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千千万万遍…”
其实长这么大,我还没有亲手放起来过风筝。
忘了是在我几年级的时候,有一次父亲给我买了一个风筝,就是最普通的三角条纹状、带两根飘带的那种。
那也是我第一次看见风筝,我兴高采烈地带着风筝和父亲在广场的草地上玩,努力地把它放在高空。每一次它掉落下来都是头朝下栽倒,崭新的风筝不一会儿就脏了。
爸爸一会儿在飘带上绑小石块儿,一会儿又拿掉,折腾到天黑,我也没看见我们的风筝飞向天空。然后我就对这项活动彻底失去了兴趣。
后来时间过得匆忙,不知道何时风筝被擦干净,塞到了柜子的角落,直到我上了高中搬了家,风筝早就布满灰尘,于是它的归宿变成了小区门口的那个垃圾桶。
每当春天,看到有人在放风筝,尤其是看到风筝变成那遥远高空的一个小点儿,我都会羡慕不已,因为根植于我脑中的就是,放好风筝是个很难的技术活儿。
我常常会想,我的风筝,它到底有没有真的飞上过天空。
这让我不禁想起《追风筝的人》中,那些阿富汗儿童们散布在喀布尔各个院落中、街道上,拉动手中的线,像遥控汽车一样灵活地互相竞争,想要割断对方的风筝线,我觉得那泛着光似的一切美好如天堂。
童言无忌
哈桑和富家少爷阿米尔从小一起长大,喝过同样的乳汁,在同一个院子同一片草坪迈出第一步,在同一个屋顶下说出第一个字。阿米尔说出的是爸爸,而哈桑说出的是阿米尔。
少年时的友谊充满力量,是那么干净而持久的。他们总是并肩而行,每当阿米尔被人欺负的时候,哈桑总是义无反顾地站出来保护他。
阿米尔的父亲拥有喀布尔最繁华地段的建筑物,他是一个非常勇敢、好胜的人。而在这个方面上,阿米尔与他的父亲恰恰相反。
阿米尔生性懦弱,他总觉得阿米尔的骨子里少了点什么,所以他对阿米尔严肃、冷漠,但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想让阿米尔成为一个勇敢的男孩。
在喀尔布,风筝节是非常传统又受重视的节日,阿米尔的父亲就曾经获得过放风筝比赛的冠军,而且他打败风筝的数量到现在都无人超越,可以说这是阿米尔父亲非常骄傲和自豪的一件事情。
在一年一度的斗风筝比赛中,阿米尔拿了第一名,他让哈桑去追他的风筝回来,等他拿着风筝回家就可以改变父亲对他的看法了。
所以哈桑对阿米尔说,“为你,千千万万遍”,然后便去追风筝了。
然而不幸发生了,追过去寻找哈桑的阿米尔少爷,眼睁睁地看着一群坏小孩对哈桑凌辱。他的懦弱让他不敢站出来保护他的兄弟,直到施暴结束他都没有勇气去救他。
当哈桑拿着风筝出现在阿米尔面前时,阿米尔假装没有听到他喉咙的哽咽,就像假装没有看到他裤子后面深色的污渍一样,也假装没有看到从他双腿之间滴下的血滴,它们滴下来,将雪地染成黑色。
在所有的罪行中,最丑恶的就是对小孩子身体的侵犯。
羞耻的内疚感淹没了阿米尔,导致阿米尔不敢面对哈桑。为了逃避自己的良心谴责,阿米尔又陷害哈桑偷了自己的手表。
哈桑什么都知道,但他的善良和纯粹使他选择服从阿米尔的意愿,他承认罪行并与父亲一同离开了。
自我救赎
在哈桑离开后的不久,由于战争的原因,阿米尔和父亲不得不背井离乡。正当美国平淡的生活拂平了一切如烟如雨的往事时,拉辛汗的电话让阿米尔重新回到阿富汗——那儿有再次成为好人的路。
阿米尔听着父亲友人临走时告诉他的故事:父亲把房子给了好友打理,好友找到哈桑,劝说哈桑和他妻子帮忙一起打理照顾这庞大的房子。哈桑答应并搬到之前居住的仆人房,他们养育了一个小孩叫索拉博,有父母的疼爱索拉博过得很幸福。
但不幸总是来得那么快,当地恶霸为了争抢房子,诬陷仆人占领主人的房子,将哈桑和他妻子枪杀,而孩子去了恤孤院。当阿米尔知道哈桑是自己的亲生兄弟时,哈桑早已死在了枪下。
正如拉辛汗后来在信中所说:“你做错了,亲爱的阿米尔,但别忘记,事情发生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孩子,一个骚动不安的小男孩。”
于是当阿米尔历经千辛万苦到达喀尔布,他发现故乡这地方已经变得陌生又绝望。到处是贫穷、疾病和衣衫不整的乞丐。当他们到恤孤院时,发现索拉博被人给卖了,就在那所大房子——阿米尔和父亲的房子里。
阿米尔去了喀布尔,当他的肋骨一根接一根被阿塞夫打断时,当他的上唇被打裂并且其位置和哈桑的兔唇一样时,他心里畅快至极。
他最终将索拉博从阿塞夫手中带回了巴基斯坦。索拉博用弹弓将阿塞夫打成了独眼龙——就像当年哈桑用弹弓收拾欺负阿米尔的少年时一样。
在巴基斯坦,阿米尔求索拉博跟他一起去美国。索拉博一开始没答应,并说出了他的担忧:“要是你厌倦我怎么办?要是你妻子不喜欢我怎么办?”除了阿米尔,幼小的索拉博已没有其他亲人。
而阿米尔给了索伯拉肯定:“我保证!”
