伊消得人憔悴”。

● 李政道、秦惠䇹夫妇,摄于1957年动身前往斯德哥尔摩领奖时
一个月后,李政道接到秦惠䇹的回信,信里虽然没有做出什么郑重的许诺,却邀请李政道在五月去参加圣玛丽学院举办的盛大舞会。
这让此前一直心弦紧绷的李政道欣喜若狂。他立刻着手实施两项计划:一是减肥;一是学习跳舞。
李政道当年也是一表人才,但此前被称作“小胖子”的绰号,让他决定在投身爱情的那一刻,感到了困扰。

● 青年李政道
在他看来,惠䇹风姿绰约,空灵出尘,他也要与之旗鼓相当,不欲其难堪。于是,他兴致勃勃地报名参加了舞蹈训练班,班里的6门课程他都参加,并拿出了对待科学的热情,通过高强度、密集式学习,很快掌握了跳舞的基本技法。不久,其身材也变得更加匀称挺拔。
这让他的导师也钦佩不已:“爱情的魔力真是让人惊叹。”
数月后,李政道信心满满地前去参加圣玛丽学院的舞会。在舞会上,他和惠䇹翩翩起舞,成为众人眼中最闪耀的黄金搭档。
那年夏天,李政道邀请凌宁和他妹妹南希,还有惠䇹去美国西部旅行。
事先,李政道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购置了野营用的帐篷、吊床、毯子以及丰富多样的食品,并亲自驾车,同时也兼职导游一角。
一路上欢声笑语,旅行结束,大家兴尽而返。

● 李政道、秦惠䇹在科罗拉多州野营
愉快十足的出游体验,增加了惠䇹对李政道的了解,两人的感情也悄然升温。
1949年11月,秦惠䇹患了阑尾炎,住进了医院。
李政道闻讯后,即刻驱车前往哈维埃尔。
在异国他乡,生病时乏人照顾是最可担忧的事情。但一个月下来,秦惠䇹却得到了李政道最精心的照料。
如果还有什么能成为爱情的催化剂,那么“患难与共”无疑是最重要的“推手”之一。
他献其诚,她感其心。于是,在惠䇹病愈出院后,他们的关系升华至一个崭新的高度。

夫唱妇随
1950年6月,秦惠䇹从圣玛丽学院毕业,他们在芝加哥市政府大厦举办了婚礼。
秦惠䇹曾写信去征求父母的意见。秦父秦以钧是知名国画家和古董收藏家,他在对李政道的家庭情况做了了解后,表达了反对。
他认为李政道的父亲李骏康虽然是南京金陵大学(今南京大学)农业化学系的第一届毕业生,但毕竟在上海外国洋行从事化肥进口贸易,李家作为商贾之家,与秦家的艺术世家不是很适合。
不过在惠䇹强烈的坚持下,一向严厉的父亲默认了这门亲事。

● 1950年6月3日结婚时,李政道夫妇在芝加哥市政大楼前
也就是在结婚那年,李政道以论文《白矮星中的氢含量》获芝加哥大学理论物理学博士学位。在论著中,他将白矮星的钱德拉塞卡极限上限质量断定为后来科学界所公认的1.44倍太阳质量,得到“有特殊见解和成就”的评语并获校长奖。
同年9月,李政道去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担任物理系的助教。秦惠䇹则去那里读硕士学位。
1951年春季,加州大学要给李政道一个讲师的位置。但当时朝鲜战争爆发,美国开始了排华政策。在这样的背景下,李政道要获得职位,必须要通过忠诚宣誓。李政道认为这是一种政治歧视,遂断然拒绝。
为了让李政道充分发挥他的才能,秦惠䇹决定放弃自己攻读硕士学位的计划,肩负起照顾李政道生活和将来抚养孩子的重担,这样李政道就可以自由选择最适合他的工作环境。

