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侨系“黄金投资”爆雷案中，投资者如何被骗？

出品 | 子弹财经

作者 | 冯琳

编辑 | 闪电

美编 | 倩倩

审核 | 颂文

“华侨系”爆雷事件的影响，还在持续。

今年9月初前后，华侨系（“华侨控股”及旗下公司总称）兑付危机突然爆发。当时，第一财经曾独家报道称，“华侨系”相关案件被定性为集资诈骗，公司高管余增云、杨宇潇、虞之炜等三名关键人物已确认“出境”，并被杭州警方上网追逃。目前，华侨系另有9人被采取强制措施。

据报道，爆雷前夕，华侨系未兑付的理财产品规模总计70多亿元，以黄金作为底层资产的规模约40亿元。其中，以黄金理财名义向投资者发行的产品，主要是通过华侨系旗下平台“侨行天下”APP进行线上售卖。

经历过P2P等爆雷事件的教育，大多数投资者对高收益投资平台和产品均有所警惕。因此，对于侨行天下8%左右的收益且为“黄金实物投资租赁”的投资方式依然爆雷的情况，几万名投资者表示“难以接受”。

而让他们更不解的是，在侨行天下APP里，明明看到了知名公司的站台和背书，最后却被认为与他们无关，更无法兜底。

那么，投资者到底是如何被骗的？未来又将如何维权？

1、爆雷后的“拉扯”

华侨控股集团成立于2013年，法人为余增云。成立时对外宣称是央企和中侨系企业及海归创业团队共同创建。该集团在2014年取得私募投资基金管理人登记证书后，业务广泛展开。其中，华侨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为华侨控制集团的全资子公司。2019年，“侨行天下”APP上线。

（图 / 华侨控股官网）

华侨控股的黄金项目，分线上和线下两类。线上项目叫“侨行天下”。多名投资人向「界面新闻·子弹财经」展示的侨行天下APP购买的黄金理财产品合同显示，甲方为投资者，乙方为侨行天下运营主体——牦牛科技，丙方为中鑫国际融资租赁（深圳）有限公司（下称：中鑫国际）。合同内容显示：中鑫国际为该理财产品的融资主体。

天眼查数据显示，牦牛信息科技为华侨控股子公司，中鑫国际为中国黄金集团的子公司。

按照平台的说法，投资逻辑也比较简单：投资者在“侨行天下”APP按上海黄金交易所的牌价购买实物黄金，随后委托给中鑫国际做代运营，并从中赚取利息。

不少投资者的想法是：有中国黄金子公司做代运营，即使华侨控股爆雷，还有中国黄金托底。也因此，在华侨控股爆雷后，投资者纷纷找中国黄金讨说法。

但在华侨系案发后，中鑫国际及其母公司中国黄金集团声明，侨行天下的“黄金租赁APP”所涉及的相关协议，系冒用中国黄金及旗下中鑫国际等公司为签约方，并伪造中鑫国际等公司公章和法定代表人名章。

不过，让外界疑惑的是，华侨系旗下华侨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与中国黄金集团公司早在2017年便建立了相关合作。

据中国网报道，2017年9月19日下午，上述两家公司举行了战略合作签约仪式，根据协议，双方将全面开启在黄金产品、黄金流通和黄金金融等领域的深度合作。彼时，中国黄金集团众多高层管理人员出席了签约仪式。

此外，在网络上，也有不少资料透露出二者或二者旗下公司的往来用印的痕迹。

在腾讯视频上传的一则《华侨投资下午茶——“侨行天下”线上一站式购物精品平台说明会》的视频中公布了一份“侨行天下运营主体‘牦牛信息科技（杭州）有限公司’与‘中鑫国际融资租赁（深圳）有限公司’签订了为期3年的框架合作协议”。

在这份协议中，双方约定“甲乙双方开展的黄金租赁业务是经双方协商达成一致。在约定的期限内，乙方待乙方平台用户授权的黄金租赁给甲方使用。甲方向乙方支付利息。到期时甲方向乙方归还黄金。”

不过，当投资者面对乙方平台跑路、丙方中鑫国际及中国黄金集团“冒用公章”声明，开始将追讨的矛头指向了为侨行天下提供电子签服务的e签宝。据了解，侨行天下APP的线上合同均使用了e签宝提供的电子签名技术服务。

12月20日，e签宝发布了一份声明，“经核查，牦牛科技曾采购我司电子签名技术服务。根据协议约定，牦牛科技平台用户的身份认证由牦牛科技完成并承担相应法律责任。”并表示：“已封禁了与牦牛科技相关的所有技术服务账户及访问权限，并根据（杭州市）上城区经侦部门的要求提供相关数据。”

“目前案件正在侦查阶段，由于电子签名技术具有较高专业度，公司已主张多次协助警方提供技术解答。”在e签宝看来，“e签宝从未参与牦牛科技业务行为，也并非案例涉案方，牦牛科技的一切不法行为与我司无关。”

但投资者并未因为三家公司的“自证”而停止讨要说法。似乎对于平台上出现过的任何一方都有追讨的意向。

2、投资者是如何掉进“黄金投资”陷阱的？

事实上，进入智能化时代以来，人们在生活、工作方面的数字化程度越来越高，依赖于现代手段进行投资理财变得非常简单。但同时，风险也如影随形。利用现代化工具和手段展开的欺诈案例频频发生。

