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 猪 打 架

【本文来自《看了老报纸上的一封群众来信,很有意思。》评论区,标题为小编添加】

小编,此文不知能不能发?

种猪打架(一)

我20岁了,对男女之事还是从猪那儿知道的。

两个月前的一天,我清扫三排7号猪圈,看见大约克夏面朝隔墙站着。它五百多斤重,口吐白沫,呲牙咧嘴乱哼哼,肚皮中间靠后那儿掉出一根弯曲的棍棍,指头粗,将近两拃长。我刚调到饲养班当班长,对猪还不熟悉,生怕猪得病,赶快跑到厨房找老谢。

厨房设在帐篷里,五乘八米,一半堆着大包小包的猪饲料,有玉米、豆饼、秘鲁鱼粉,还有两口缸,用来发酵草饲料。另一半才是厨房,有两口烧煤的大锅灶。老谢一个人正把缸里的饲料倒腾进锅里。我说,“老谢,等会吧,您先帮我看看大白是不是病了?”老谢挺不情愿地放下笸箩,嘟嘟囔囔地说,“它天天吃细粮,能得病?”

刚出帐篷门,一个女老五七碰巧走过来。老谢满脸堆笑,和女人打招呼,“张大夫,光临此处,有何指教?”女人四十岁左右,身材比老谢还瘦小。她没有表情地回答,“路过。”我不想打招呼,老谢却有意拽我一下说,“张大夫,种猪可能有点病,您也去看看?”老谢一瘸一拐地跟着我走,那女人没说什么,却也跟过来。到了7号圈,老谢一看嘿嘿乐了,不怀好意地说,“没病,想媳妇了。”那个女人很坦然地对我说,“这是阴茎,交配用的。”“应当叫猪鞭。”老谢纠正道。我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脸上发热。“小王,张大夫在一连。人家可给部长看过病。”老谢又把头转向张大夫,“你们一连炊事班老王的儿子。”张大夫看着我,点点头,说“长得挺像。”

我原来是个插队知青,父亲下放到这,也就把我调过来。我之所以能当上饲养班长,是因为我们这儿的老五七都是北京某部的干部,大多数人四十岁以上,有个知名专家过六十了。我能调进来有很多原因,但主要就是缺少像我这样真正能干活的人。我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熟悉了养猪育猪的一切事。知道了怎么把一个月大的仔猪劁成克郎猪,再养成肉猪。知道了母猪发情期、交配,直到亲手接生过猪崽,甚至还干过帮公猪的阴茎插进母猪的阴户这活。

这天下午,老谢一见我就催我赶快到第三排猪圈那儿,有老乡闹事呢。我们二连饲养班有三排猪圈,养了一百五十多头猪,规模在干校里算是大的。老乡为什么来我们这闹事?还不是为了和大白配种。五七干校有种猪的消息早传遍了附近几个公社,隔三差五他们就把母猪往我们这儿赶。一开始,校部不让交配。我们就对农民说,你们去找公社。人家说,你们城里大干部占了我们的地,怎么也得帮我们贫下中农一下。我们怎么说,人家就是不走。你不走,我们走。我们走了以后,他们竟然打开猪圈门,把母猪轰进种猪圈,硬是强奸了我们的公猪。后来,校部也不管了,要我们自己瞅着办。我们能怎么办?

我走到第三排猪圈,果然看见大门外面站着两个农人,衣服破旧但还算齐整。四十多岁的大老乡用绳子拉着身边的一只黑猪,一个十七八岁的小老乡正使劲想扭开拴门的粗铁丝。见我来了,他有些胆怯,扭头看看大老乡,壮起胆子说,“大叔,我们想到你这借个种,咋?”他叫我大叔?我说什么啊。岁数实际差不多,但农村人发育得不好,更像个大孩子。当地人的生活我了解过,能吃饱肚子就算不错了,比我插队的山西还差。当地人怎么形容“五七干校”这些人呢?叫做“穿得破,吃得好,一人一块大手表”。我扭开缠绕的粗铁丝,推开门让他们进来。

