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还能跟上上海节奏吗

文丨西部君

这两天的上海热闹非凡。继进博会落户之后，上海再次喜提三大利好：增设上海自贸区新片区；设立科创板并试点注册制；长三角区域一体化上升为国家战略。

适逢改革开放四十周年以及毛衣战的节点，进博会的战略意义不亚于广交会。上海有绝佳的区位优势，还是进口贸易额最大的城市，进博会落户理所当然。

至于送上政策大礼包，是宣示对外开放决心，也是进一步强化上海以及长三角对中国经济的拉动作用。

上海的政策优势加码，是不是会削弱广州和深圳的地位？在金融和进出口贸易领域，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但整体来看珠三角相对长三角的比较优势还在。

而且从全国经济来看，不管上海还是广东，都面临着一定的难关。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

比如上海8月和9月的工业增加值增幅为负；广东一向强大的出口项，三季度好不容易扭转上半年负增长的局面，但前三季度增幅只有0.4%，工业增速只有5.8%。具体到广州，更是有掉出一线城市的危险。

进博会扮演的就是强心剂功能。当然给上海的政策礼包，的确会增加一线城市之间竞争的不确定性，不过能不能在金融、进出口等领域建立进一步的优势地位，政策之外，更多还是取决于各城市自身的经济结构和产业状况。

联系加工制造业向东南亚转移的背景，进博会开启的新一轮开放浪潮，要说对区域经济格局的最大改变，可能不是上海和广深，长三角和珠三角，而是东部与中西部。已拥有区位优势的东南沿海，经过三重利好加持，在国际贸易上与中西部的差距，不排除越来越大。

作为西部对外开放的领头雁，重庆、成都和西安三驾马车，还能不能跟上上海节奏？

1.进出口总额，上海是重庆7倍

重庆有“渝洽会”，今年更名为“西洽会”；成都有“西博会”；西安“西洽会”已升级为“丝博会”。三者都是主打国际投资贸易的大型展会，举办规格其实不算低，以规模最大的“丝博会”为例，2017年陕西国内联合总投资额接近2万亿。

不过投资额不等于贸易额，如果以进出口贸易总量，来作为对外开放程度的直观参照，西部省份与东南沿海的差距，可以从重庆和上海两大直辖市的对比中看出来：

2017年，重庆进出口总额4508.25亿元，外资合同金额38.32亿美元；上海市的进出口总额高达32237.82亿元，外资合同金额401.94亿美元。进出口总额上海是重庆的7倍，作为全国重要的出海通关口岸，上海口岸的进出口货物，数值还要再翻一番。

重庆有着西部首屈一指的水陆空联运优势，笔电等出口制造业相当发达，也是西部外贸依存度最高的地区，与上海在外贸上的差距，是西部城市国际贸易参与力度不足的缩影。

论GDP，西部十二省市占据着全国经济总量的两成，进出口占比却只有6.8%左右。

正是考虑到这个短板，“一带一路”战略提出，西部各重点地区纳入节点城市，通过贯穿欧亚的丝绸之路和南向通道，将偏居一隅的西部，接入到全球贸易版图。

2.“一带一路”五年，谁是最大赢家

不过如西部君在《“一带一路”这五年，谁是最大赢家》中分析，2017年西部省市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额，仍然只有10%左右，东部则占据八成。这个比例，比西部占全国外贸总额6.8%的比例稍高一点，相当于上海一个市的水准。

五年来进出口贸易总额的增长趋势，也能看出问题。十二省市有七个同比下降，2017年外贸总量比2013年还要低；像西部进出口大省四川，五年增幅也只有5.43%。

不难发现，在对外开放领域，哪怕天平向西部倾斜，面向全国的政策利好，在马太效应的作用下，大部分还是会被东南沿海拿走。

这其中有宏观方向的因素。西部省份有向西开放的优势，却面临着东南亚、西亚市场基础薄弱的瓶颈。比如重庆，货物出口前三位国家，是美国、德国和韩国，与临近的东南亚国家反而缺少产业配套协作，长距离运输的高成本，降低了加工贸易产业落地的意愿。

举个例子，2009年，惠普等笔记本生产线落地重庆，渝新欧中欧班列的开行，降低了物流成本，笔记本的运输单价从23元每台降至15元每台左右。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产业基础薄弱，哪怕外贸更发达的重庆、成都和西安，出口构成中依然有大量的农副产品以及资源型矿产品，附加值不高。此外，通关效率、物流成本等方面，也缺少足够的竞争力，都影响到了西部对外开放的上限。

3.马太效应下的西部，外贸高度分化

东南沿海很多三四线城市，都是靠来料加工贸易起家，经济实力堪比西部一个省，整体上外贸总量的分布也相对均衡，地区之间能分工互补。

与东部不同的是，中西部由于强省会战略，省会独大在进出口上更加明显。2017年四川进出口总值是681.2亿美元，成都就占了583亿美元。西安同样如此。

西部各省进出口变化，数据来源：wind数据库

加工制造业本身上下游环环相扣，没有周边地级市的参与，单靠一座省会城市，未必能建立完整产业链。产业链不完整，自然难以吸引到外贸企业聚集，他们不可能将半成品运到遥远的外地，进行下一个环节的加工。

西部外贸发展不均衡的局面，不只体现在省会非省会城市之间，比如国宏高端智库在《是什么在阻碍西部地区对外开放？》中提到：

重庆、成都、西安、广西虽然吸引了加工贸易外资企业的快速集聚，但本土外贸企业培育依然不足，外贸主体集中在少数几个跨国公司，外向型产业支撑力依然不强。……西安市的三星电子、美光两家企业进出口总值就占到陕西进出口总值近70%……

除此之外，各省的外贸发展水平也相当不平衡。我们可以参照2018年前三季度的进出口总值排名。如下图：

注：尚有省份未公布数据，故榜单不全。

东部省份都集中在前十名，西部则落差极大。四川和重庆在全国十强徘徊，其中四川前三季度突破四千亿，达到4221.1亿；作为出关口岸的沿边省份新疆，包括贵州、甘肃，都不到千亿规模。

排名最低的青海，进出口总额只有前者的零头，且对外贸易还是呈大幅下降的趋势。云南这两年进出口增速很快，前三季度是72.3%，不过与四川相比，差距依然相当大。

整个西部地区，省内省外，加工贸易产业都没有发展水平均衡的腹地作为依托，这意味着对外开放建立在几个薄弱的支点城市上。一方面，外贸的整体蛋糕难做大；另一方面进出口贸易容易大起大落，产业发展状况相当不稳定。

小结：

重庆、成都和西安，这两年都维持着不错的外贸增长。不过强省会战略下产业资源要素过于集中的弊端，在外贸上会被无限放大。只靠几个支点，很难支撑其西部对外开放的大局。

在东南沿海迎来又一波政策红利的前提下，面对被上海以及长三角进一步甩开的危险，重庆等重点城市必须有危机意识，提早进行产业升级，同时加强和周边城市的产业协作，抛开地域偏见，站在城市群的战略高度发展外贸。

另外，像通关效率这些受人为因素影响很大，完全可以着力提高；考虑到西部各省的物流成本居高不下，在继续完善交通基建的同时，取消西部地区政府还贷二级公路收费之类的诉求也该纳入考虑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