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了!!祁连山好东西怎么这么多!!

  在我连发两条“有雪山!!!”的朋友圈后,列表的朋友留下了一条回复: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感到你们车里一定很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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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事儿真的不能怪我,毕竟生在南方长在南方,一辈子见过雪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南方的山总是郁郁葱葱,低矮绵延,和这里刀砍斧削,光裸积雪的山观感完全不一样。

  这是11月的头一天,我一面在祁连山下的车子里心潮澎湃,一面踏上了这趟考察祁连山的科研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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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群岩羊

  祁连山一行人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到这么北的地方出野外。临行之前的我万分紧张,生怕自己被冻死在祁连山,再也看不到大猫和小可办公室互殴的场面,于是把办公室的同伴烦了个遍。

  最后晓杰送了我药包,蓓蓓借了我睡袋,大鹅还陪我去迪卡侬买了条裤子(这条裤子在祁连山光荣负伤,导致大鹅说我对我们的感情结晶一点都不关心,是个王八蛋负心汉)(对,你就是),而且他们都告诉我说祁连山的饭特别好吃(最后真的胖了一大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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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牛拍摄的黑脸本文作者

  于是带着同事们的殷切嘱托,我坐上了这辆翻越达坂山脉、奔赴门源的车——我们可是来正正经经地搞调查的。

  此时此刻,车上除了我,还有王朗保护区退休老局长佑总和国家公园管理局的马存新小哥。

  大牛和北大生科院的孔玥峤高铁提前过去了,而老虎沟管护站的巡护员贺总已经在我们的目的地等待我们的到来。

  事实是,我们这辆车上确实一直话没停过,但不是我,而是副驾的佑总在讲述他的光辉历史。

  佑总是王朗保护区的老局长,绵阳人,与我算半个老乡。爽朗健谈,一路上讲了不少传奇。

  譬如早年间国家对保护区的管理与法律皆不健全,留下了诸多活动空间。有人钻漏子谋利,就有人钻漏子谋事。

  说得再明白点,就是在制度规范不成熟的时期,保护者们只能用更粗暴、更直接的方式,抱着献身事业和一物降一物的决心去维护野生动物。

  佑总就是其中之一,他是海军转业进入的保护行业,军人出身,够胆也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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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佑总在检查相机

  王朗保护区这个地方乍一听可能不知道是哪里,但是它在四川——是大熊猫的保护区。

  说起当年的保护方式,老爷子眉飞色舞地讲起那时候的措施是多么严格:

  保护区直接给整了九条枪,巡护员巡山随身配枪,如遇盗猎直接开火。要是有人敢违规溜进保护区,哪怕是盗挖采药也一律从严处理,以免不痛不痒以后再犯。

  保护做得好,各种机构的项目支持自然也顺当。后来据说别的机构在社区调查的时候,村民开玩笑“连晚上出门撒尿也不敢往那边走”,盗猎者更是无不胆寒。

  我在车上听得一愣一愣的,佑总好似一个说书人,满肚子都有着说不完的传奇。然而转念一想,如今保护区里仍存活的野生动物们,也都是做保护的先辈们呕心沥血一点点拼下来的成果。

  现在的我,也许也能给其它人留下点这些可爱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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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强小马哥

  到了门源的第一天采购安顿,第二天开始去查看相机。

  国家公园管理局的小马哥是青海数一数二的鸟人,我们遇见的鸟类没有他不认识的。

  在我看起来都一样的麻褐色集成一群飞得嗖嗖的小鸟,人家马上就能分出来是角百灵、小云雀还是黄嘴朱顶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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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着炮的小马哥

  有回查看相机的时候,我远远看见有只白色的东西忽闪忽闪,被上方的大鵟追了几分钟,等小马哥回来才知道那是短耳鸮,而且是青海的第二笔记录。

  后来有天下午我们出去巡的时候遇见路边栏杆上站着一只隼,小马哥立刻一个刹车,探出身去拍了老半天,还跟着隼翻进旁边的围栏,被挂在刺丝上不上不下,刮破了背上的羽绒服。

  “啊这,我,”我呆在车上纳闷儿极了,“这不就一红隼吗?天天见天天见。”

  事实证明老鸟就是老鸟,只有我这样的菜鸡才会觉得全世界只有红隼一种鸟。半晌,小马哥扛着他的大炮凯旋,才说那是只灰背隼的雄鸟,背后是漂亮的蓝灰色,只有每年迁徙的时候才会到来。

  而且小马哥眼睛贼尖,白天开车的时候经常是“那儿有个啥啥啥”,然后我:“哪儿哪儿哪儿?”眼尖至此,不愧是青海观鸟大拿!

