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报丨令人震惊的发现：Z世代认为民主并不完美

绘图：David Foldva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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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震惊的发现：Z世代认为民主并不完美

大卫·米特切尔（David Mitchell）

“令人震惊的发现 ”（shocking findings），这个短语在媒体中被海量滥用，这很奇怪，因为它相当笨拙。词尾几乎押韵，但又不完全押韵，而且用“发现 ”一词来形容你发现的东西，有些幼稚。你的午餐是你吃的吗？你今天早上大便了吗？离开房子或建筑之前，一定要去小便。

绝大多数 “令人震惊的发现 ”终究没有那么令人震惊。这话被用到就是要欺骗你继续读下去，然后你会发现，那只是一些研究，结论可想而知是令人沮丧的。但这次不是。上周，一些确实令人震惊的发现出来了。我甚至可以称它们“令人震惊”。别介意它们被发现了，这根本不是它们的主要特征。它们令人震惊，令人愤怒，而且坦率地说，令人恐惧。

那些发现出现在一项民意调查中，是电视四台一份名为《Z世代：趋势、真相与信任》（Gen Z: Trends, Truth and Trust）的报告的一部分。委托进行这项调查一定成了企业的巨大自责之事，因为其中必然会提到的一点是，Z 世代—— 13 至 27 岁的年轻人——看电视的时间比已故女王加冕典礼首度吸引每个人坐到电视机前以来的任何一批年轻人都要少。这对所有电视广播机构来说都是个坏消息，但有可能迫使电视四台这样偏好年轻人的电视机构接受现实，沦为偏好年轻人的格子呢购物手推车零售商。（电视四台，即Channel 4，是一家英国的免费公共电视服务网。——译注）

但那些发现的骇人之处无关收视习惯，有关政治。民意调查公司Craft称，52% 的 Z 世代认为，“假如有一位无需为议会或选举费心的强人领袖掌权，英国会变得更好”。是的，过半数的Z世代基本上是在说 “该死的民主，它不管用”。另一个令人担忧的发现是，三分之一的Z世代认为军队应该掌权。（删去一句作者认为引文存在文法错误的调侃。——译注）

我深感震惊。我曾认为支持民主的思想论战已赢得胜利。全球大多数人并没有生活在正常运转的民主国家，但绝大多数政权至少声称自己有点民主。直到上周，我还觉得这虚伪得令人鄙视，眼下我却认为这暖人心扉。那些撒谎的独裁者依旧像我曾经那样，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每个人都认为民主是最公平的治理制度。你可以拒绝人民享有自决权，但你无法说服他们不想要自决权。假如它不是个民主国家，它至少得假装它是。

这种情况看来不会持续太久了。下一代人看不到那些浪费时间的选举和议会有什么意义。他们既不想要现实，也不想假装参与。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漂亮地证明了他们反对民主的论点。假如他们错到这么离谱，不征求他们的意见或许更好些？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发出了非常机灵的讽刺，但显而易见，他们都是他娘的白痴。

话说回来，他们的意图还是清楚的。一个才华横溢、兢兢业业、悲天悯人、拥有绝对权力的人，出于国家长远利益，英明决断，不受龌龊的政治竞争和那些为一心要为自己攫取权力的人对其仁慈政策的刻意曲解困扰，这将是一件美妙事体。唯一不足是不可能实现。历史上没有一个独裁者或君主曾有这样坚持超过一周，且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从未尝试过。

但我也能理解，何以当代政治的混乱不堪和令人失望可能令一个天真的人渴望一个头脑清醒的疯子去敲敲人们的脑袋。就在上周，蕾切尔·里夫斯打着拉动经济增长的旗号支持了在希思罗机场修建第三条跑道的动议，而一般认为她是一个成熟、负责的进步政府的一员。那是政府眼下的头等大事，政府想让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我不反对经济增长，但这绝对不是最要紧的事。避免气候灾难理当占据首位。我的意思是，不是理当这样吗？要不，这就不过是“觉醒”了？我认为洛杉矶基本上被烧毁了。现在真的是我们让一个硕大无比的机场再大些的合适时机吗？（蕾切尔·里夫斯，即Rachel Reeves，生于1979年，是英国现任财政大臣。——译注）

我有漏掉什么吗？这不是公然将政府的短期政治生存置于人类面对的最重大危机之上吗？从任何更宽泛的立场看，在希思罗机场开启新跑道都是愚蠢的。我认为，从政治方面看，我们目前的政府是好样的。但在当前的民主制度下，这个政府却因迫切需要继续掌权而在犯错。民主的运转和选举周期往往迫使我们做出这种可怜决定。这在很多方面令人厌恶。

但独裁统治的麻烦要野蛮得多。为什么52%的年轻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去他的识字率下降，这是我们的教育系统有史以来犯下的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背叛。发生了什么？没有人告诉他们斯大林的故事吗？（本段有删节。——译注）

或者可能相反！这就是昏聩的乐观带给我们的结果？是否有人试图向年轻人灌输民主没有缺陷的鬼话，且他们也注意到了民主是有缺陷的，并认为这意味着民主失败了？一个自由国家的政治是肮脏的、复杂的，且往往受恐惧、虚荣和腐败驱使。正如温斯顿·丘吉尔所说，民主是除其他制度之外最糟糕的制度。难道没有人向他们解释这一点？要不就是，他们被手机弄得一团糟的注意力持续时间太过短促，所以无法聚精会神，听完整那句话？

我来为他们说得再简短点：没有人完美无缺。这意味着：我们不赋予任何人绝对的权力。每个人都会犯错，都会不时做出懦弱而自私的决定，都会担心一些人甚于担心其他人。不论是不是民主的，所有政府都如此。民主赋予我们的有利条件是，我们有权解雇政府，这也是对民主造成的诸多麻烦的丰厚补偿。

（作者是英国专栏作家。本文原题“Here’s a shocking finding, gen Z: democracy isn’t perfect”，由英国《卫报》网站发布于2025年2月2日。正文中斜体字为原文所有。译者听桥，对机器提供的初步译文有校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