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婚礼蛋糕如何闹上了美国最高法院？

当地时间4日上午，美国最高法院以7票对2票表决裁定，科罗拉多州一位糕点师有权以宗教信仰为由，拒绝为同性婚姻伴侣订制婚礼蛋糕。

这起缠讼5年多的案件终于有了结果。不过，最高法院的判决书强调此次判决仅限于此个案，不适用于未来关于企业是否可以拒绝服务同性恋者的广泛原则，未来的案例“必须等待进一步的阐述”。

糕点师的代表律师Kristen Waggoner对这个判决表示满意，“在我们的社会里，不容许政府对人们的信仰充满敌意，”她说，“最高法院正确地谴责这一点。在我们这样的社会中，宽容和尊重善意的意见分歧是必不可少的。”

另一边，败诉的同性伴侣发表声明：“今天的决定意味着我们反对歧视和不公平对待的斗争将继续下去。我们一直认为，在美国，不应该因为你是谁而被拒绝服务，我们提出这个案子是因为没有人应该像我们一样遭受羞辱。我们将继续战斗，直到没有人被这么对待。”

拒卖同性婚礼蛋糕 是歧视还是宗教自由？

一个婚礼蛋糕是如何闹了五年，一路上到美国最高法院？

时间回到2012年7月，筹备婚礼的穆林斯和克雷格在婚礼顾问的介绍下，来到科罗拉多州这家以订制蛋糕为名的烘培坊：杰作蛋糕店（Masterpiece Cakeshop）。

当穆林斯和克雷格以及他的母亲到达蛋糕店时，老板杰菲利普斯礼貌地招待他们。不过，在菲利普斯意识到结婚蛋糕是作为同性婚姻婚礼使用时，他立即拒绝，表示“这是我不能做的蛋糕“，但欢迎他们购买店内其他已作好的烘焙产品。

菲利普斯是一位基督徒，他的信仰认为同性婚姻是有罪的，婚姻应该仅限于男人和女人之间。“如果耶稣是面包师，我相信他也不会愿意作这个蛋糕，”他日前接受美国媒体ABC访问时曾表明，“我不是要对两个同性恋男人比手画脚，我只是试图保留我作为一个艺术家的权利，以决定我愿意做哪些艺术品、哪些不愿意做。”

当糕点师把一切升华到宗教及艺术表达自由时，穆林斯和克雷格不以为然。

“这完全是羞辱，”克雷格说，尤其当他的母亲也在一旁见证这一切的发生。

克雷格与穆里林斯决定依据科罗拉多州反歧视法，向科罗拉多民权委员会（Colorado Civil Rights Commission）检举“杰作蛋糕店”涉嫌歧视，明显违反州法。美国大多数州都制定了这项针对企业的反歧视法，规定对社会大众提供服务的店家，不得以种族、宗教、性别或性倾向为由歧视消费者。

最后，科罗拉多州民权委员会判决克雷格胜诉、其后上诉到科罗拉多州最高法院，但2016年科罗拉多州最高法院拒绝受理此案，蛋糕师菲利浦斯不服，最终决定上诉到美国最高法院。

2017年12月5日，美国最高法院在开启了这场“杰作蛋糕店vs 科罗拉多民权委员会”的审理案。

高院判决：糕点师遭不公平对待

六个月后，最高法院的9名大法官投票，以7票对2票裁定，菲利普斯有权基于个人宗教拒绝为同性伴侣提供服务；而科罗拉多民权委员会侵犯了菲利普斯的权利、即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的言论及宗教自由保障。

最高法院大法官肯乃迪（Anthony Kennedy）负责撰写的多数意见判决书中指出，由于菲利普斯宗教信仰的关系，科罗拉多民权委员会在处理这起案件的过程中对他的宗教信仰充满“敌意”。他称，在审议过程中对菲利浦斯宗教信仰“敌意”的表现，包含“将他真诚的宗教信仰，跟奴役制度与纳粹大屠杀相比较”，而这侵犯了菲利普斯受到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First Amendment）言论自由保障的权利。

“法律和宪法在某些情况下必须保护同性恋和同性恋夫妇行使其公民权利；但是基于宗教和哲学的理由反对同性恋婚姻的观点，在某些情况下也是应该受到保护的表达形式。” 肯乃迪写道，法律必须对宗教保持中立的态度。

但值得注意的是，肯尼迪判决书的第一个论点，不是基于宗教自由或言论自由，而是基于科罗拉多州民权委员会判决中的不当程序，而选择推翻其判决结果。

肯乃迪在判决书中的另一个论点是，科罗拉多州民权委员会显然对于如何界定标准有些模糊。过去的纪录显示，科罗拉多州委员会曾在另外至少三个受理案件中裁定，糕点师可以拒绝将反同性恋信息放在蛋糕上。

许多人将此次判决视为重要的风向标。目前全美有许多类似案件正在上诉等待中，其中包括一位不愿为同性婚礼提供鲜花的花商。

最高法院两位立场最偏向自由派的大法官Ruth Bader Ginsburg和Sonia Sotomayor投下反对票。他们表明支持科罗拉多民权委员会的裁定，认定菲利普斯违反了科罗拉多反歧视法。

仅限此案例：不适用于广泛原则

值得注意的是，肯尼迪在判决书特别强调，此次判决仅为个案，不适用于未来关于企业是否可以拒绝服务同性恋者的广泛原则。

“其它情形下，类似案件的结果必须等候法庭进一步详细阐述，所有这一切都在这样的大背景下，那就是，这些纠纷必须以宽容解决，不得对真诚的宗教信仰有不当的不敬，也不得让同性恋个人在公开市场寻求货物与服务时蒙受侮辱。”

保守派智库美国原则计划（American Principles Project）对这一决定表示欢迎，认为这是宗教权利保障的胜利。其执行董事特里席林（Terry Schilling）说：“今天压倒性的7-2裁决，对菲利普斯和所有渴望遵守信仰和良心的美国人来说都是一场巨大的胜利。它也是对过去十年来猖獗的体制、反基督教偏见的谴责。“

但是，美国最大的LGBTQ人权组织则强调人此裁决的仅限于此次个案。总裁格里芬（Chad Griffin）说：“在今天仅限于对科罗拉多州民权委员会的个案裁决中，最高法院承认LGBTQ社群的人们也是平等的，并且有权免于受歧视的侮辱。反LGBTQ极端主义分子没有赢得他们一直期待的“歧视”许可证 - 今天的裁决也并没有改变我们国家长期以来的公民权利法。”

当日一个小插曲来自美国总统特朗普之子小特朗普。

由于大多数媒体的报道重点都集中在最高法院判决仅限于此案，不广泛适用于所有宗教自由与歧视的辩论。许多美国媒体使用了在法律上常见的用语“narrowly roling”（有限制范围地）描述此次判决不会被广泛使用在其他案例上。。

但是小特朗普显然误读了“narrowly”，直接在推特上批评媒体报道偏颇，竟然使用票数表决表决“narrowly”（些微差距）来报道7票比2票的结果。

小特朗普的错误批评迅速引来网友的围剿与嘲笑。

“你这样一点帮助也没有，即使不懂法律、也请你懂得如何使用Google搜索好吗。”美联社法治记者在推特上回应。

【来源：“微天下”，文/唐家婕 发自华盛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