● 秦惠䇹和孩子
恰在此时,在杨振宁的力荐下,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院长奥本海默向李政道发出了邀请信。于是,1951年9月,李政道携惠䇹来到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
在此之前,杨振宁就去了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做访问成员。作为杨振宁西南联大的老校友,李政道到了普林斯顿后,与杨家毗邻而居。
当时,杨振宁与国民党著名将领杜聿明之女杜致礼已成婚,秦惠䇹与杜致礼也以姐妹相称,往来频繁。
奥本海默曾说:“李政道和杨振宁坐在普林斯顿研究院草地上讨论问题是一道令人赏心悦目的景致。”李、杨二人的友谊因彼此夫人的亲密联结而愈加深厚。

● 李政道与杨振宁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所
当时,杨振宁正在进行两维伊辛模型的磁化计算研究,他希望李政道加入。
因为他们的通力合作,成果斐然,他们撰写的论文甚至引起了世界级物理学家爱因斯坦的高度重视。但不久,他们却因为论文署名的次序问题发生了矛盾。

● 李、杨两家在万圣节晚会上合影
在第一篇论文《凝聚理论》完成后,遵照国际惯例,合作者的署名应按姓氏英文首字母的顺序排列,应该是“李政道和杨振宁”。但杨振宁提出,因为他比李政道年长四岁,如果李政道不介意的话,他希望排在前面,李政道听后颇为诧异,但还是同意了。
在第二篇论文《格气和伊辛模型》署名时,李政道说服杨振宁按国际惯例改了过来。
署名问题让两人之间心生嫌隙。随后,李政道离开了普林斯顿,去哥伦比亚大学担任助理教授。
三年后,1956年,李政道29岁时,成为哥伦比亚大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教授。
不久,一度疏远的两个人又产生了交集。

平息风波
1953年,杨振宁曾去布鲁克黑文国家实验室工作一年,和米尔斯合作发表了一篇论文《同位旋守恒和同位旋规范不变性》,其中提出了后来十分有名的杨-米尔斯规范场方程。
但是,当时李政道对这篇论文的出发点是否正确颇为怀疑。一次,杨振宁到哥伦比亚大学来看望李政道,李随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杨。经过激烈的讨论,杨同意了李的意见,还共同署名,李前杨后,发表了论文《重粒子守恒和普适规范转换》,这件事使他们重拾合作。
李政道在他的文章《破缺的宇称》中有如下描述:“从1956年到1962年,杨和我共同写了32篇论文,范围从粒子物理到统计力学......合作紧密而富有成果,有竞争也有协调。我们在一起工作,发挥出我们每个人的最大能力。合作的成果大大多于每个人单独工作可能取得的成果。”
1957年10月31日,瑞典皇家科学院宣布,把当年的诺贝尔物理奖授予李政道和杨振宁。

● 1957年诺贝尔奖得主合照
宇称不守恒定律的发现,被誉为20世纪物理学中的革命,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那时,在诺贝尔奖委员会通知以及所有媒体的报道中,两个名字的次序都与获奖论文的署名一样,李政道在先,杨振宁在后。
然而抵达斯德哥尔摩后,杨振宁忽然提出,他希望能按年龄顺序在李政道之前受奖,而他夫人杜致礼则想在出席晚宴时让国王作陪,也就是说,在进入晚宴会场时她要走在最前面,杨振宁排在第二位,由王后作陪。

● 1957年,诺贝尔奖晚宴上的秦惠䇹(右)和杜致礼
李政道听后错愕不已,随之态度鲜明地表示了反对。但是,杨振宁不甘心,又去求李政道夫人秦惠䇹。秦惠䇹思虑再三后,对李政道说,假如为这件事闹出笑话,让外国人看不起,太丢脸。
在夫人的规劝下,李政道做出了妥协。

