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的书院,应当如何开办?
1、书院的来历
书院之名最早见于唐代。
唐开元五年(公元717年),玄宗选拔饱学之士二十名,于东都洛阳设乾元修书院,用以编校书籍;次年,将乾元修书院改名为丽正书院,增设检校官,并改封修书官为丽正殿直学士。这是书院之名,见于正史的最早记载。
不过这唐朝的丽正书院,尚不同于后来的书院,它其实只是个官方的修书机构,其功能主要是收藏、整理与编校典籍,相当于我们今天的古籍整理编辑部门。袁枚在《随园随笔》中说:“书院之名,起于唐玄宗之时,丽正书院、集贤书院皆建于省外,为修书之地。”
自此之后,民间的一些藏书机构,也开始称书院,例如邺侯书院
邺侯是唐代名相李泌的封号。安史之乱平息后,立了大功的李泌向朝廷请求退隐衡山,唐肃宗答应,赐给他隐士的衣服,派人在衡山烟霞峰下给他修了座宅院。
李泌好读书,有大量的藏书,他来到衡山后,专门修数间石室做自己的书房,取名端居室。李泌去世后,他的儿子李繁在衡山建一个藏书的场所纪念他,取名南岳书院,又称邺侯书院。韩愈后来写诗赞其藏书之盛说:“邺侯家多书,插架三万轴。”(《送诸葛觉往随州读书》)
这类最初的书院,不过徒具其名,还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书院。我们后世所说的书院,藏书只是其附助功能,讲学与研学才是它的主业。
从讲学与研学的角度看,书院的真身,其实可以追溯到战国时代或汉代,它有官方与民间两条线。
从官方这条线上看,书院的前身是学宫,其源可以追溯到齐国的稷下学宫。稷下学宫是一个开放的学术交流与研讨机构,它虽在体制内,却不同于体制内的一般学术研究机构,也不同于一般的体制内学校。
学宫有三个特点,一是以讲习与研讨学术为业;二是对外保持开放性;三是教与学相对比较自由。
在唐代,有学宫直接转化为书院的例子。唐德宗贞元十五年(799)前后,张九宗任遂州刺史。他到任后,见遂州学宫废圮,便倡议修复。修复之后,不再称学宫,而是称书院,这就是后世有名的张九宗书院,或称书台书院。
书院另一前身,可以追溯到汉代,称精舍或精庐。
精舍一词最早见于《管子.内业篇》:“定心在中,耳目聪明,四肢坚固,可以为精舍。”唐人尹知章注:“心者,精之所舍。”由此可见,精舍指心灵所居之所,亦即现代人所说的精神家园。
在汉代,学者私人读书的地方,是书房;书房若对外开放,招收门徒,讲授学术,那就是精舍。《后汉书·刘淑传》载:“淑少学明《五经》,遂隐居,立精舍讲授,诸生常数百人。”
精舍虽是民间学堂性质,却不同于私塾。私塾走的是基础教育的路子,有大致统一的教程与方法;而精舍不是,精舍以研学为主,教与学的方式、方法都比较自由,相当于私人大学。它类似于古希腊的柏拉图学院,只是柏拉图学院以几何学为特色,而中国的精舍主要以研习“经学”为主旨。
宋代时朱子热衷书院教育,他创建的书院初时便多称为精舍,如寒泉精舍、武夷精舍、竹林精舍等。
总结一下:书院表面上起源于唐朝,完善兴盛于宋朝,但实际上其前身可以追溯到秦汉之前,甚至可以把孔子在洙泗之间讲学的场所,视为中国最早的书院。
2、古代的书院,是学校教育的补充
在古代的中国社会,正式的教育一般可粗略分为三个阶段,即蒙学、小学与大学阶段。这套教育体系,到唐宋时期,便与科举慢慢结合了起来。
那时,学童一般五六岁启蒙,学习一些蒙学教材,如我们后来所熟悉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
到七八岁时入小学,学习《论语》、《孝经》、《大学》、《中庸》、《孟子》等。小学的性质五花八门,这其中有官府开办的社学乡校、有官私合营的义塾,有塾师开办的私塾、有富家大户延师开办的学馆。
学生到十五六岁的光景时,理论上可以升入大学堂了,但那时的大学堂尚无大学之名,概念相当模糊。
进入大学阶段,学生们首先要参加朝廷组织的统一高考,高考过了,便能取得功名,称秀才,可以入官府开办的县学或府学继续深造,如果成绩优异,甚至可以被推荐到京城的国子监上学。那时的国子监,大致就相当于现在的北大、清华。
基层的县学与府学,限于地方的财政状况,许多时候有名无实,常让学生挂名在家自学。例如吴晗先生回忆他父亲说:“分家后,父亲考入县学,那时叫作秀才,名为县学生,其实是不上学的,算有了功名,就有人来请教蒙童馆了。”
