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日半导体贸易战之《决战中途岛》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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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年11月8日,二战大片《决战中途岛》在中美同时上映。美国海军五星上将、二战美国舰队总司令恩斯特·金恩评价“中途岛之战为350年来,日本海军所遭受的第一次决定性失败”,是美国海军“以弱胜强”的经典逆袭,日本海军从此走向失败。单纯就电影内容来说,由于两个小时对珍珠港至中途岛的战争进行了全局式扫描,难免给吃瓜观众更像是纪录片的平淡感,但对于爱好战争和历史的粉丝来说,此部电影是进一步重温惊心动魄历史场景和身临其境感受战争残酷的绝佳视角。面对惊险刺激的俯冲轰炸镜头,我职业病式地在脑海中映射出上世纪后半叶美日大国之间的贸易战、金融战和制度战,让我们来一起感受这两场具有历史意义的美日太平洋战争和大国竞争之间异曲同工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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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日经济战:太平洋战争的和平时代2.0版本

梳理一下1941-1945年的美日太平洋战争和1960-1995年的美日经济战进程,发现两者有太多有趣的相似之处。在过程方面,美日军事战和经济战都呈现出以日本先发制人为开端、以日本虎头蛇尾为结局的整体趋势。美日太平洋战争和经济战都可以分为四大阶段,分别为日本狂攻阶段、局势逆转阶段、美国反击阶段、日本溃败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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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狂攻阶段,分别对应的是偷袭珍珠港至珊瑚海海战(1941年12月至1942年5月),以及日本经济高速增长时期(1956年至1973年),美日之间爆发了纺织品、钢铁、彩电、汽车贸易战。毕竟日本是小岛国,深知与美国超级工业大国的差距,在太平洋和经济战中都采取了德国惯用的“闪电战”和“集中优势兵力”战术。日本联合舰队的总司令、海军上将山本五十六毕业于哈佛大学,1925-1928年曾任日本驻美国大使馆海军武官,可谓“美国通”,曾反对与美国开战,但一旦决定对美开战,他建议快速发起首战,并集中优势兵力持续猛攻。《决战中途岛》电影中对山本五十六进行重点刻画,虽然山本策划了1941年12月7日的珍珠港偷袭,让美军遭受重创,但众人皆醉他独醒,遗憾没有消灭日本海军最大的威胁——美国航母。随后的四个多月,日本继续重拳出击,占领了新加坡、马尼拉,初步构建了基于大东亚的庞大帝国。美国断定日本会采取大规模海战,继续向美国西海岸挺进,威胁美国本土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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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日经济战期间,日本狂攻阶段正好对应了日本经济在1952年-1973年的高速增长,诸多产业对美国产生了较大冲击。1960年12月池田内阁正式发表了著名的《国民收入倍增计划》,计划从1961年以后10年实现国民收入翻一番,制定了配套的产业、财政金融、监管模式及政策。在此背景下,日本凭借人口红利、人才教育和培训、人为压低资金融资成本等优势,大力推动城镇化,推动产业升级,实现了日本经济奇迹, 1967年日本提前完成翻一番的目标,国民收入增加了一倍。1968年,日本成为资本主义阵营仅次于美国的第2大经济强国,1973年国民收入比1961年增加了2倍。这一过程中,日本纺织品、钢铁、彩电等行业轮番对美国市场进行了不同程度的冲击,与日本偷袭珍珠港、占领新加坡、马尼拉进程相似,而汽车产业作为美日的支柱产业发生了正面的遭遇战,美国在汽车贸易战中的诉求既包括保护本国市场又包括打开国外市场,则很像1942年5月4日的珊瑚海海战,日军与美军打个平手,稍占上风。在保护本国市场方面,美日深度博弈,美国采用201条款、多边谈判等方式要求日本进行自主出口限制,设定出口增速,日本则自主限制出口增速、在美国建厂,以减少对美出口。打开日本汽车市场方面,美国以301条款、增加进口关税相威胁,强迫日本进口美国汽车及零部件,日本则计划通过政府补贴、WTO调停来应对,但被迫满足美国的大部分要求。