● 李政道夫妇和杨振宁夫妇合照
在这之后,二人又因为署名问题屡起冲突。
对于二人之间的次序之争,杨振宁先生也有过多次解释:
在《和李政道的最后的合作》一文的后记里,杨振宁对二人的关系做了回顾:“在我同李政道做朋友的16年间,我对他就像一位兄长。在粒子物理和统计力学领域里,我在1950年代初就已经成了名。我们的合作关系中,我是资深的一方。敏锐地警觉到不应该挡住他的道,我便有意识地往后靠,尽量在事业上扶持他,同时,在公开场合对我们合作关系的实质严格地保持缄默......”
在写于1982年的《获诺贝尔奖的论文产生经过》一文里,杨振宁强调在一个关键的思维突破上,“李政道先是反对这种观点。我力图说服......后来他同意了我的意见。”
孰是孰非,两位大师各执一词,成为迄今仍难以定夺的“罗生门”事件。
多年后谈及与杨振宁的决裂时,李政道非常感慨:“两个孩子向光奔跑,老时却争吵谁先发现宝藏。”
但遥想六十多年前,所幸有秦惠䇹的居中调停,才让李杨二人诺奖领奖当日的风波得到平息。

● 李政道偕夫人参加瑞典王室在斯德哥尔摩市政厅举办的晚宴
当时李政道和杨振宁持有的都是中国护照,他们打破了中国人此前没有获得诺贝尔奖的纪录。
当他们二人站在国际舞台,接受物理学界的最高荣誉时,历史将永远记载下那一刻属于所有华人的共同荣光。

和光同尘
1972年,在离开了祖国多年后,李政道和秦惠䇹首次归国访问。李政道不仅带回了最新的计算机,还准备捐赠秦惠䇹父亲留下的珍贵文物。当时是妻子的一句话坚定了他捐献的决心:“财产可以再挣,但我们的祖国只有一个,今天不做,什么时候做?”

● 1972年10月1日,李政道和夫人在北京颐和园参加国庆游园联欢会
他们发现,中国百废待兴的科研事业亟需尖端人才,而选派优秀大学生出国深造,培养高级科技人员的机制尚未形成,李政道教授经过多方筹划,于1979年提出了“中美联合招考研究生”(CUSPEA)的计划。
CUSPEA 计划推行的十年间,为让每年近百名学子顺利赴美深造,李政道与秦惠䇹殚精竭虑,倾力相助。彼时中美关系虽正从对抗转向缓和,但中国学者海外求学障碍重重,于是,他们的家就成了海外学子的“大本营”,面对纷至沓来的求助,二人始终耐心回应,竭尽所能地为其排忧解难。

● 1985年,李政道(左三)专程到洛杉矶参加CUSPEA代表团总结活动
为让李政道能潜心科研与教育核心事业,秦惠䇹主动揽下所有繁杂事务。每年仅对接CUSPEA 学生及相关院校,投寄的邮件就将近千封——从执笔写信、仔细贴邮票到奔走投递,全由夫妇二人亲力亲为。他们常把家附近的几个邮筒塞得满满当当,甚至引得纽约邮政局特意上门“诉苦”,最后,他们只好推着装满邮件的小车,专程赶往更远的邮局寄送。
李政道每年回国,或与中国领导人会见,或筹划和建立中国博士后制度,或帮助建造北京正负电子对撞机,或到各地考察讲学,都有惠䇹这位幕后英雄的付出。
在李政道眼里,妻子堪称无所不能的“超人”:对外,她全力配合相关部门,妥善统筹李政道的各类活动,细致衔接社交事宜;对内,她既为李政道的诸多事务提前筹备,适时提醒关照,更事无巨细打理好他的日常生活,做好全方位的保障。
她就像一个隐形的天使,守护着人类的瑰宝。
时人评价李政道:“他以‘破冰者’之姿架起中美科学桥梁,用‘细推物理’的执着重塑华人学术高度,更以叶落归根的赤诚照亮中国基础科学之路。”
他曾对朱光亚说:“平生所愿,唯有益国家。”
作为李政道的妻子,秦惠䇹是丈夫居功至伟之举的见证者、参与者和推动者。

