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的政治：民主党人应对气候变化的雄心与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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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作者：曹景麒

　　图源：Grist/Win McNamee/Getty Images

　　2022年的夏天，极端的酷热席卷了北半球主要国家，美国也不例外，近三分之一的地区面临极端高温，同时还可能引发一系列衍生极端天气，包括风暴、火灾、洪水等。这让更多的民众更加关心气候变化与极端天气对生活带来的影响，关于气候变化与极端天气的讨论与辩论更加激烈。

　　尽管面临着党内与民主党选民要求采取减排措施与宣布气候紧急状态的越来越大的压力，拜登表示，他将扩大现有的联邦计划，以帮助美国人应对气候变化带来的极端高温。相比于积极应对气候变化，这一方案是被动应对目前气候变化与极端天气已经产生的破坏性后果的措施。这些行动都无法与他已经失败的的“重建更好法案”本可以提供的3000亿美元的清洁能源支出相提并论，也无法建立一个全国性的碳交易系统，在气候议题上，民主党人与拜登政府的气候雄心与现实困境之间的张力愈发凸显。

　　一、气候紧急状态

　　针对气候变化带来的影响，美国民间与政界一直存在呼吁拜登政府宣布气候紧急状态（Climate Emergency）的声音。

　　对于美国政府而言，根据1976《全国紧急状态法》规定，在紧急状态下，总统可以针对特定议题行使特别权力。启动国家气候紧急状态将使联邦政府获得更大的权力与更多的工具以应对气候变化与高温危机（如禁止美国原油出口、停止海上钻探或加快电动汽车的制造等），但拜登并没有采取这一手段，而是着眼于提高对气候变化与极端天气的事后补救与适应能力，包括努力利用海上风电为更多家庭供电，扩大低收入家庭购买高效空气的计划空调，并部署23亿美元来增强社区的气候适应能力等短期手段。他此举相当于承认美国已经处于气候变化的灾难性影响之中，并试图减轻其对家庭和社区的影响。

　　图源：Evan Vucci/AP Photo

　　当然，任何动用紧急行政权力的行为都会可能受到法律挑战，并导致市场做出负面反应，此时宣布全国气候紧急状态对于本就深陷通胀与高能源价格泥沼的美国经济的影响难以预估。在国会与最高法院，民主党受保守派的掣肘严重，采取行政手段可能将在共和党占优势的州与国会内产生不可避免的纠纷乃至诉讼。随着中期选举的临近，用更激进的行政手段推进气候议程恐怕无助于拉拢保守派民主党人与持中间立场的选民，也很可能面临传统能源行业、汽车制造商、部分产业工人和摇摆州选民的政治反对。

　　尽管采取气候紧急状态可能赋予拜登更大的权限，但如果没有国会采取行动减少温室气体排放，拜登几乎不可能实现他承诺的在应对气候变化的议题上的雄心。相比于宣布气候紧急状态，民主党与拜登在气候议题上有着更大的考量。

　　二、党内共识凝聚坎坷，民主党气候议程前途未卜

　　气候变化作为拜登政府与民主党的关键议程之一，被整合在医疗、气候、能源、税收等一揽子计划的法案中。此前，在与民主党进行数周的艰苦谈判后，西弗吉尼亚州（美国最重要的产煤州之一）参议员、保守派民主党人乔·曼钦（Joe Manchin）通知参议院多数党领袖、纽约州参议员查克·舒默（Chuck Schumer），退出同民主党的谈判，不再支持拜登与民主党的关键议程“重建美好法案”（Build Back Better Act）——包括气候、能源和税收一揽子计划，包括为气候和能源项目提供资金。由于民主党在参议院仅形成50对50与副总统的微弱优势，曼钦的退出形成了事实上的一票否决。

　　但为了党内团结与并挽救这一气候变化方案，双方又回到谈判桌前，民主党方面做出重大让步，乔·曼钦和查克·舒默于最近就价值3690亿美元的“2022通胀削减法案” （InflationReduction Act of 2022）达成协议，承诺在将“重建美好法案”的基础上放弃数十亿美元的增税措施、开发更多的化石燃料。舒默和曼钦的声明中称将投资国内能源生产和制造业，并在2030年前将减少约40%的碳排放。曼钦还获得了拜登和民主党其他领导人的承诺，将制定立法以简化能源基础设施的许可程序，这可能会为曼钦推动的的西弗吉尼亚页岩气管道项目铺平道路。尽管这与拜登寻求的数万亿美元的国内政策和税收提案相去甚远，但仍是一个缩小但很重要的一揽子计划，且有希望在中期选举前民主党掌握国会期间通过。

　　这一戏剧性的转变无疑是给原本低迷的拜登政府和民主党打了一针强心剂，在气候变化方面，该法案旨在通过在未来十年内使用税收优惠与财政补贴来增加风能、太阳能、地热能、电池和其他清洁能源产业，以应对全球变暖。民主党人计划使用协调法案（reconciliation bill）来避免共和党反对，仅需50名民主党参议员一致支持。当地时间8月16日，在国会投票通过后，美国总统乔·拜登签署了《2022年通胀削减法案》（Inflation Reduction Act）。根据该法案，联邦政府将在气候和清洁能源领域投资约3700亿美元，实际效果有待观察。