种猪打架(二)

这只母猪属于本地的土猪,五六十斤重,就算吃得再好,也过不了百斤。我把7号圈的大约克夏放出来,一大一小形成鲜明对比,差十倍呢。我觉得这个母猪可能招架不住。大约克夏慢悠悠地走出来,鼻子吸动了几下,哼了几声,对小母猪视而不见,只是把我们第三排前面的这个院子当成自己的领地,慢慢地溜达,还撒了两泡尿。母猪可能是有点害怕,也假装不看它,去拱关克郎猪的那几个圈门。我问老乡,“发情了没有?”“十天了。”我仔细看着母猪的屁股,觉得阴户没有特别肿大。心想,别用大白了。上个月又进来一只小约克夏公猪,也就百十多斤,“俩人”挺般配,就打算把小约克夏轰出来,替代大的。人们都说,公猪不能关在一块,但我们腾不出单独的圈,一直把小约克夏和克郎猪关在一起养。我走进4号圈,把克郎猪轰到一边,赶出小约克夏。

大约克夏本来闻见了气味,开始关注母猪了,突然看见小约克夏出来,眼睛一眨不眨盯了它足有两分钟,慢慢露出凶光,蓦的大吼一声,朝着小约克夏冲过去,一下就拱了它一个趔趄。我没有一点精神准备,愣了一下,窜到大约克夏侧面,挥起棍子朝它身上打,想把它轰进7号圈。大老乡看出来我的意思,不干了,拦着7号圈门,说“恁对我们做啥嘞?”我说,“这个母猪太小,禁不住。”“你咋知道嘞?试试呗。”我只好把小约克夏赶进7号圈。

整个交配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关键还是“俩人”不相配,悬殊太大。老谢拿来一盆饲料把母猪吸引过来,大白在母猪后面跟了二十多分钟,然后“俩人”蹭脸咬脖子十几分钟。大白开始动情,转到母猪后边左闻右闻,猛地抬起身往母猪身上爬。但是母猪太小了,大白上去就滑下来,或者把母猪压挤到一边,就是骑不上去。我让大老乡堵在母猪前面。母猪就拼命往两边窜。大白折腾了十几分钟没有一点进展。

我让老谢把饲料放到前排圈墙和院墙相交的犄角处,又告诉大老乡,把母猪带到那,然后引着大白过来。大白过来了,母猪又一个劲的躲闪。我思来想去,最后让小老乡蹲到地上搂住母猪的脖子,当大白爬到母猪身上时,我和大老乡一人抱住大白的一只前腿,往上提,尽量减少大白的份量。来来回回折腾了十几次,终于交配成功。大白口吐白沫满意地哼哼起来,懒洋洋的来回踱步。母猪则忘不了吃,几下就把一盆猪食拱得精光。两个老乡这才高高兴兴地绳拉着母猪离开了我们这儿。

大白还在院子里。院墙外有人叫我马上去连部,说连长找我。我告诉老谢,把大白关回到7号圈,自己赶忙去连部。

萧连长看我又脏又臭,故意抽抽鼻子,“跟猪抢食了?”我说来两个老乡要配种。“报告校部了吗?”“您不是说,校部和连部都不管吗?”“你要跟猪配种,我们不管。”“您说什么呢?”我知道他是开玩笑。别看这帮老五七穿得破破烂烂,来干校前不是局长就是处长。像老谢,人家是二级工程师,工资两百多块呢。这个老萧在部里可是副局级干部,解放前是地下党。我说,“这儿人那么穷,”他接过去,“每天吃饭都觉得对不起他们。……得了,明天能杀几头猪?”我就把圈里现在一共有多少只猪,够杀标准的有几只,一一道来。

正扯着皮,门外传来饲养班老郝嚷嚷声,叫我快回去,说种猪打架呢。我突然想起来,莫不是两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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