因此,那时的秀才读大学相当自由,如果条件合适,自己也愿意,可以选择在县学或府学按部就班学习;如果条件不合适或者自己不喜欢,也可以选择其他学习方式,例如家庭条件富有者,可以延请名师在家学习;家庭条件困难者,可以在家晴耕雨读,也可以找个蒙馆半工半读。
奸臣秦桧做秀才时,因家境贫寒,就曾选择做兼职塾师,因工作不顺心,写诗句发牢骚说:“若得水田三百亩,这番不做猴孙王。”
不过,古人讲究“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所以还有许多人不会选择闭门读书,而是选择游学。游学一般有两种方式,一是游于某位名师硕儒的门下,二是到书院中学习。
那时的书院,是另类的大学,它包容、中正、开放、自由、纯粹。
说它包容,是因为它是个不同学术观点争鸣的场所。
说它中正,是因为它以“经学”为根本。以“经学”为本,看似与学术争鸣的原则相悖,实则相辅相成。
说它开放,是因为它不问身份地位,对所有笃志于学者敞开着大门。实际上书院的学生并不都是秀才,这其中还有些童生,甚至举人、进士等。而且书院没有具体的年龄限制,其中的学员既有青春小伙,还有须发皆白的老者。
说它自由,是因为书院虽有学规与管理制度,但平日以会讲、问学与自修为主,没有什么学分之类,一般也不组织考试;而且学生还相对可以来去自主。
说它纯粹,从两个方面讲。一是书院尽管有私人兴办、有官府出资兴办、有私人与官府合资兴办等多种形式,但一般都去行政化、去官僚化,以宿儒学者治校。二是书院重思想学术的研习及修身成人,刻意淡化世俗的功利,尤其是南宋之后,它连科举补习功能都被有意回避——不教人写时文(应试的文章),也不教人科考的技巧。
例如,朱子给江西白鹿书院订立的办学原则中,就有这样的训条“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又说:“熹窃观古昔圣贤所以教人为学之意,莫非使之讲明义理,以修其身,然后推以及人,非徒欲其务记览、为词章,以钓声名、取利禄而已也。”
然而,对于大多数学习者而言,学习虽是为了修身成德,虽是为了为往圣继绝学,但毕竟也还要实干外用——天下的官需要有人做,天下的事业需要有人去担当;因此,书院中的大多数学生,最终还是要去参加科考。
秋闱乡试相当于秀才的大学毕业统考,过了这一关的秀才,称为举人。举人享有两项权利,一是有了被选为官吏的资格,二是有了参加京城会试的资格。
因此,书院在古代相当于半独立于教育体制之外的大学,它补益体制教育,但不是体制教育的附庸。体制教育张扬学以致用的一面,而书院张扬的是素心问学及学以成人的一面。
3、现代书院复兴面临的新问题
我们现代复兴书院,面临的首要难题是:新学兴起,旧学与科举制度已废,书院在新的社会条件下该如何重新定位?
现代的中国新社会,与清、明、元、宋时期的传统社会,已经截然不同。
首先,在传统社会,中国是自给自足的农耕自然经济,与外部世界几乎没有竞争,科技知识可以被忽略。而在新社会,中国处在一个全球化的丛林中,列国之间剧烈竞争,你衰我兴,你死我活,科技变成了“第一生产力”。这反应在国民教育领域,那就是西式义务教育的兴起。
西式义务教育是工业文明条件下各国求强求富的重要手段,它崇尚工具知识与工具理性,与传统的教育相比,有三大重要特点:
其一:以教人成才为主旨,有把人工具化的倾向。
其二:极为重视效率。知识的传授以标准化、专业化、定量化为特点,基本实现了“流水线”化作业。
其三:为了批量“生产”合格的公民,假设处在同一年龄段的孩子,智力发育水平、学习能力等基本一致。既然不承认学生与学生之间的差异及不平等,那么因材施教几乎也就没有了空间。
义务教育注重科技与实用,而且效率高,便于普及,与现代社会的情势相适应,这是中国传统的教育方式没法匹及的。在世界没有实现大同之前,各国的义务教育只会加强,不会削弱。
新时代的书院,如何与现行的义务教育相适应、相融合?这是一个没法回避的问题。
其次,在传统社会,科举考试是选拔官员的主要手段;而在新社会,科举制度已废,选拔官员已不用传统的科举方式。
科举制度与传统的教育体系,是一种相互依存的关系,科举制度废了,传统的教育体系自然也就废了。
旧时代的书院,是造士与养士的重要场所,它的建立与发展,基本赖于科举出身的官员的支持与帮助;而反过来,它又给官僚体系源源不断地输送有情怀、有担当的官员。但科举制度废除后,这个循环被打破,士这个群体因此零落,乃至慢慢走向了消亡。
新时代的书院,是否还要定位为造士与养士?如果仍旧定位为造士与养士,那么它如何适应这个没有科举制度的新时代?