● 1993年李先生结婚43周年

犹如故人归
1996年,秦惠䇹被查出了肺癌,距离她与李政道的金婚日,不足四年。
那一年,已迈入古稀之岁的李政道,开始和“死神”争夺对妻子的拥有权。他带着她,辗转各地,四处求医。举凡可以见到治疗曙光的医学技术都努力去尝试,甚至,这个一向笃信辩证唯物主义的科学巨匠,也曾考虑过一些民间的偏方。
他放下手头的一切工作和应酬,陪侍在她的身边:喂水,喂药,喂饭,翻身,擦背。为能随时照应夫人,在近一年时间里,他衣不解带,几乎没有在床上睡过一个安稳觉。有时因为太过疲惫,他就在床边椅子上略作休息,之后便又打起精神,照看爱妻。
偶尔,他会回想起多年前与其共战病魔的情景,仿佛是命运的又一次轮回。当年,年轻的她在他的照拂下,一天天走向康复;但这一次,他心爱的人,却在静待死神的召唤。
那时,他与孩子们都默默祈祷,希望惠䇹可以创造生命的奇迹。
但最终,奇迹没有发生。
在与李政道共度了46年的风雨后,秦惠䇹永远地阖上了双眼。
惠䇹病逝后,李政道将妻子的灵位和遗像,置于自己的床头。在小小的灵案上,还摆放了他追念惠䇹的画作和雕刻着“竹君文心”字样的图章。
他曾为惠䇹创作过很多画,其中一组以树叶为题材的作品,他分别冠以《叶之情》《叶之恋》《叶之舞》的标题,从叶的翠绿欲滴,到叶与叶之间的缱绻无间,直到狂风大作,黄叶飘零......组画充满了隐喻的色彩和无尽的思念。

● 以李政道画作为蓝本创作的苏绣《叶之恋》
在妻子去世四周年之际,他写下这样的断肠句:“睡着,醒着都是你。”
在临终前,秦惠䇹曾向李政道建议,把两人积攒下的私人积蓄全部捐赠出来,建立一项奖学金,支持中国青年学子求学。
李政道遵照妻子的嘱托,将全部私人积蓄以及部分亲友的捐赠近100万美元,设立了“秦惠䇹与李政道中国大学生见习基金”,简称“䇹政基金”。
此后近三十年间,“䇹政基金”资助并扶持了数千名学子,使之成为“䇹政学者”。

● 2001年李政道为苏州大学“䇹政学者”颁发证书
秦惠䇹去世后,当人们建议李政道再觅一位佳偶相伴时,他却说:“惠䇹永在我心中。”
在此后的28年时间里,李政道没有再娶,始终以事业和书画为伴,在“宇称不守恒”的世界里守望他永恒的爱情。
每年回国,只要时间允许,他总要到苏州太湖之滨的的惠䇹墓前凭吊。墓碑上,镌刻着他悼念惠䇹的诗:“竹神萧萧问秋风,君影茫茫去何处。”
2010年,李政道回到无锡,见到众乡亲时,动情地说道:“我是无锡的女婿,我的夫人姓秦,秦家是无锡的大家。”
2024年8月4日,一代巨星陨落。
11月24日,李政道的骨灰安葬于苏州吴中东山万隆墓区,与爱妻秦惠䇹合葬,这是他生前的遗愿。

● 李政道和秦惠䇹之墓
最终,他穿越了物理的宇宙与时间的河川,回到了一生最温暖的坐标旁,一如七十多年前那个冬日的邂逅:“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 参考资料:
[1] 季承|诺贝尔奖中华风云——李政道传,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10
[2] 施宝华、柳怀祖|著名物理学家李政道和夫人秦惠䇹的故事,科学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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