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知道我在爱你吗?

《诗经.卫风》中有一首《芄兰》的诗,读之不禁怦然。但比较各种解释,好像都不是我理解的样子。

先看原文:

芄兰之支,童子配觽(xi)。虽则配觽,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芄兰之叶,童子配韘(she)。虽则配韘,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诗经》是我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记录了近三千年前中华先祖的生产生活状况,丰富的内容阐释了中华先民的情怀。其中的《卫风》反映了今天河北南部河南北部一带当时的民风。

在我看来,《诗经.卫风.芄兰》其实是一首妙龄女子有关爱情的内心独白。

作者大概是一位十四五岁情窦初开的女子,从小与一位同龄的小男孩相伴,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友情甚笃。

但到了十四五岁,事情开始变得不同。

一方面,女子早熟,对身边小男孩的情感开始发生变化,春心萌动;另一方面,小男孩依然懵懵懂懂,自顾自地成长着。

西周的小男孩到了一定年龄会佩觽戴韘,《毛诗》解释说,觽为“成人之配”, 韘则表示“能御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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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同,大概是童年玩伴最为明显的性格特征之一,你有的我一定要有。它不仅仅为了求得集体一方的认同感,即从自身,也大概包含了不想自外于集体的心理。

但到了十四五岁,性别的差异,导致两人佩戴饰物开始变得不同。而同时,玩伴的友谊也正在向爱情发生转变。两者相加,一定会引起女孩内心相当的不安与惊惧。

——那真是一个心理发生剧变的,惊心动魄的年龄。

大概两人的相处,也不像以前那么频密了,不免一个人游走在山野地头,随处可见的芄兰,就不免让她想到男孩开始佩戴的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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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植物就是芄兰,今天也仍旧遍布中国各地。

对女孩来说,这种熟悉的芄兰果实,因为男孩的佩觽,因为男孩可能(女孩大约有这样隐隐的担忧)的疏远,就变得颇可玩味了……

原本是天天在一起玩耍的,这两年,你忽然开始变得不同了。

上个月,一起玩耍时衣服弄脏了,头发弄乱了,回家换个衣服,洗个头,回来头上就多了一个觽。

昨天,你的拇指上竟然又添了一个新玩意儿。你说那叫韘。

原来也会穿戴不同,也会有不同的发型,但都不足以让我觉得陌生。我也知道我们俩性别不同,但那么多年来,这些不同也从来没有让我们俩有任何疏远。我们从来都是亲密无间的两个啊。

可是,作为女孩,我知道我不可能佩觽戴韘,我们从来都如影随形的习惯,爱好,就要从此要变得不同了?

而更可气的是,你似乎并没有因为我不能跟你一样,而有丝毫的同情,或者歉疚。

至少,你也该拉住我的手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破玩意儿,我都不想戴,是妈妈非要让我戴的。”——来安慰一下我啊。

可是,并没有!

相反,你倒还牛气了许多,甚至开始有些成人的威严感了,甚至连跟我走在一起,跟我牵手,你都庄重了许多。

我承认……是有那么一点帅,可是,我好讨厌你的庄重。

佩个破觽像芄兰果一样,戴个破韘像芄兰的叶子一样,你拽个什么劲儿啊!

我们还能回到从前么?

或者……我不是说回到从前,我是说……你能理解……我在爱你么?

——女孩内心一定翻江倒海,才写下了《芄兰》诗:

像芄兰果一样啊,小童子配上了角锥。虽然配上了角锥,难道不知道我的心吗?还走起路来款款有型,摇曳帅气大带垂身。

像芄兰叶一样啊,小童子戴上了韘环。虽然戴上了韘环,难道就不能和我亲近了吗?却走起路来款款有型,摇曳帅气大带垂身。

俗语版的《芄兰》:

臭小子头上插了角锥,那角锥就像芄兰果一样,有什么呀。是有一点点帅,我对你的喜欢也开始变得不同,但你有没有看出来那是爱呀。你走起路来款款有型,大带垂下来配上你颀长性感的身材,让我好生爱慕。可是在你还不懂我在爱你时,我怎么感觉是你在摆谱呢?你好傻。你是不是在疏远我啊?

臭小子拇指上戴了韘环,那韘环就像芄兰的叶子一样,有什么呀。是有一点点酷,我对你的喜欢也开始变得不同,但你有没有看出来那是爱呀。你走起路来款款有型,大带垂下来配上你颀长性感的身材,让我好生爱慕。可是我们在一起时,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自在亲密?你好呆哦。你什么时候才能懂我啊?爱我,你的风度就不再是对我的讽刺。

青梅竹马,早熟女孩对懵懂男孩的爱与恨,莫过于此。

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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