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余飞：编剧与诸多决策者和作家的共生关系（上）

■ 本期特邀毒叔 ■

■余飞■

大家好，我是编剧余飞，欢迎大家来到《四味毒叔》。

我们今天讨论编审权的问题，就不单纯是文学策划这个职务的问题了。如果你想要编审权，就要对剧本起一个决策、决定或者影响干涉的作用，首先可能要分担一下文学策划这个职责，这是其中一部分。真正做决定是一场权力的游戏，这个不是贬义的。你看咱们现在投资一个40集的电视连续剧，无论网剧也好，电视剧也好，要做的差不多的话，一般是要投资两个亿左右人民币，没有人会拿两个亿人民币来开玩笑，投资了这么多钱，掏钱的这个人想看看你的剧本弄得怎么样，他掏的这些钱可能一辈子都攒不了这么多，有的是银行贷款什么的。比如说我想拍一个公安的戏或拍个生活戏，不管拍什么戏，这是他想拍的东西，然后他找了钱来立了这个项目，来做这个事。在这种情况下，你说他有没有决定权？如果是你从家里掏出两个亿来，想去实现你的梦想，比如你想表现你的家族，你的家族是卖玉器的，我自己掏两个亿来拍，你是不是也想对剧本有一定的控制权？这是出品人，他想自己控制一下，人家掏了钱，还找的项目。你是不是就得认这个账，你说我就不管你，我就专门去写你不喜欢的东西，那不可能。人家也不会让你做，所以他是有决定权的。

第二个是制片人，出品人把权力下放到制片人，让制片人去替他实现这个项目，这时候还跟剧本没有关系，是让他实现这一个项目他的一个梦想，他要把这个事用这种方式表现出来。制片人就要和出品人配合，比如说他首先要确定这个班子，导演、演员，在哪拍？哪些钱花在哪？什么地方还能省点钱？找哪个政府资助一下，他要把这些事全都搞清楚。所以制片人很重要，像曹华益、侯鸿亮，包括金盾影视中心的李学政，他们要搭班子，要把各个门类里面演员、导演、编剧各种包括制片主任、美术、摄影，就是服、化、道、摄、美、录他全得想到。

那这个时候就会遇到很多不可抗力的因素，比如说本来想在这个地方拍，突然出现疫情了，本来想在那地方拍，那地方地震了。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他就要把各种资源进行重新整合、重新组合，这个时候就要有所妥协，出品人可能也得妥协一部分。他来帮你具体操作这个事情的时候，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个时候他也要有一定的决策权，包括剧组要找地方拍戏，遇到这样的情况，如果这个人没有任何决决策权和最后的终审权，那是不可能的。

再就是导演，剧本拿来以后，是需要导演去翻译成视听语言的。如果不翻译过来，当然也可以发表，但发表价值不是很大，而且现在发表的地方也很少，自己在网上登一下，也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写小说呢？剧本最终的目的绝大部分还是想把它拍出来，把它排练出来，把舞台剧排出来推上舞台。电影电视剧就是要拍出来、播出来，让大家看见，这是剧本的一个终极目的。实现这个终极目的，最主要就是要靠导演，导演是一个翻译官，只有他才能把这个翻译过来。制片人是张罗各种杂事的，决策各种具体行政事务比较多，但导演就是要保证这个剧本的艺术质量，把它翻译过来。如果这个剧本是比较成熟、比较好的，导演就要把它翻译得像剧本反映的味道，甚至在此基础上加分提高。

这个时候导演和制片人甚至出品人也会参与，就会共同去找一个非常重要的职业，演员。演员是帮你呈现你这个剧作的所有东西的最重要的一个元素，导演是负责调教演员，负责跟他们说戏，把场景以及细节环节跟演员讲出来。导演在负责整个生产过程的时候，其中最重要的元素就是演员，因为演员是直接承载你这个内容，由他们把你的台词，把你要表达的形象、价值观，呈现到观众面前。虽然还有别的东西，桌子、凳子、灯，祖国大地、山川河流，甚至外太空。如果光有这些东西就是自然风景风光片了，你得有人。导演虽然可以管演员，但是演员表演的好坏，是否用心，不是导演一下就能提上来的，所以演员选的对不对，合不合适，能力强不强，这个非常重要。如果演员这么重要，那他有没有话语权？他能不能对这里边一些东西进行决定？当然也有。

除了他们以外，服化道摄美录，其实也有一定的决定权。比如你写的剧本里面，上来就全家人一起穿太空服在那玩，那服装他觉得我弄不了这么多，一套我都吐血了，而且服装费用也没那么多。摄影的话，比如你们写了一个场景，说在地下室里打起来了，灯也灭了，打得不可开交，那摄影师他说我拍不了，你这没有光。美术更重要，场景设计都是他弄的。如果他要说你这剧本写着不对，他觉得我做不了，这个环境不对。他可能把这些常识纠正出来，有可能去改你的剧本，但他不是恶意地改，不是说你有错的，而是目前这个环境就拍不到这个东西，必须改成另外一个东西，只要那个东西对主干和核心没有太多伤害，他可能就给你改了，你也不会生气，那个时候他也有决定权。所以在生产过程中，所有职务都有决定权。

然后到了中间还有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比如说导演、演员或者制片人塞一个自己的人进来，本来不应该有这个人，但他塞进来了就需要改剧本。还有一种可能是两个演员互相掐起来了，因为对方把自己的戏加多了，那我也要加多，这就乱套了。导演、制片人、出品人，他们都有可能加人物、加角色，然后演员互相也会有这种情况发生。那么在这些情况之下剧本就会随之变动。如果你是特别强势的编剧，比如说琼瑶阿姨，她就是一个字都不许改，但这样强势的编剧比较少。现在我的剧本人家改得也很少，基本上拿回去就直接按我的剧本拍了，包括《巡回检察组》这部剧基本上就没有改动的地方。当然肯定也有极少数的调整，比如说A和B两个都是相当的东西需要调换一下，而且对这个剧也没有大影响，这改了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