再者,在传统社会,中国处在东亚朝贡体系的中心位置上,自视为诗礼隆盛之邦,文明独秀之地;并且认为中国之外没有值得学习的知识,“四书五经”代表真理,真理就在“四书五经”之中。
而从五四新文化运动之后,西学已处在优势地位,传统思想学术的影响力一落千丈,沦为了附庸。即便未来传统文化获得了复兴,恐怕也不能再无视西学的客观存在。
在这样的情势下,新时代的书院,该如何在传统文化复兴的大潮下发挥作用?发挥何种作用?以及如何处理与西学的关系?也就成了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
另一方面,在传统社会,书院的运营资金,有的来源于士大夫的私人捐助,有的则依赖于政府拨的学田收入(相当于变相的政府财政拨款),其支持的目的明确而专一,那就是弘扬孔孟圣学。
而新时代的书院,其运营资金如何解决?那些来自社会上的赞助,还会有纯正的弘扬传统儒学的目的吗?如果书院不再以“经学”为本,不再以造士养士为目标,或者带着很多商业目的,那它还算的上书院吗?这个问题必须有明确的回答。
在我们当今这样一个时代,挂一个书院的牌子,构建一个书院的外壳,并不是特别难;而难的是给书院重新注入灵魂,让书院再活起来。
4、新时代书院的定位
新时代要复兴书院,有三个定位必须明晰。
第一,书院应当以传统的“经学”为根本,以“为往圣继绝学”为己任,以“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为情怀追求。
书院之“书”字,其本意主要指儒家“经书”。换句话说,它是以儒学为底色的讲学与研学机构,如果以佛教为基色,没必要叫书院,可称精舍或佛学院;如果以基督教为基色,也没有必要叫书院,可直接称为神学院。
香港中文大学有一大堆书院,其中除了钱穆先生创办的新亚书院名副其实外,其他实际多是硬贴斯文,与传统的书院几乎没有血脉上的联系。
传统文化以儒释道为主体,以儒学为核心,但佛家有道场,道家有道场,唯独儒家没有道场;当代的书院,应当承担起儒家道场的使命。
第二、书院是个切磋学术、讲学、研学与自修的场所,它应当包容、中正、开放、自由、纯粹,立足于世俗,又超脱于世俗。明人伦,教新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有赖于此。
它应当是我们中国为人类社会贡献出的一片新精神花园,它应当能重新表刻人类文明的新高度!诚如剑桥大学校训所云:“此地乃启蒙之所和智慧之源!”
第三、书院应当是体制内教育的补充,但它不是应试用的补习班。体制内教育重视知识的工具性,以教人成才为主;书院教育正相反,它长于德性教育,以教人成人为主,两者可以互为表里、相辅相成。
现在国家倡导传统文化复兴,重视传统文化进校园的工作,明确把传统文化进校园称为“固本工程”、“铸魂工程”、“打底色工程”,用教育部长陈宝生的话说:传统文化不进校园,中国人的重心就会漂移!
