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的意义与意义的牺牲

和平谁不希望啊？都希望。哪里有愿意打仗的？这么残酷，老死人！咱们好好地生产 不行吗？敌人不让我们安稳，那既然不让，就干了吧。干，就得牺牲。 牺牲摊到自己身上就不想牺牲了，那这个国家就完了。摊上谁是谁，那才行。

                          ——志愿军原 38 军 112 师 335 团团长范天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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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流浪地球》的下映，不论好也罢，坏也罢，小破球的票房问题总算是可以尘埃落定了——至少在面对近乎80%排片，平均票价高了一成，独占五一小长假，几乎没有受到盗版影响的《复联4》时，就算再苛责的批评家们，大略也是很难在舔颜指责小破球的高票房完全是仰赖高排片高票价了。

毕竟，市场决定选择么——他们自己说的。

以上是本周份的废话，正文从下方开始。

《流浪地球》里有英雄没有？有。

但这英雄不是主角。

司机为了保火石掉进悬崖，黄明为了保火石活活冻死，最终火石没保住；刚子救爷爷牺牲了，爷爷没有救下来；一行人要去救杭州地下城，可还没等到地方，杭州地下城就完了；一行人重整旗鼓，去苏拉威西转向发动机，结果发现那里已经被启动了；准备点燃木星，却发现七个小时前以色列科学家就考虑过了，成功几率是0；到最后，主角一行人折腾得一死一伤，在各国救援队的帮助下点了火，然后呢？差五千公里。

牺牲的意义在哪里？看不到。

没有什么慷慨激昂的口号，没有什么义正辞严的目的，甚至没有去考虑成功还是失败，这就是小破球与美国大片的不同——牺牲是可以没有那么多意义的。

牺牲就是牺牲。

比起描写出一个花团锦簇的死后世界，以诱骗他人追逐死亡，或者构筑一个足够大气磅礴的目标，鼓动他人暂时忘却死亡，中国人一直以来更倾向于直面死亡本身来发问：你会死，但会有更多人因为你的死亡而可能变得更好，所以，你愿不愿意去选择死亡，来成就其他的人？

只要你愿意，你就是英雄——司机和黄明不知道火石能不能最终保住，刚子不知道爷爷能不能活下来，老何也不知道CN171-11能不能点燃木星……可那又怎么样？他们做了，就是英雄。

就像项羽兵败乌江自刎而亡却依旧被称作英雄一样——英雄可以输，但英雄绝不能怂。

在我看来，这同样也是一件“很中国范儿”但是很少被人提起的事情——生命就像是一种筹码，只要我作为所有者觉得值得用生命去交换，那么我便会用生命去换取我想换取的东西，至于交换会不会成功，则与我没有多少的关系，我们并不会因为牺牲无意义，而讳言死亡本身。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美国大片里，往往都是主角振臂一呼问谁要加入，而中国战争片里则往往是主角看着队伍问谁要退出——前者固然看上去充满了自由的气息，但也无处不透露着主角的“众人皆醉我独醒”，以及吃瓜群众的天下兴亡干我蛋事；后者虽然总是多了些专职的裹挟，但也至少证明了除主角外，其他的人多少也知道些现下的场景，不至于可天下就主角一个聪明人。

毕竟改变了这个世界的，很多时候还是那一个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所汇聚的意志，不是吗？这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以一己之力拯救世界，让平民百姓只要负责打call吃瓜666就好的超级英雄呢。

所以，还是自己来吧，反正王侯将相也未必有种。

而这大概就是美国人一直没搞明白的“东方精神”吧——毕竟，命就有一次，不多换点什么，太划不来了，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