获得重生
终于回到了美国,但因为索拉博没有签证,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的身份是孤儿,美国移民局是不会盖章的。阿米尔向索拉博承诺不会让他再回到恤孤院,但律师告诉阿米尔得让这个孩子回到恤孤院再观察一下。
而索拉博痛恨恤孤院。他恐惧极了,那是个绝望的地方,他感到没有任何希望。于是索拉博割腕想要自杀,幸好阿米尔发现得及时。
阿米尔差点再次失去他,这种痛苦永生难忘。尽管在妻子的帮助下他们一起回到了美国,但索拉博的眼中再也燃不起希望的光芒,沉默寡言的孩子,已经没有人能再打开他的心扉。
多年后,阿米尔的国家开始恢复,他们都回到了故土喀尔布,风筝又一次开始飘起,布满了喀尔布晴朗的天空,亦如当年布满各具特色的风筝的那片天空。
阿米尔买了一只风筝,他邀请索拉博一起,他告诉索拉博,他父亲哈桑是一个很厉害的追风筝的人。索拉博牵着风筝线,割断了手。他找到了某种活着的希望,他的眼睛开始有神了。阿米尔高兴极了。
“索拉博挨着我,用鼻子急促地呼吸着。卷轴在他手中滚动,他伤痕累累的手腕上的筋腱很像雷巴布琴的琴弦。我眨眨眼,瞬间,拿着卷轴的是一个兔唇男孩指甲破裂、长满老茧的手。我听见某个地方传来牛的哞哞叫,而我抬头,公园闪闪发光,铺满的雪多么新鲜,白得多么耀眼,令我目眩神迷。
雪花无声地撒落在白色的枝头上,现在我闻到了芜青拌饭的香味,还有桑椹干、酸橙子、锯屑和胡桃的气味。一阵雪花飞舞的寂静盖住了所有声音。然后,远远地,有个声音穿透这片死寂,呼喊我们回家,是那个拖着右腿的男人的声音。”
在那片湛蓝的天空下,阿米尔问:“你愿意让我去追那只风筝吗?”索拉博的喉结上下蠕动,风吹起他的头发,他轻轻地点了下头。
他转头对索拉博说:“为你,千千万万遍!”如同当年哈桑对阿米尔说:“为你,千千万万遍!”
这是一个轮回,一个循环。阿米尔多么希望哈桑也能看到这久违的时刻,但当年那灿烂阳光下哈桑快乐的表情,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友谊和爱
我们少年的时候,总是意气风发,三五结伴,促膝长谈。然而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在微弱的友谊遇到挑战的时刻,只要有一方露出破绽,友谊的桥梁必然坍塌。
于是阿米尔在看到哈桑被欺负的时候,他选择沉默和逃避;与此同时,哈桑却为了阿米尔的风筝坚定不移地和对手较量,对手残忍地揭示阿米尔和哈桑之间的主仆关系,哈桑大声反驳说两个人是朋友。
躲在角落里不敢出现的阿米尔听到这句话,不仅没有一点激励,也没有丝毫感动,他心底里的怯懦终于将他的灵魂吞噬,于是悲剧发生。这就是我们对友谊最大的误解,认为它是万能的。
就如我再次回忆起这本书中的那段对话:
“我宁愿吃泥巴也不骗你。”“真的吗?你会那样做?”“做什么?”“如果我让你吃泥巴,你会吃吗?”“如果你要求,我会的。不过我怀疑,你是否会让我这么做。你会吗,阿米尔少爷?”
“别傻了,哈桑,你知道我不会的。”
谁敢真的站出来举起右手发誓说自己从来没有辜负过任何一段纯粹的友谊?谁敢真的抬头挺胸说自己对朋友忠心不二?我们总是太自信,对友谊误解,对自己的爱误解,对不可能的事信以为真。
仔细想想,我们也有过明知有错但又死不承认的时候,在朋友面前撒谎,在恋人面前倔强。
而当你,终于失去一个重要的东西,或者一个重要的人时,可能才会明白,你所谓的尊严并不是真正的尊严,你所谓的逃避也不能真正逃避。
或许,亏欠感是我们最不愿意拥有的一种心理,而如何处理亏欠感便成了左右我们人生道路的一个关键。从这个角度上说,我们每个人也许都是追风筝的人吧。
那在半空中飘飞不定的风筝,或许就象征着那迟迟不肯落地、无法让我们安心的愧疚。我们每个人都在它的下面追逐、奔跑,无论多苦多累也在所不惜。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只风筝,无论它意味着什么,让我们勇敢地去追,成为一个完整的自己。”
终有一天,我们都会追到自己的风筝。
主 编:魏晓磊
副 主 编:阿布德吾力、艾克拜尔
版 块:聊撩好书
版 主:DearDnar
作 者:Dilraba
主 播:周俊冶
校 对:江琰红
排 版:依文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