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世界地图日,聊一聊历史上那些英伦三岛的地图

地图绝不仅仅能反映地理状况。我们既可以了解地图本身描绘的内容,也能通过地图来反观自身(包括做图者)。有时,这个过程以一种脑洞大开的方式展现出来。今天笔者看了前几天BBC的一篇文章介绍历史上的英国地图的,觉得很有意思。

BBC专栏作家鲁格里(Amanda Ruggeri),撰文向我们讲述了英国史上那些玩地图的高手们是如何拓展地图功用的。

伦敦有个著名的图书商人威廉姆斯(Ashley Baynton-Williams),同时也是个地图学专家,他搜集整理了世界上各种奇异的地图,把它们编进了自己的一本名叫《奇异地图》(The Curious Map Book)的书里,这本书在2015年由芝加哥大学出版。书内的不少地图也在大英图书馆目前发起的 “划界——地图与20世纪”( Maps and the 20th Century: Drawing the Line)展览会上展出。这些奇异的地图不仅有创造性(比如用作玩棋盘游戏的道具,或者做成了政治卡通画),而且把想象性和教育性很好地结合了起来。

他告诉BBC:“某种意义上,无论对制图者还是读者,这些地图都很直观和引人入胜。虽然任何图作者都会把自己的观点融入到图中,但如果你在做一张地图的时候,过程中还要考虑到特定的读者购买群。这个思路越符合市场营销,地图也就越卖的越好。而且其中有些地图在世界观的展示上有相当的敏感性。”

下面列举的八张地图都有关英国的近现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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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全域图,1770年由Thomas Jefferys爵士绘制

这幅图发表于1770年,细心的读者可能已经发现地图上没有澳大利亚和南极,因为那个时候欧洲人还未发现这两块大陆。这张图是英国最早的棋盘类游戏的道具。

威廉姆斯说:“游戏规则很像那种蛇爬梯子的游戏(Snakes and Ladders),某一空格指示棋子可以向前移动,某一空格指示棋子向后移动”。不同于飞行棋的是,这个游戏还设定了“死格”——棋子如果移动到这里,游戏就结束了。这个格就是99格:“巴哈马群岛。在那个年代巴哈马群岛以翻船事故闻名于世。比如西班牙大型帆船和很多旅行者到了这里都葬身海上,移动到这个格意味着游戏以失败告终。”

这图地图的知识点看起来有些浅显,也许是因为它的使用对象主要是孩子们。尤其需要指出的是,这幅地图以课堂上的男孩们为主要教育对象,这些男孩可都是未来日不落帝国的接班人。它具备相当强的教育性:每一次棋子落到地图上标出的某个地点,学生们就要认读有关该地点的附文。这幅地图着重突出了基于英国人视角的占领区,比如孟买和金奈。

威廉姆斯说:“这在相当程度上展示了当时以英国为中心的世界观,对我们‘历史之同情理解’很有帮助,地图上的附文,对有些地区有着较为粗鲁的注释,而有些地区的文字说明则比较友好。就此而论,英国人对教皇就不是那么感冒,如果你的棋子移动到罗马那一格,我可不觉得杰夫雷斯(制图者)会做一个对教皇友好的棋盘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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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被施了魔法”!该图由Robert Dighton创作于1793年

到18世纪晚期,地图漫画变得很流行。这两张的作者是著名的图画艺术家Robert Dighton,连同另一张爱尔兰的图,被当做艺术印刷品出售。

左边那副画的是英格兰和威尔士,被描绘成了John Bull骑着鲨鱼一样的海兽。威廉姆斯说:“John Bull就是英国版的山姆大叔,是一个国家拟人化的体现。有时候John Bull被描绘成一个带有军事色彩的人物,其他时候他更多被展示成一个快乐的乡村大叔形象”。就像左边这幅图中,John Bull双手紧紧捧着品脱啤酒罐。右边那副,苏格兰是个带着小丑帽的丑男,背着花格子的布包。

Baynton-Williams说,“这些图相当意思。因为图作者Dighton本人就很有名,再加上图做的惟妙惟肖,当时的印刷量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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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法时局图,作者James Gillray,1793年

这张图的主角是英格兰和威尔士,图中头像是乔治三世。他正在“排便”:从朴次茅斯港“排出”的大量舰队正对着法国本土发起攻击。


威廉姆斯说:“我觉得当时的读者比现在的读者更容易接受这个排便的恶趣味。现在看起来这也许相当无礼,但也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这张地图无疑隐喻了当时正在进行的英法战争:两国之前经历了十年左右不太平静的和平期,但法国革命的烈火再次把英法这对冤家的爱恨情仇点燃了。