  每当说起鸟的时候他眼睛那叫一个金光闪闪,啥也不知道的我十分想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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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鵟飞过

  不过总体而言祁连山的动物还是多得多,比起上一次小可啥都没看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次我们的收获颇丰。

  在门源停留的十天里,除了第一次夜巡以外,我参加的每一次夜巡都见到了荒漠猫。

  在手电筒的光照下,它们的眼睛不知怎得分外有辨识度。狍子和野兔也从不缺席,更别说大白天就从路上扑啦啦飞过的环颈雉(可是青海的环颈雉脖子上没有白环,叫环颈雉真是名不顺言不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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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草里的环颈雉,没环

  撤退前的最后一天我们进了老虎沟东岔,亲眼见到大群岩羊在积雪的山坡上奔跑,雪豹留在路上的掌印比我的手张开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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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豹脚印

  如果不是因为居住在祁连山脚下的人们,对动物们抱有善意的话,那这样的场面,也几乎是天方夜谭吧。

  但最让我触动的都不是它们,而是一只傻子小狐狸。

  啊!!!是小赤狐!

  事情是这样的。

  这一天贺总佑总和玥峤开车去了冰川,我和大牛小马哥上午去检查了位点。下午大牛留在管护站写文章,我和小马哥就开车出去找动物。

  在一条两侧柳树夹道,仿佛直通雪山天际的小路旁,我们遇见了一只小狐狸。

  小狐狸最开始是出现在副驾驶的路边,有点警惕,和夜巡遇见的大脸盘子胖狐狸不一样,个头比较小,相比而言更有南方狐狸纤瘦灵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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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跟着它往前开了一小段,发现它老是往车前面凑,好像想过路。于是我们就停下车来让它过了。

  小狐狸动作流畅地从这边围栏下钻过,又跃过另一侧的围栏,在路的另一边回过头来看看我们,一屁股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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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存新

  没过多久,它又从车前面回到了副驾驶一侧结果到了路另一侧,接着基本一直和我们的车保持并排前行,直到有个大车过来把它吓跑到了旁边的地里。


  大车过后,小马哥带着鸟炮下了车。我想着跑进地里肯定不好靠近了,我又是个手机拍摄的就没去凑热闹,小马哥跟进了地里,过了很久才回来,说小狐狸睡着了让我跟他去看。

  好家伙,这傻孩子在田里两道犁沟交叉处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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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着小赤狐

  我们从上风向接近,全程气味和声音都很明显。它只时不时抬个头看看,顶多起来伸个懒腰,也不挪窝,佛得很。

  最后我挪到离它大概就两三米的地方,没再接近,只是坐下来看它。孩子困得要命,睡啊睡啊,时不时张开大嘴亮出小白牙打个大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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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欠小赤狐

  终于等到睡醒,小狐狸连伸几个懒腰以后,走到一旁开始给我们展示草场保护小能手的工作。

  以前在书里读到过北极狐的捕猎方式,是用耳朵定位雪层下的啮齿类,再跳起来砸破雪层。可没想到的是,赤狐居然也一样儿一样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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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美小赤狐 ©马存新

  眼看着小狐狸站在土堆面前,竖着耳朵,脑袋往右歪一歪,又往左歪一歪,歪来歪去歪来歪去歪来歪去,最后扑哒一跳,把前爪和脑袋插到土里去。

  我坐在被翻耕过的青稞地里,抓着手机一直拍到没电。

  小狐狸尝试了好几次,似乎都没有收获,直到最后成功的那一次,孩子真是把脑袋都插土里了,就剩一个屁股冲着天,那可真叫一个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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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翘臀小赤狐

  抓到吃的以后,小狐狸明显一下就对我们警惕起来了,叼着猎物扭过屁股就往远处跑,跑出一段距离才停下来嚼两口,远远地似乎都能听到它嚼得嘎吱嘎吱响。

  果然不患寡而患不均,一有吃的就小气起来了。

  回头想想,祁连山的动物虽然多,但并不全都像这样不怕人。

  在野生动物大都怕人的情况下,这样近距离的相遇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以至于我当时心脏砰砰乱跳,完全是初恋一般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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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吃了你们哦!©马存新

  白天车巡的时候在路边遇见狍子,见到我们立刻就跳过围栏逃走;之前夜巡时也看到过别的成年大胖狐狸在路边的田里进食,但被发现以后也显得极为警惕,没有停留多久就下定了丢下猎物逃跑的决心。

  这只小狐狸能这么坦然地面对人类,恐怕并不能归功于人类的善待,更可能只是因为它少不经事,还没有对这些两脚动物产生太多恐惧。

  如果这份信任不会被打破,那该多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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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图片除注明外,均来自狼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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