局势逆转阶段是中途岛之战(1942年6月)和美日半导体贸易战时期(1975年至1990年)。这也凸显了中途岛海战的重要意义,美军以损失一艘航母“约克城”号、1艘驱逐舰、147架飞机和阵亡307人的代价,击沉日本“飞龙”、“苍龙”、“赤城”、“加贺”四艘重型主力航空母舰、1艘巡洋舰,击落332架飞机,致使日本数百名经验丰富的飞行员和3700名舰员丧命中途岛,改变了美日双方在太平洋地区的海军实力,取得初步扭转太平洋战局的胜利。1970-1980年代,美日半导体市场占有率发生了巨大变化,日本大幅上升而美国大幅下降,而且日本半导体追赶势头更加猛烈。20世纪80年代,美国意识到日本在全方位、全行业对自身产生了系统性冲击,终于被新时代的“偷袭珍珠港”所敲醒,随后主动出击,对日本半导体出口发起301调查,于1986年7月达成了“日美半导体贸易协定”。1991年“新日美半导体贸易协定”达成,规定外国公司半导体在日市场占有率不得低于20%,推动1993年美国半导体全球市占率重回第一。在日本半导体行业还未对美国造成威胁时,美国就未雨绸缪,及时拆除了该行业的壁垒,而且贸易战手段更加多样,首次提出外国半导体占日本市场比重的具体指标,标志着美国对日贸易政策和手段出现重大变化,由美国主导下系统性、广泛的打开了日本全行业,在这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美日贸易战的“决战中途岛”,一举扭转了美日贸易战的整体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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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反击阶段是美国对日本发起的三大战役(1942年8月至1945年4月)和美日电信贸易战时期(1978年至1996年)。中途岛海战后,美军乘胜追击,发起的1942年8月7日的瓜达尔卡纳尔岛战役、1945年2月19的硫磺岛战役和1945年4月上旬开始的冲绳岛战役三大战役将日本海军彻底击溃。在贸易战方面,美国在半导体行业之后,采用所谓的“贸易保护条款”对日本电信行业进行重拳出击,在1980年底与日本政府签订《政府采购器材协定》,迫使日本海外器材采购额由1981年44亿日元猛增至1983年340亿日元,1982年从美国采购器材占海外器材采购的83%,并在1984年签订新的《政府采购器材协定》,规定期检查协实施状态;从1985年至1994年艰苦卓绝的美日电信谈判告吹,美国逼迫日本在1994年3月达成“日美移动电话协议”,开放日本国内市场,打破日本电信市场的垄断,将日本的产业优势彻底击溃。

日本溃败阶段是美国投向广岛和长崎的两枚原子弹(1945年8月)和美日金融战和制度战时期(1985年至1997年)。虽然日军节节败退,盟军屡战屡胜,但是盟军的伤亡却睡着距离日本本土越近而伤亡越高,盟军分别在硫磺岛战役和冲绳岛战役中伤亡3万人和7万人,日本一百万的陆军让美国意识到只有使用原子弹才能避免重大伤亡和战争迅速结束。1945年8月6日和9日,美国分别向广岛和长崎投下了“小男孩”和“胖子”两枚原子弹,再加上苏联对日宣战出兵东北,日本天皇就宣布无理由投降。美国对日本六大产业发动的贸易战未能彻底击溃日本的竞争力,日本化压力逐步实现产业升级,美日贸易逆差反而持续扩大。此时,美国对日本投下了两个重磅的“原子弹”,对日本开打金融战和经济结构战,一方面逼迫日本分别于1985年、1987年和1995年签署了《广场协议》、《卢浮宫协议》和《日美金融服务协议》,推动日元大幅升值、开放金融市场,另一方面,美日冲突转向制度冲突和宏观调整,美国逼迫日本签署1989年的《日美结构性障碍问题协议》、1993年的《日美综合经济协议》和1997年的《日美规制缓和协议》三大协议,强行拆除日本经济体制和结构,致使日本宏观政策独立性丧失,最终陷入“失去的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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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精神层面看这种竞争,发展空间小的岛国日本对美国有发自骨子里的不服、抵触和忧患意识,发起对美国的战争和大国竞争都无法避免。其实日本对美国的感情非常纠结,在1868年明治维新向西方学习了50年后,终于在1919年巴黎和会上发现,日本还是低于西方国家一等,欲与“白人”试比高的心态慢慢滋生,这也是美国对日本石油断供之后偷袭珍珠港并计划进军美国西海岸的的原因之一。经过二战和美日贸易战的冲突,日本现在已成为美国无可争议的铁腕盟友和小弟,但以安倍晋三为首的日本右翼势力对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还有很强的抵触情绪。一是认为日本在太平洋战争中败于美国是运气太差,尤其体现在日军用“命运五分钟”来解释为何会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输掉了这场海战。《决战中途岛》也反应了这个场景,南云忠一指挥的第1机动编队在攻击中途岛和美国舰队之间卡壳,炸弹和鱼雷换来换去,酿成大祸,但日军却辩解称,只要再过五分钟航空编队就可以完成准备工作起飞,胜负的结局很可能完全改变。二是对美国投下的两颗原子弹耿耿于怀。美国和日本分别是全球唯一使用过和受害于原子弹的国家,2007年7月4日日本首相安倍晋三曾指出:“美国在长崎、广岛投放原子弹,夺走了很多生命,许多受害者在战后一直忍受着原子弹爆炸造成的后遗症之苦,日本不能原谅投放原子弹的心情没有改变。”三是不满意东京审判的结果。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日本右翼势力否认、歪曲和美化其侵略历史的谬论肆意泛滥,为军国主义战犯招魂的丑剧亦迭演不断。2012年底,安倍重登首相宝座后,于2013年3月12日在众议院预算委员会上对1946年5月3日远东国际法庭对日本战犯的东京审判提出质疑。四是美国二战后对日本的七年统治令日本颜面扫地。美国驻日盟军总司令、美国五星上将麦克阿瑟于1945年8月30日抵达日本厚木机场,随后半个月美军46万人迅速控制了各大都市和战略要点。即使麦克阿瑟接受了日本政府的请求,取消了军事管制,但还是通过日本天皇、政府进行对日实现了间接统治,取得完全控制日本的主动权,希望彻底消除日本成为美国威胁的可能性。安倍晋三将1945年8月日本投降到1952年4月28日《旧金山和约》签订的七年视为日本的奇耻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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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之后,美国急需利用日本的军事、经济和技术为朝鲜战争服务,便采取扶助日本的政策,将建立美日军事同盟视为其亚洲政策的核心,也为战后日本右翼势力复苏、军国主义思潮泛滥和日本在经济领域复仇美国埋下了隐患。