但在“投资需谨慎”的提醒之下，投资者又是如何掉进这一陷阱的？

这其实与华侨控股的宣传有关。据投资者介绍，最初华侨控股打着“投资金条、保障金融安全”的宣传语，承诺投资者高额回报，并表示有80吨黄金作为抵押。项目上线后，其广告力度不小，从线上到线下均有覆盖。“社交媒体上频频更新动态，在高档写字楼里举办投资说明会。宣传物料和工作人员都强调他们有强大的国企背景。”

一位投资者则表示，“当时在侨行天下推荐下，于2021年11月开始投资黄金租赁产品。当时，平台宣传有中国黄金兜底协议，产权属于‘华侨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公司具有国资背景。”所以他深信不疑，并逐渐投入了全部身家。

但让外界疑惑的是，仅凭宣传，投资者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投入巨资吗？

其实不然。在投资者的描述中，有知名公司背书和兜底，以及标榜的“黄金实物”投资，是关键。

众所周知，近年来，随着存款利率持续走低、楼市股市低迷，不少投资者在寻找其他投资渠道。而黄金作为贵金属，一直深得中国消费者喜爱，也被认为是“比较安全”的投资标的。此时侨行天下的黄金租赁项目以其便捷操作和灵活方式进入投资者视野。

根据投资者的介绍，侨行天下的该项投资操作步骤非常简单。登陆侨行天下APP，在黄金理财中选中相应的产品、对应克数、到期方式、勾选《实物黄金购买协议》《用户黄金存储及授权经营协议》，提交订单，付款。黄金10克起买，投资金额仅需几千元，兑付期限分30天、90天、180天不等。

侨行天下APP提供的合同由投资者（甲方）、牦牛科技（乙方）、中鑫国际（丙方）三方共同签订。甲方向乙方购买实物黄金，并授权委托丙方租赁经营。丙方给甲方支付黄金出租收益，从而形成交易闭环。

从平台的操作流程来看，当投资者确认订单并完成支付动作后，平台会自动生成协议，与此同时，公章的加盖动作也一并完成。

按照常规理解，这一整套的操作过程中，侨行天下作为平台是发起方，即投资者在其平台购买黄金投资产品，中鑫国际提供运营服务，e签宝提供电子签技术服务。也就是说，投资者接受的是侨行天下的服务。本质上，中鑫国际与e签宝只是不同环节的“服务商”，且二者也不存在合作关系。

侨行天下给予投资者的年化收益率大约在8%左右。与华侨系线下“鼎新”系列黄金理财产品需要100万投资门槛相比，侨行天下的该项目因额度小，期限灵活，加之签约方便等因素，聚集了众多投资者。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投资者在未付款时，上述两项协议为未盖章的制式合同。只有在完成支付后，投资者点开此时生成的协议，才能查看盖有中鑫国际公章和法人签章的电子版协议。也就是说，投资打款行为发生在合同签约之前。

从中梳理不难发现，投资者的投资决策因素更多在于对华侨控股前期宣传的信服，由此才会转化到侨行天下APP交易的环节。因此，对于投资者提到的“是见到中鑫国际公章才投资”的说法，也值得商榷。

3、精心编织的庞氏骗局

“华侨系”曝雷，被认为是2024年影响极为恶劣的金融骗局。事实上，从“华侨系”的发展历程来看，其从一开始就充斥着各种谎言。其实控人余增云早期在房地产行业挖到第一桶金，到布局金融行业掌控百亿私募基金，再到手握创兴资源和酒便利两家上市公司控制权，一直深谙资本运作之道。

在黄金租赁项目中，投资者们最初被其标榜的国资企业背书、高回报、低风险的投资产品所吸引，这些承诺看似提供了稳赚不赔的投资机会。然而，这背后隐藏着一个由余增云及其管理团队精心策划的庞氏骗局。

从早期的稳健经营形象到后期的资金链断裂，华侨系通过一系列复杂且隐蔽的操作手法，逐渐将自己包装成了一家备受信任的企业。如不仅利用公司的名义进行自融行为——即使用新筹集的资金来支付旧债务和回报早期投资者，还频繁套用第三方名义来进行融资活动。

而这种做法使得外界难以追踪资金的真实流向，同时也为后续的资金转移和资产隐匿提供了掩护。随着更多资金流入，高管们开始大规模转移资产，通过设立空壳公司和虚假交易等方式，将大量资金转移到海外或私人账户中，最终导致数十亿人民币去向不明。

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爆雷跑路事件，无数投资者陷入绝望，他们的积蓄化为乌有，梦想也随之破灭，走上了维权之路。

4、写在最后

在这个充满诱惑与挑战的投资世界里，保持清醒头脑是保护自身利益的最佳方式，切莫被表面的高回报所迷惑。

在做任何投资前，最好深入了解每一个投资项目的背景信息。尤其对于那些缺乏透明度、过分强调短期收益的投资产品，务必提高警惕；只有这样，才能有效规避潜在风险，避免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文中题图来自：摄图网，基于VRF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