　　同时，部分共和党人则将本次转折视作是民主党的一次“逢场作戏”，愤怒的共和党势必将以更坚决的态度抵制民主党的国会议程。就在曼钦与舒默达成协议的几小时前，参议院刚刚通过规模庞大的2800亿美元“芯片法案”，旨在增进美国的制造业和技术优势以抗衡中国，法案以64票对33票通过，有17名共和党人投了赞成票。参议院少数党领袖米奇·麦康奈尔（Mitch McConnell）曾在6月30日威胁，如果民主党放弃应对气候变化等款项的法案，将确保参议院无法通过“芯片法案”。或者正是曼钦的“叛变”打消了共和党对“重建美好法案”的顾虑，才能让本次两党联合成功。如此快的反转剧情，让共和党人怀疑民主党是否是在欺骗他们支持。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尽管应对气候变化的仍然雄心勃勃，但目前民主党人给出的这一计划仍然兼顾化石燃料行业的利益，包括墨西哥湾和阿拉斯加库克湾的新石油和天然气钻井租赁销售。它将联邦可再生能源开发与化石燃料联系起来，迫使内政部在想要举行风能或太阳能拍卖时进行石油租赁销售。

　　三、作为政治问题的气候变化

　　总结而言，以更激进的政府手段应对气候变化在目前仍然不是民主党内的集体共识，更不必说得到共和党的支持。民主党能否成功在中期选举前利用在国会的微弱优势成功推动包括应对气候变化在内的一揽子方案仍待观察。

　　从更宏观的角度而言，气候变化既是一个自然科学问题与人们工作生活的问题，也依然是一个操弄的政治话题，能源与传统能源作为利益集团。一个不可忽视的事实是，减排作为政治正确，但在发达国家绝对不会超过另外一种更大的政治正确——保证民众生活水平。

　　就拜登政府而言，考虑到中期选举临近，气候问题对经济的影响和中间选民的观点让拜登政府对气候问题的决策更加谨慎，倾向于采取缓解高温的手段暂时应对危机，成功推动包括气候变化在内推动一揽子计划是目前国会民主党人与白宫国内议程的核心，以避免中期选举带来的国会掌控权的不确定性。

　　尽管近期美国能源情况有所缓解，在总体仍处于短缺与化石燃料行业利益集团的情况下，短期内推动减少化石能源使用可行性不高，能够妥协的方案更倾向于新能源与传统能源的并行。相比于竞选承诺，民主党的气候雄心有所削减，且随着白宫与国会控制权的更迭，美国能否贯彻落实2030年的气候雄心目标也难以预估，在政治挂帅的情况下，美国应对气候变化的过程注定命途多舛。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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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s://www.nytimes.com/2022/07/20/us/heat-advisories-warnings-oklahoma-texas-arkansas.html

　　2.BidenAnnounces Plans to Deal With Climate ‘Emergency’， ByCoral Davenport, Lisa Friedman and Zolan Kanno-Youn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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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As thePlanet Cooks, Climate Stalls as a Political Issue, By Jonathan Weisman andJazmine Ullo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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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Delayas the New Denial: The Latest Republican Tactic to Block Climate Action， By Lisa Friedman and Jonathan Weisman

　　https://www.nytimes.com/2022/07/20/us/politics/climate-change-republicans-delay.html

　　5.Wherethe scorching July heatwave is hitting the US hardest， BY ZACH SCHONFE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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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Bidenlabels climate change an ‘emergency,’ stopping short of declaration， BY RACHEL FRAZIN AND MORGAN CHALFANT

　　https://thehill.com/blogs/blog-briefing-room/news/3567790-biden-labels-climate-change-an-emergency-stopping-short-of-declaration/

　　7.Bidenannounces modest steps to fight climate's ‘clear and present danger’， By ZACK COLMAN and LISA KASHINS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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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Declaringa climate emergency could unlock potent tools for Biden — at a steep cost，By ALEX GUILLÉN and BEN LEFEBVRE

　　https://www.politico.com/news/2022/07/20/climate-emergency-biden-consequences-00046885

　　9.BidenSavors Much-Needed Victories. But Will the Highs Overshadow the Lows?， By Michael D. Shear

　　https://www.nytimes.com/2022/07/30/us/politics/biden-inflation-economy-approval.html

　　10.AfterClash, Manchin and Schumer Rushed to Reset Climate and Tax Deal，By Emily Cochrane and Annie Karni

　　https://www.nytimes.com/2022/07/28/us/politics/manchin-schumer-climate-tax-deal.html

　　11.https://www.politico.com/news/2022/07/31/manchin-sinema-senate-bill-00048826，BY BURGESS EVERETT

　　https://www.politico.com/news/2022/07/31/manchin-sinema-senate-bill-00048826

　　12.HouseDems find a surprise unifier: Joe Manchin， By JORDAINCARNEY and SARAH FERRIS

　　https://www.politico.com/news/2022/07/29/house-democrats-joe-manchin-000486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