 

美日半导体贸易战与中途岛战役同为逆袭之战

美国的20世纪70年代,可以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越南战争的惨败、水门危机、滞胀困境、苏联入侵阿富汗,让美国人强大的民族主义和自由主义无所适从,美国“有限时代”看似即将到来,美国人必须在金钱、能源、机遇和全球地位全面萎缩的情况下勒紧裤腰带,而卡特总统正处于这个低潮期。对于全球半导体行业来说, 20 世纪70 年代正在经历从美国转向⽇本的第一次产业转移,日本政府和业界准确地把握住了这次千载难逢的历史机遇,通过“举国体制”全面承接美国芯片产业转移,通产省牵头组成“超大规模集成电路技术研究组织”,以日立、三菱、富士通、东芝、日本电气五大公司为骨干,联合日本通产省的电气技术实验室、日本工业技术研究院电子综合研究所和计算机综合研究所,共投资了720亿日元,用于进行芯片产业核心共性技术的突破,1979年优先于美国掌握了集成电路记忆芯片技术,随后日本在64k、1M、4M、16M、64M集成电路生产中相继获得成功,在国际市场占领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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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日本咄咄逼人的进攻下,美国的芯片公司兵败如山倒,这个状况与中途岛海战之前偷袭珍珠港和闪电占领新加坡、马尼拉得情景特别相似,而且出兵中途岛得日本海军实力远强于美国海军。1985年日本半导体的全球市场占有率由1975年的20%上升到50%以上,半壁江山已经被日本占领,而美国半导体市场占有率从1975年60%下降到40%。到80年代后半期,在世界十大集成电路制造厂商名单中,日本6家远超美国的3家和韩国的1家,榜首也被日本电气股份有限公司(NEC Corporation)霸占。1987年日本富士通公司企图购买仙童半导体公司80%股份,由于仙童半导体公司负责为美国国防部门生产电脑芯片,这一跨国并购遭致了美国国防部门的大力反对,这也推动1988年美国国会通过了《1950年国防生产法案》,将最初的审查决策权以及调查职责,转交给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CFI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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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日本在美半导体贸易上首次产生顺差28亿日元,多数美国人认为日本技术升级使得它对美国的威胁远超苏联,美日半导体贸易战由此展开,美国以“减少贸易顺差”的名义进行经济压制,为了压制日本的科技水平,美国对日本高新技术产业采取了各种限制,打压日本的手段包括以301条款威胁要求降低关税、开放市场、限制出口、强行设定美国半导体在日本的市占率等。

首次交锋是1982年7月在华盛顿举行美日贸易会谈,双方商定于1984年4月起相互取消有关集成电路的税率,打开半导体的贸易壁垒。面对日本半导体追赶势头更加猛烈和来势汹汹,1985年6月,美国打出了“301条款”重磅飞行编队鱼雷轰炸机,美国半导体厂商以日本半导体出口倾销问题向国际贸易委员会提出起诉,推动1986年美国开始提高从日本进口的半导体关税并征收反倾销税。美国实现了小梦想,于1986年7月达成了“日美半导体贸易协定”,迫使日本半导体厂商按美国商务部确定的价格销售,此外还要求日本必须保证美国和其他国家半导体产品在日本市场上的占有率从8.5%提高到20%以上,只有这样美国才停止对日本半导体厂商的倾销调查