但实际上,传统文化很难真正进校园;当今勉强塞进校园去的,多是传统文化的皮毛部分。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这是因为传统文化由知识与精神两部分构成,它是一个自洽的知识思想体系,有其鲜活的生命。我们中国的传统教育,不管是一般的学塾,还是书院,都有一套与之相适应的学习方式——讲究读经、背经;讲究因材施教;讲究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讲究师友切磋互砺。
也就是说,我们古代的那套教育体系,是根据我们传统的知识思想体系设计出来的;其宗旨是下学而上达,把知识德性化,以教人完善人生。
现在的体制内教育,移植的是西方的流水线式教育。这种西式的教育,讲求效率与功用,其宗旨与传统的中式教育正相反,讲究下学而下达,要把知识工具化,以教人获取对付同类及自然界的力量。
因此,我们如果要把传统文化塞进当今的校园,就需要使传统的那套知识思想体系,适应现行的流水线化教育模式,即要把传统的经典分解开来,打造成标准化的知识片段,以适应其课堂需要。
例如,在传统的教育模式下,学生学习《中庸》,需要先整篇熟读,然后再分章分节讲求字义,然后再研其义理。
但在现行的体制内教育模式下,它则需要先被分解成标准化的若干个知识片段,每一个知识片段都需要正好适合教师完成45分钟的课程,而且这其中还要提炼出知识点、提问点、重点、难点等。如果不这样做,就会与学校的整个教学秩序相冲突,教师的课就没法教,更没法组织考核、考试。
可在实际操作中,《中庸》是一个整体,很难被标准化分解;即便勉强分解了,也很容易被当成一般的古代思想知识灌输给学生,成为一堆应试的材料,难以与学生的生命真正发生融通。
这个问题,当前困扰着中国的整个教育界。
书院能够很好地弥补现行体制内教育的不足,它是传统文化的研学机构,可以延续传统文化的学脉与道统;同时,它还是个传统文化的教学机构,可以延续古代塾馆的教学宗旨、及方式、方法等。
事实上,即便体制内的学校有效解决了传统文化的教学问题,它也需要书院教育的补充;毕竟书院在传统文化领域,代表着专业与高度。
5、书院的开办形式
新时代的书院,可以粗略分为三大类,一类是专业性书院,一类附属性书院,还一类是融合性书院。
专业性书院,属于独立的非盈利性法人单位。
其主要职能是:以儒学为本,开展研修、讲学、教学及学术交流等活动。
其出资主体:可以是政府,可以是企业、也可以是私人,设立有院董会,以决策书院的重大事项,但其无权干涉书院的学术宗旨与学术自由。
书院的具体业务:
1、研究传统思想学术,尤其是经学。
2、组织学术会讲活动。会讲活动尽量设在暑假与寒假,而且可考虑设立会讲季,延请名师,对中学生、高校学生及社会各界人士免费开放。
3、开办传统文化的学习班,参照古代塾馆的方法,组织丰富多彩地学习活动。这样的班针对社会人员可以常年开办;针对学生群体,可以利用节假日开办,而且,还可以与游学、冬令营、夏令营等形式结合。
4、组织传统文化师资培训。
5、组织其他功能的传统文化培训,及雅集等活动。
6、通过各种媒体及图书等形式,广泛传播、弘扬传统文化。
这类专业性的书院,最好接续古代遗留下的书院资源。古代遗留下的书院,大都有着丰厚的文化积淀,而且多建于山林胜地,景色静美,特别适合学习与修养。
附属类书院,是各企事业单位、学校、社区等内部开办的书院,它不具有独立法人地位,所需资金一般由本单位自筹。
这类书院,是单位内部员工、本校学生、本辖区居民,学修传统文化及雅集的场所,它的规模可大可小,形式灵活,适宜在社会的各个角落开办。
例如,有些中学需要提高教师的传统文化素养,但限于条件与教学压力,不可能大批量、长时间把教师送出去培训;在这种情况下,学校内部办一所书院,就非常有必要了。
再例如,有些高校希望学生能系统学习传统文化,但同时不想改变上级主管部门规定的教学程式;那么内部办个书院,便可以灵活地解决这个问题。
融合性书院,是指把传统文化与西学相结合的学习机构,适宜于高职及各类高等院校。
现在的中国高校多重术、艺、技、器的教育,而轻“道”的教育。即便有些学校标榜人文通识,可那些所谓的人文通识,多属“小道”范畴,容易让人狭隘、偏执;若没有中正“大道”为本基,反更容易让人生的重心发生漂移。
子夏言:“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不为也。”
对于我们中国人而言,人生的“大道”在经学之中。经学不能昌明,我们就不知道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又要到哪里去?
科学的发展,技术的进步、制度完善,归根到底都是为了人——让人生更美好,让社会更和谐,让未来更繁荣昌盛。高校培养出的学生不仅要有才能,而且还应当有家国情怀与社会责任。
从这个意义上讲,高校与高职书院化,道与术并行,非常有必要,而且并不难操作。其实,给学生开设传统的经史课,不仅不会影响他们的专业课学习,而且还会促进他们的专业课学习。
西方的耶鲁、哈佛、牛津等常青藤大学,雏形多相当于教会书院,其根本在于清教徒精神,或说新教徒精神。
中国的大学要想办好,也必须有自己的精神,没有自己的精神的大学就相当于没有灵魂。可是我们中国不是一个基督教社会,我们不可能原汁原味拿来人家的清教徒精神,我们只能张扬我们国家固有的儒学精神!
