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眼中的有和无

大千世界,生机勃勃,一茬茬的出生,成长,壮大,衰老,又一茬茬地死亡。从无到有,在完成“有”的使命后,又从有到无,成就了一个又一个“有无相生”的循环。

放眼世界,万事万物都是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不论是大到宇宙中的星球和星系,小到地球上的芸芸众生,乃至微小到必须要靠显微镜才能看到的细胞细菌,都概莫能外。

有和无,在时序层面呈现出“有无相生”,在联结层面则呈现出“有无相成”。

老子在《道德经》第十一章就开章明义地提出了“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的著名论断,老子说到:“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简单翻译一下。车毂通过三十根辐条联结而成为车轮,正是由于辐条(有)之间的空隙(无),才使得车轮能够正常行驶;陶冶泥土(有)成为中空(无)的器皿,正是由于中空,器皿才具有盛藏的功用;通过门和窗户作为入口(有)把土坡中间挖空(无),因为中间是空的,才可以住人和活动。所以说,因为“有”,才具有了能够被利用的价值,因为“无”才能够真正体现出整体性的功用。

在这里,老子可不是只简简单单地描述三个生活常识,而是有着更深层的涵义,就是通过实例告诉我们关于天地万物间相互联结的“密码”,即从有(实)到无(虚),从无(虚)到有(实),再从有(实)到无(虚),如此递推,从而产生出无穷无尽的联结,形成千姿百态的的万事万物。

关于有和无,庄子通过与惠子的一段对话,进一步阐释了“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在《庄子》外物篇,惠子谓庄子曰:“子言无用。”庄子曰:“知无用而始可与言用矣。天地非不广且大也,人之所用容足耳。然则厕足而垫之,致黄泉,人尚有用乎?”惠子曰:“无用。”庄子曰:“然则无用之为用也亦明矣。”

惠施对庄子说:“你的言论总是大而无用。”庄子说:“知道了什么是无用的东西才能和你讨论什么叫有用。大地并非不宽广,可人所实际占据的只是一个立足之地,然而如果把你容下两只脚以外的‘土地’都向深处挖,而且挖得很深,你的脚踩的那一块‘地’还能够像原来那样供你使用吗?”惠说:“不能。”庄子说:“这样说来,‘无用’的东西的用处,也就很明显了。”

说到有和无,则必然要说到虚和实,某种意义上讲,虚意味着无,而实则意味着有。

我们常说,工作既要务虚,也要务实,所谓务虚,就是从无到有的阶段,而务实则是高效执行的阶段。

从时序和重要性上看,一个单位的领导者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务虚上,这一点似乎与我们的生活常识相反,但如果进一步深究,才能够真正体会到领导者务虚的妙用。

首先,领导者务虚,才能够统揽全局,我们常常讲虚应万物,虚怀若谷等等,只有虚,才能够完成对各项事务的联结,也才能够在联结的过程中避免“碰撞”。

其次,领导者务虚,可以在源头上把握事态的发展。世间万物都是“无中生有”,呈现出从无到有、由小到大、物壮则老的“三部曲”发展趋势。对于项目而言,如果不能在还不为人知的源头上谋划,等投入到公认的所谓“好项目”,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万物发展“三部曲”趋势的末端,最多也就赚点小钱,甚至大概率会砸到手里成为“接盘侠”。

最后,领导者务虚,则下属必然务实,这样,领导者就可以超脱于整个事务之上,实现对所有人和事的全面监控,从而有效避免“短板”和拖后退现象。

想当年,在周文王遇见姜太公不久,就急切地提出了君臣相处之道的问题,而姜太公的回答,简洁而通透,这完完全全就是君臣相处之道的“最优模式”。姜太公的原话如下:

“为上惟临,为下惟沉,临而无远,沉而无隐。为上惟周,为下惟定。周则天也,定则地也”。

总共32个字,简洁至极。

这里简单地翻译一下,关于君臣之道,姜太公说,君主要居高临下、统揽全局,臣下要恪守本职、不越权犯上;同时,君主要随时掌握情况,不能远离一线实际,而臣下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要及时报告情况,不能成为灯下黑;君主纵览全局一定要周全,要象天一样统御万物,臣下尽职尽责一定要稳定可靠,要象地一样服从天的统摄。

在现实社会中,企业的老板和单位的一把手某种意义上讲就相当于“君”,而企业高管或单位的中层领导就相当于“臣”。想想看,在现实生活中,有多少老板和一把手,天天沉湎于具体事务而不能自拔,既统筹不力又越庖代徂;而多少企业高管和单位的中层领导又往往夸夸其谈、好高骛远甚至僭越渎职,这些“业余化”的行为,与姜太公的“君臣之道”相比,可谓天壤之别。

站务

全部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