正如《决战中途岛》日军继续猛攻中途岛空军基地一样,日本在履行“日美半导体贸易协定”过程中,采取向第三国增加销售的策略,以倾销价抢走美国的国际份额。1987年4月,里根政府对日本3亿美元的半导体及相关产品征收100%惩罚性关税,美国借日本东芝公司向前苏联出售违禁机床产品事件,禁止日本东芝机械公司的产品对美出口长达三年。美日的正面交锋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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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中途岛》中美军为了彻底击溃最具威胁的日本航母,派出了置生死之度外的俯冲轰炸机乘虚而入,对日本航空母舰实施了猛烈的攻击,2颗重磅炸弹落到了“赤城”号上,“加贺”号也被4颗重磅炸弹击中,3颗重磅炸弹准确地落在“苍龙”号上,四艘航母全部遭到了灭顶之灾。美国在半导体贸易战中也是穷追猛打,不给对手还手之力。 在1991年6月日美半导体贸易协定五年期满,但日本外国公司市占率14.3%未达到协议要求,8月美国逼迫日本又缔结了新的“日美半导体贸易协定”,5年有效期,1996年协定到期,此时美国半导体产业重登世界第一宝座。经历“中途岛海战”破釜沉舟式的打击之后,虽然美国对日本贸易逆差并没有减少,但是日本的科技举国体制和半导体企业的“武器装备”领先优势逐步被蚕食,东芝、日立、富士通、松下、索尼、三菱等王牌“航空编队”逐渐失去光彩。1986年也成为日本半导体芯片产业发展的重要拐点,从当年全球份额最高的40%暴跌至2011年的15%,2018年则继续萎缩至8.4%。可以说,和美国这一贸易战,致使日本半导体行业此前积累的“四艘航母”基本全军覆没,从1975年到1986年举国辛苦奋斗十一年只是黄粱一梦,后续只能集中精力发展半导体设备和材料等零部件领域,并在全球保留了竞争力。经过“中途岛海战”这一美日半导体贸易战的惨烈对抗,由于在军事和国防高度依赖美国,日本面对美国强行干涉日本的经济产业政策,只能步步退让,尚未实现技术全方位超越就遭受灭顶打击,这严重拖累日本半导体发展,而美国一战扭转了对日本的相对劣势,与“中途岛之战”何等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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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日半导体贸易战对未来中美“科技战”的启示

随着今年以来中美贸易摩擦不断升级,美方来势汹汹,犹如《决战中途岛》里那种氛围,剑指中国经济良好增势和科技产业升级,尤其是对包括华为等中国高科技企业的战略遏制和“围猎”昭然。基于上述美日军事战和半导体贸易战的分析,对当前中美贸易摩擦有以下启示。

