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新:薛家柱的诗情

薛家柱的诗情

金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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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年初七杭州下雪了,还沉醉在初六君悦大酒店浓浓酒气中的我被微信的叮咚声吵醒,一看,是学军中学一个退休老师发来的:“外面下雪了,很多老教师诗情大发,连皈依佛门而佛事颇忙的赵华琴老师都诗兴盎然:‘杭城雪片大如花,与囡洗脸增容华。’金老弟,你也来一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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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诗歌是最容易写,也是最难写的,著名诗人涂国文曾说:“百分之九十的诗都是垃圾。”此话有点偏激,但不无道理。清代翟灏在其《通俗编·文学·打油诗》中曾引张孜《雪诗》云:“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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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涂兄是视诗歌为生命的,唯如是,他才会“恨铁不成钢”。

      非常喜欢国文老弟的杂文诗,充满了哲理与诗情。然而,诗的美妙意境毕竟与个人的经历有关。记得有一笑话饶有思辨性——“一秀才刚参加完状元考试名落孙山,见大雪纷纷落地,心中凄惨冰凉而曰‘大雪纷纷落地’;一阅卷官吏眼看这大雪预示着主子能再活500年,心中窃喜而曰‘都是皇家瑞气’;一富豪衣食无忧则坐怀欲乱,情满于雪而曰‘再下十年何妨’:一乞丐腹中唧咕,厉声而曰‘放你娘的狗屁’。”

       唐人刘禹锡《秋词》有语:“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其中最欣赏“便引诗情到碧霄”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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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了人称红色作家的薛家柱的诗情。

       一次由于工作关系来不及回家吃饭而与薛老在奎元馆吃片儿川,我要了一斤散装的绍兴黄酒。薛先生见之笑笑道:“金老师是学军中学的语文老师,又喜欢绍兴黄酒,我背一首与绍兴有关的现代诗《乌毡帽》给你助助酒兴,李白可是‘斗酒诗百篇’的!”记得彼时薛家柱记忆力惊人而诗情豪迈:“一顶顶毡帽,一串串欢笑;乌毡帽下,闪过几代水乡人面貌。爷爷戴着它,一顶破帽苦到老。帽下脸如黄叶,泪水挂眼角。嘴里――一声声悲叹:‘老天不给穷人路一条……’爹爹戴着它,顶着雨雪风暴,帽下脸如赭岩,怒火眼中烧。嘴里――一次次呼号:‘官家财主要打倒……’儿孙喜戴新毡帽,进城赶集送代表;帽下脸如朝阳,春风展眉梢。嘴里――一阵阵歌声:‘人民公社好!’”记得一听此诗,我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万千感慨,因为这是蒋应武老师在80年代与我谈诗歌的风骨与“为文者淫丽而烦滥”时特意提到过的一首诗,说:“这是一首刊发在1961年11月1日《浙江日报》 第3版副刊上的有类打油诗的‘小玩意儿’,记载着一段如烟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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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家柱1960年9月毕业于杭州大学中文系,半个多世纪后的2018年2月28日,他在《我在杭州大学》中清晰地回忆道:“我们学生,有的是来自省内外各中学的应届生,有的是中小学老师,也有复员军人,甚至部队文工团、文艺团体,记者、医生、工人等,真是五花八门。除了大部分同学想搞学术研究,还有一小部分同学对文学创作有兴趣,我就是一个。考中文系就是想当作家嘛。我最志同道合的是胡尹强,既是同乡、又是同学,一起初中毕业到师范,又一起考进杭大中文系。他写小说我写诗歌……《东海》还先后发表过方牧、蒋应武、余荩、徐一清、刘士华等同学和我的诗歌,《送行曲》成为我的处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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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心清如水的薛老是写诗歌“起家”的,是他曾经的专长,写小说那实在是后来的事,难怪他会对诗歌具有那么敏感的激情,竟然将别人写的诗歌视若己出般倒背如流,简直让人误以为他的大作。记得当他见我对《乌毡帽》有不屑一顾之时,不禁脸色黯然,那是我与他交往中唯一一次惹他不高兴,唯一一次见他有违“喜怒不形于色”。

       转眼一甲子矣,往事如烟乎?

       其实,往事如雪!

       盖因雪在告诉你佛理:”杭州有雪似北方,大千世界本无常。避寒驱暖若有念,心无分别时是一。“

                                                                       匆匆于虎年初七杭城大雪纷飞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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