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而迷人的“朋克”史

单词punk有着悠久而迷人的发展史。这篇博文将循着该单词的历史线向前追溯，从当代文学流派的名称，如cyberpunk和steampunk到punk一词的现代身份，即作为对立政治倾向的一种音乐类型；回顾它作为军事俚语，表示处理“company monkey”工作的人员；然后是指代“坏女人”的黑社会俚语；最后来到文艺复兴时期表示“妓女”。

《牛津英语辞典》（The 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简称OED）中列出了含有punk一词的大量当代复合词，包括agit-punk、cyberpunk、cypherpunk、Goth-punk、splatterpunk，以及steampunk等。其中，steampunk（蒸汽朋克）的概念已经在世界各地的动漫展上成为随处可见的专题，其最初的灵感来自1990年的小说《差分机》（The Difference Engine）。小说中设想如果查尔斯•巴贝奇（Charles Babbage）在19世纪30年代制造出自己的计算机器，那计算机时代提前一个世纪就已开始，那么维多利亚时代将会是什么样子。换句话说，steampunk之所以被称为蒸汽朋克是因为它描述了一种将cyberpunk（数字朋克）的风格和政治带入19世纪蒸汽时代的美学。

反过来看，含有-punk后缀的母词cyberpunk在20世纪80年代首次出现，用来描述将朋克风格和政治带入计算世界的文学作品。单词cyberpunk的首条引文出自1983年Bruce Bethke的同名小说。该词的传播有力地提醒了我们，计算机的历史紧随欣然接受计算技术的社群——这些社群不仅包括职业技术人员，还包括文化场景、艺术运动和音乐亚文化。1989年，《全球评论》杂志对数字朋克小说做出这样的评论：“Bill Gibson和其他数字朋克的盟友……勾勒出一些不同寻常的未来场景，由过气的电脑牛仔、环太平洋黑手党、抽大麻的软件骗子、基因外科医生、破败城邦的跨国企业、猖獗的游击式信息地下组织、违禁的大脑植入物等组成的不太遥远但又活生生的未来……这类科幻小说更多取材于摇滚、重金属漫画和滑板杂志，而非科学小说或其他类小说。”

让我们回到音乐时代。朋克音乐流派于20世纪70年代首次出现在纽约市，并于80年代在伦敦获得政治地位。正如Dick Hebdige在他关于朋克风格的经典著作——《亚文化：风格的意义》（Subculture: The Meaning of Style，1979）中所指出的那样：穿着（皮革、铆钉、别针）、标志（头骨，涂鸦），以及朋克摇滚乐手的语言都是一种故意挑衅。想想朋克乐队都喜欢给自己取的名字，例如The Misfits、The Rejects、The Unwanted、The Worst。用人类学家Claude Lévi-Strauss的话来说，这些都是：“让父母愁白了头的东西”。

朋克政治源于英国撒切尔时代工人阶级年轻人的愤怒和绝望与这种音乐类型的结合。朋克政治的特点包括平等主义精神、对权威的不信任，以及朋克著名的“DIY”（Do It Yourself / 自己动手）精神。这些精神鼓励人们在创意、经济和社会方面将自己与主流机制区分开来。

在20世纪40年代，美国军方人员将punk一词用作一个友好但带有贬义的词汇，用来形容从事文书类枯燥工作的人。1942年出版的Army Talk: A Familiar Dictionary of Soldier Speech一书承诺帮助各个家庭了解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服役的父亲、兄弟和儿子们使用的俚语。它在某种程度上说到punk曾“在陆军和海军陆战队中，被用作为一个大家熟悉但并不太受欢迎的头衔，指代记事员，虽然这个绰号不像‘公司猴子（company monkey，指代公司办事员）’那样常见”。

在19世纪，黑社会使用俚语punk形容“邪恶”的女性。由前纽约警察局长官编写的黑话词典Vocabulum, or the Rogue’s Lexicon（1858）中就有这样一个词条：“PUNK. A bad woman”。（这部词典明确表明有其他词汇指代妓女。）

在近代早期，punk一词指的是妓女。在早期英文图书在线（Early English Books Online）数据库中搜索这个词，会找到250多条使用这个词的文本。一个典型的例子是The threepenny-academy (1691)这首诗中提到了“A Tawdry Punk in fluttering Cloaths”。另一个例子是这个时期的黑话词典，其中有这样一个punk词条:“Punk, a little Whore”（1699）。

（如果朋克不是你的风格——那为什么不是呢？——这本黑话词典还收录了一系列与性工作者有关的词汇，包括Baggage、Bloss、Blower、Buttock、Case Fro、Cat、Cattle、Common Woman、Convenient、Crack、Curtezan、Doxie、Drab、Fen、Fire-ship、Froe、Game、Hack、Harridan、Jilt、Light Friggat、Madam Van、Miss、Punk、Quean和Trull。）

正如牛津辞典博客在过去的文章中指出，语言学家从五个主要类别来描述词义变化：generalization（泛化），即一个词的词义变得不再具体、狭窄；narrowing（缩小），即一个词的意思变得更具体；amelioration（改良），即一个词的意思变得更积极；pejoration（贬义化），即一个词的意思变得更消极；以及metaphoric extension（隐喻延伸），即一个词的意思扩展到一个新应用领域。在punk一词的历史进程中，它出现了相当大的隐喻延伸。即使punk从一个侮辱他人的俚语，转变为一个适用于自我的身份标签，但它设法保留了（表面上的）消极含义。消极性成为了这个词现代意义上蔑视和骄傲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