首先,但是作为后发国、追赶国,中日两国的地位是相同的,美国必然会像对日本的科技战一样,对我们发起科技战,但美国的难度会更大。这里尤其要强调的是,2019年的中美和1979年的美日关系存在较大的差别,体现在日本的国家安全和领土完整全部依靠美国,战后日本经济的复兴和高速增长离不开美国对其全方位的扶植,美国应对日本的挑战更加得心应手,而对中国则难度更大。战后日本的技术能力在很长一段时间并不为国际社会所认可,日本科学技术厅《科学技术导人年度报告》(1968年)指出,"在先进技术领域日本与欧美发达国家存在明显差距,特别是在原子能、宇宙开发、海洋开发、航空机以及电子计算机等领域,日本基本没有技术输出,而高度依赖从国外引进的技术"。但是日本政府于1968年对技术引进的原则和程序进行大规模修改,技术引进自由化进程开启,到1974年日本在技术引进领域已经不再设置障碍。此外,日本政府还特别重视将引进的技术转化为生产成果,并以补贴奖励、出口退税等方式鼓励技术专利的出口。此外,日本的军工技术除了继承战前的技术遗产以及自主研发的部分之外,最重要的依托则是来自美国的军工技术援助以及"许可证生产"。日本逐渐掌握了更高水准的军工技术并在此基础上实现了向民用部门的转化,这是战后日本经济和半导体产业实现高速增长的逻辑之一。这一背景决定着日本对于美国的科技战攻势只能采取步步退让的举措,而目前中国可以采取更加灵活的对策,美国对华贸易战和科技战的难度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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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美国在军事和贸易战方面对日本的套路基本保持稳定,需要清醒地认识到科技战对中国的影响。美国在贸易、科技、金融甚至粮食和种子方面都会采取以下套路:第一步,提出“威胁论”,先封锁,扼杀于襁褓之中。第二步,如果无效,提出“崛起论”,打开大门,接纳对手进入阵营,鼓励自由贸易,免费提供给对手成熟的技术和产品,最终会让对手的产业倒在幼年期。第三步,如果还是无效,美国原形毕露,提出“脱钩论”,进行科技封杀和断供,搞科技脱钩,将对手彻底排除在他构建的体系之外。短期来看,美国对中国的部分科技断供可能会导致中国科技创新效率下降,对半导体和信息通信技术行业冲击较大。当前中国在半导体材料和设备、集成电路等领域自主研发能力较为薄弱,对进口依赖度较大,2018年中国半导体设备自给率13%,中国集成电路产量1739.5亿个,进口集成电路4175.7亿个,达到产量的两倍,总金额超过3000亿美元;集成电路是ICT的核心器件,随着人工智能、物联网、大数据和云计算等领域的快速发展,芯片需求量上升,而贸易摩擦升级或导致芯片供给在短期难以提高,致使科技创新效率下降,同时芯片自主研发的缺失将导致中国ICT产业技术落后甚至威胁到国家信息安全。长期来看,美国对中国的科技封锁将倒逼中国自主创新及产业升级。目前中国已经意识到集成电路自主研发的重要性,并出台了一系列鼓励集成电路产业发展政策,2014年国务院发布《国家集成电路产业发展推进纲要》,成立国家投资基金,为集成电路企业提供基金支持。截至2018年底,一期投资基金基本完成;2019年5月,国务院常务会议决定延续集成电路和软件企业所得税优惠政策,并指出集成电路和软件产业是支撑经济社会发展战略性、基础性和先导性产业。但在全球产业分工背景下,国产替代仍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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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中国应该吸取日本应对美国科技战的经验教训。未来中美关系的竞争将集中在包括人工智能、5G技术、太空技术等技术领域。目前,美国已经开始对华为、中兴等中国通信企业的打压。参照 80年代美国对待日本企业的行为,中国也应该做好在技术贸易领域同美国长期斗争的准备。其一,我们要坚持自主创新,尽早突破“卡脖子”的核心技术,加快补强“短板工程”。我国虽然是名副其实的世界制造大国,但制造业整体处于全球价值链的中低端,我国制造业产业链60%安全可控,其中6类产业自主可控,占比23%,10类产业安全可控,占比38.5%;2类产业对外依赖度高,占比0.77%;8类产业对外依赖度极高,占比30.8%,存在严重的卡脖子短板。如集成电路产业的光刻机,通信装备产业的高端芯片,轨道交通装备当中轴承和运行控制系统,电力装备产业的燃气,轮机的热部件,以及飞机汽车等产业的设计和仿真软件,这些都需要进口,产业基础能力弱,部分领域核心关键技术受制于人,存在着卡脖子的隐患,亟需补强“短板工程”。

其二,我们要坚持继往开来,做优做强新兴产业和优势产业,加快夯实“卓越工程”。2019年,工程院对26类有代表性的制造业产业进行国际比较分析,分析结果显示,我国有世界先进产业有5类,分别是通信设备、先进轨道交通装备、输变电装备、纺织、家电。我国有世界先进产业6类:航天装备、新能源汽车、发电装备、钢铁、石化、建材。未来我们应不断强化在这些行业的领先优势,巩固提升我国通信设备、轨道交通装备、电力装备三大产业的世界领先地位;着力提升航天装备、海洋工程装备及高技术船舶、新能源汽车三大产业,努力赶超世界最先进水平;做优做强纺织、家电、钢铁、石化、建材五大传统优势产业,培育成为世界领先产业;着力发展新一代信息技术产业、高档数控机床和机器人、航空装备、农业装备、新材料、生物医药及高性能医疗器械,努力达到国际先进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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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要把这些“卓越工程”和“短板工程”串联起来,创建世界级先进制造业产业集群。整体来说,我们要使得整个制造业从产业链的中低端走向中高端,实现整体提升,必须将“卓越工程”和“短板工程”串联起来,以智能制造为主攻方向,全面推动制造业技术创新转型升级,实现制造业产业链的整体提升,促进我国制造业迈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

当然,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路还要一步一步走,饭还要一口一口吃。真正的创新来自于资源受限,有限制才有创新,虽然创新任重道远,但坚定“四个自信”,持之以恒地向着正确的方向,正确地做事,注定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中华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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