可以说,没有中国精神的大学,不管怎样争排名,都不过是西方大学的附庸,不可能成为人类文明的新高地。
六、书院发展的历史机遇
新时代的书院,当前看起来不是刚需,似乎没有什么前途;但如果从长远来看,它不单大有前途,而且还肩负着构建国家软实力,以及为中华民族复兴提供精神助力的伟大使命。
从历史的角度看,书院的兴起与发展,往往与儒学的应时革新有着密切的关系。在我们中国的历史上,儒学的发展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
1、先秦儒学阶段,以孔、孟、荀为代表。
2、汉代经学阶段,以董仲舒、郑玄为代表;
3、宋明理学阶段,以朱子与王守仁等为代表。
在先秦时期,孔子、子夏、孟子、荀子等以讲私学的形式,传播他们的思想学说,一时学风大盛。那时的私学,实际就是书院的前身,虽然当时还没有书院这个概念。
汉代的新儒学弘扬,也是以办精舍讲私学为主。董仲舒讲学河北,弟子数百,有些弟子随学数年,竟然没见过他的面。马融关西设帐,弟子上千人,帐前讲授经学,帐后设置女子乐队伴奏音乐,场面十分气派。
唐宋之后书院的崛起,主要与宋明理学的兴起相关。宋代的四大书院,除应天书院之外,其他的岳麓书院、白鹿洞书院、嵩阳书院,都与理学密切相关。
元代著名的太极书院、百源书院,也是理学的重镇。
明代许多大学者如陈白沙、王阳明、薛瑄等人的讲学之地,虽不冠书院之名,但有书院之实。
我们上面所说的儒学三期,实际上也是儒学发展的三个高峰。那么,儒学的发展为什么会出现这三个高峰呢?这是因为儒学要回应时代的需要,要自我维新,以解决新矛盾与新问题。
春秋后期,礼崩乐坏,孔子忧虑中国古老的道统、学统、政统变乱断绝;所以整理“六经”,创建儒家学派,以承道统、继绝学、续王政。
汉朝继暴秦而兴起,需要拨乱反正;所以董仲舒倡“春秋大一统”,讲“改制而不变道”;汉代经学因此而兴起,给大汉王朝的新体制注入了蓬勃的精神力量。
到唐宋时期,儒学暴露出了它在“内圣”之学方面的不足;为弥补此不足,宋明理学兴起,会通佛、道,使儒学的整个思想体系趋向完善缜密。
到清朝之后,我们中国面对西方文明的挑战,遭逢千年未遇之大变局,儒学一度跌入谷底,被认为已经过时了,需要被扫进历史的垃圾箱了;但实际上儒学并没有过时,它一直在悄悄地发挥着作用,助力中国的自强与经济腾飞。
当今,我们中国要走向复兴,将不仅仅是“硬实力”的复兴,也必然要求我们的“软实力”同时复兴。我们中国的“软实力”在哪里呢?它在我们优秀的传统文化之中,主要在儒学当中。
因此,中国未来的复兴,必然会伴随着儒学的复兴;而儒学的复兴,必然会伴随着书院的复兴。
当今的儒学,既要回应新的国际、国内形势;也要解决当代人面临的社会问题与个人问题;还必须要融合马克思主义,及西方的理性主义、科学主义等。
习近平总书记说:“要讲清楚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历史渊源、发展脉络、基本走向,讲清楚中华文化的独特创造、价值理念、鲜明特色,增强文化自信和价值观自信。”
因此,复兴儒学,不是简单地“复制”古代的儒学,而是要返本开新——在充分继承的基础上,发展出新的儒学;以巩固我们的民族之本;以强化我们的文化自信;以让我们的人民具备信仰;以站在全球的角度,规划人类命运共同体;以给我们的经济发展,提供更持久的精神动力;以让我们的官员有责任、有情怀,“不想腐”。
要复兴传统文化,有许多的事情需要做,要许多的问题需要解决;所以,仅靠现有的体制内教育是做不到的,必须想办法发展书院、壮大书院。书院不发展,我们传统文化的复兴就很难走向正规之路!
后记:书院的重建,是传统文化复兴的枢要,但如何在新时代办好书院?却是个新课题,只有正本清源,群策群力,才可能探寻出一条新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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