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圣何塞做过很长时间的房东,其中一套公寓租给了一个低收入家庭,挺一言难尽的
【本文来自《她靠每月 1,800 美元的社会保障金维持生活,最终在寻找住处时去世》评论区,标题为小编添加】
我在圣何塞做过很长时间的房东。我的一套公寓租给了一个低收入家庭。这个家庭的主体是一个墨西哥裔中年妇女,长期瘫痪。有一个NGO为她提供经济援助。这个NGO组织不仅付她绝大多数的房租(她的房租每月是2500,她自己只要付几十到一百来刀,剩下的都是NGO组织付我),而且负担她的医疗费用、饮食补贴,以及她的 caretaker(照顾她的人)的工资。她的 caretaker 一开始是她的儿子,后来是她的妹妹,最后成了她的父亲,NGO每月都要付给这些人几千块钱护理费,同时负担她两室住房的房租,因为caretaker需要住一间。NGO组织还有一个专门的负责人定期走访,确保她的生活所需得到很好的保证。
我原本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投资,因为NGO组织付房租很痛快,她本人行动不便,社会关系简单,也不会对房子造成什么损害。但是后来我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一,这个租客的卫生习惯非常差,房间里长年一股骚哄哄的气味。厨房满屋都是蟑螂。夸张到什么程度,我给她换过两个煤气灶都坏了,都是因为蟑螂尸体堆积引起短路……
二,但是NGO组织要求她的居住条件必须达到规定标准,而且每年都要检查。每年检查都通不过,不是这里坏了就是那里有问题。我光维修损坏的电器灯具墙壁地毯地板每年就要几千块。当然NGO组织对这个人是什么成分也心知肚明,有些由于她的原因造成的问题(比如蟑螂)就要求她本人或caretaker整改。但是基础工作还是要我来花钱。
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个租客不仅本人不爱惜我的房子,而且她的前几个caretaker 也不管事。她儿子整天往外跑(这个儿子才二十出头,已经离婚几年还有个女儿,自己还在保释期),压根就不管她。后来换成她父亲做caretaker才好一点。但是她父亲已经八十多了,又聋又瞎,老实说很多事情就算他肯做,我都不敢让他做。
四,这个租客还从外面招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到家里来住,骚扰邻居,多次把警察招来。NGO组织和我都申请了禁制令,但是我们和警察也不可能24小时守着,她的那些狐朋狗友仍然不时跑来。
五,我从她租房的第二年起就忍受不了了,但是正好赶上疫情,圣何塞市政府禁止房东以任何理由驱赶租客。我又忍了她一年,等禁止令过期后立刻与NGO组织联系驱逐。但是NGO组织跟我们表示像她这样的情况,驱逐的过程可能会很长,而且她一旦被驱逐就没有资格享受租房的补贴了,就要流落街头。他们对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目的就是不让我驱逐她。最后我们达成一个默契,让她自己申请搬走,NGO组织帮她找个新的居所。
六,结果这一等又是一年。NGO组织确实在帮她找下家,但是第一愿意接受这样的所谓section 8 租客的房源极少,适合她这种残疾人无障碍要求的就更少,第二她自己也不愿意搬家,第三,就算能找到,房东也要面试房客。她这样的人家一看就不可能通过面试……
七,陆陆续续找了很长时间,还是搬不走,我最后放弃了,决定把这个房子卖了。结果……就在我们签了卖房合同,还有几天就要过户的时候,这个租客突发急病,死了……我的中介非常担心下家会因为这个事解除合同,在中间来回奔走,协调各方关系,最终好歹安抚了各方,把房子卖掉了,甩掉了我的一大块心病。
所以不要小看美国的底层人民,他们有很多的政府和社会资源为他们兜底。如果他们配合和上进一点的话,生活怎么也过得下去。问题就是很多人就是因为不配合不上进,才成为社会的底层,扶都扶不起来的阿斗。我不是说文中这位老人的悲剧一定是她自己的问题,但是美国社会的另外一面,大量社会资源投入在那些在我看来不值得救助的人身上,可能同时也会导致应该得到救助的人得不到应有的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