而且这幅图所表达的思想也不仅仅有关战争,威廉姆斯指出:“这图还能体现英国人对共和主义的焦虑感,在法国发生的一切也有可能在英国发生。所以这幅图有双重含义,英国国王朝共和主义者头上拉屎,英国朝法国头上拉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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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兰和威尔士的工业革命,制图者Edward Wallis,1844年

和那种“环游世界”的教学游戏一样,这张地图也主要用于课堂教学。不过这图无关大英帝国的地理图象,而是把眼光放在了国内的工业革命上。

威廉姆斯说:“这张图绘制的时候还不是工业革命最高潮的时候,但正处于高潮前的预热阶段。它极大地改变了英国的铸币业的生产模式。如果你是课堂上聆听老师讲述这幅地图的学生,了解图上的每个知识点就很重要了:谢菲尔德的钢铁业、约克郡和威尔士的采矿业等一些有助于经济发展的行业。”制图者对英国各城市的解说褒贬不一。

比如对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制造业之都”曼彻斯特以爱慕的口吻描述:“当别人扔棋子的时候你要在这里停一下,仔细观察这里的各大木材、纱、棉厂制造出来的大宗货物,令人艳羡的蒸汽动力,这个城市以此散发着它的影响力。”

相对来说,图作者就不是那么喜欢谢菲尔德,城市描述语是:“此地为全世界生产刀具和镀金商品。城市充斥着各种脏、黑、冒着滚滚浓烟,不过很多建筑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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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铁路网,制图者John Jaques,1850年

这个地图游戏旨在教育那些年轻玩家英国铁路网的重要性。威廉姆斯说,“此图旨在宣扬铁路运营带来的好处。彼时,英格兰和苏格兰的铁路建设正在蓬勃发展。”铁路行业的成功部分归功于工业革命带来的货物运输量的增加,还得益于正日益壮大的英国中产阶级,他们有钱有闲乘坐铁路旅行消遣。”

这个地图游戏设定玩家始发伦敦的尤斯顿火车站,目的地是苏格兰的爱丁堡。如果走到带有“停止”(stop,而不是“重新再来”)指示的方格,就意味着棋子不能再移动了。不同的车站有不同的“任务”:如果玩家停在了兰卡斯特(Lancaster),就不得不花一个回合的时间去城堡逛逛,如果停在了渥文顿(Wolverton),可以多走一步去慰问一下铁路运输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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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乔治与龙,制图者William Mecham,1888年

这幅图发表在《圣斯蒂芬评论》期刊上。它形象地勾勒出英国人对《爱尔兰自治法案》的纠结感。图片上方拿着叉的“圣乔治”是由当时的首相,保守党党员萨里兹布里(Salisbury)“扮演”,身下的“龙”则由支持《爱尔兰自治法案》的自由党党魁格拉德斯通(William Gladstone)“扮演”。1886年英国国会驳回了格拉德斯通给予爱尔兰自治权的提案。这一决定造成了贝尔法斯特骚乱,萨里兹布里也赢得了下一届英国大选。

威廉姆斯说:“《爱尔兰自治法案》对当时的任何政治派来说都是个苦涩的话题,1880年代,如何解决爱尔兰自治问题成为英国党争的焦点。由于事件最终演变成了暴力斗争,所以某种程度上可用个恰当的比喻来说明,就好像看到一个人拿着刀刺向另一个。这也许开创了党争因分歧过大最终走向战争的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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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时局图,制图者Fred W Rose,1900年

威廉姆斯说:“这个时期,你可以看到欧洲各国都在选边站队,最终形成了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那两派阵营。”

1900年,英国深陷布尔战争的泥潭,虽然英国官方声称中立,而当时的欧洲列强尤其是荷兰和德国则站在布尔人这一边。这张地图反映出了当时的时局张力。英国人再次以John Bull的面貌出现,不过这次被塑造成了一个英国大兵,正戏谑地摆脱两只野猫的纠缠(一只名叫德兰士瓦,即布尔人在南非北部建立的自治区,另一只叫奥兰治自由邦,也在南非)。

John Bull身下的火药库则标着各个大英帝国的邦联国家,比如加拿大和印度。Baynton-William说:“有种英帝国以一己之力对抗全世界的感觉。”

地图上的爱尔兰则张牙舞爪地冲向英国,威廉姆斯说:“爱尔兰民族主义者正怒骂英国发泄着怨气,但忠于英帝国的爱尔兰子民在背后拖拽着他。”地图上的西班牙和法国正在无所事事地观望,而新崛起的德意志帝国的皇帝被塑造成在建的战舰群。另一边,沙皇俄国以章鱼的面目出现,把触角伸向了远东和东欧。

威廉姆斯说:“章鱼俄国的形象意味深长:章鱼是海中的骇人之物,人们对其所知甚少,不过一旦被它抓住,就把你缠向深处。”此图绘制四年后,日俄战争便宣告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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