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美中女的独美路,专治内娱恋爱脑
作者 | 柳飘飘
本文由公众号「柳飘飘了吗」(ID:DSliupiaopiao)原创。
孩子被绑架,生死未卜。夫妻俩请来电视台采访,指望这根救命稻草能带来转机。
然而,节目组都来到门口了,夫家却突然开始狗血大戏:
残疾弟弟发现哥哥偷偷替他拒绝了珍贵的手术名额,而从小一直背负让弟弟致残的愧疚感而活的妹妹,发现哥哥才是那个事故的罪魁祸首。
一时间,怒吼、砸东西、咒骂……孩子命悬一线,至亲们却在此刻上演闹剧。
只有妻子,独自承受着恐惧与焦灼,又被这突如其来的疯狂撕扯。她的理智之弦彻底崩断。

她忽然想到电视台采访提纲上的那个问题:“你最喜欢儿子哪一点?”
死一般的寂静里,她对着丈夫说出了那个早已刻在她心底的答案——
我最喜欢儿子的一点,就是可以拿他当借口把你赶走。

字幕@远鉴字幕组
最近国产剧一片低迷,反而是这部美剧《都是她的错》异军突起,引发了广泛讨论,网友更是锐评这一集精彩程度堪比《甄嬛传》滴血验亲。
拿下9.2的高分,豆瓣评论一半是“拳味扑鼻”,一半是“拳味重?那太美味了”。

评价如此割裂,是因为这剧虽是悬疑剧,但悬疑是钩子,一场儿童绑架案撕开的是一个中产家庭温情脉脉的假面,钩出的是家庭和性别权力的暗战。
8集的体量,节奏快,剧情强,观众想要的爽度和深度都给足。
不像某些国产剧,大女主杀夫前必须经历一番苦难以求合理自洽,或是喊口号时独立清醒,喊完又窝窝囊囊。
它的爽,在于不拖泥带水的决绝,但远不止于此。它还要一桩桩、一件件地陈列那些男人失职、虚伪与自私的罪证,让他们无从辩驳。
就像《致命女人》那句经典台词——


《都是她的错》这个剧名本身,就是一句我们耳熟能详的控诉。在无数家庭危机中,无论根源为何,最终被推上审判席的,常常是女性。
而我更愿意称之为《做多错多》——
承担了母职的女性反因此被责怪做事不够完美,那些以冠冕堂皇的借口逃避了家庭职责的男性,却无责一身轻地以清白自诩,狡诈地指责“都是她的错”。
那些悬疑主线之外的日常碎片,处处印证着这一点。
玛丽莎按短信约定去接在同学家参加聚会的儿子麦洛,却惊恐地发现,“同学妈妈”留给她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全是伪造的,她的儿子失踪了。

孩子丢了,报警之后似乎只剩下焦灼的等待。然而,一场“谁该负责”的审判,却已提前开庭。
遇到事情,女人的第一反应往往是自责,而男人的第一反应是追责。
玛丽莎几近崩溃,认为是自己的疏忽导致了孩子的失踪,她悔恨自己为何没有核实那个陌生号码。
丈夫彼得起初的表现(或者说表演
)似乎无懈可击。在警察问询环节,他紧握妻子的手,扮演着支撑者的角色,但装不久他就开始指责玛丽莎。

这句指责细想起来甚是滑稽,背后明明是他该反思的现实——
在家庭育儿的环节,彼得更像一个旁观者。
警察问询的关于幼儿园以及老师的信息、保姆的联系方式、孩子日常作息表还有今天出门穿了什么,他一句都答不上,理直气壮地转头看妻子等她回答。

而被自身工作强度和育儿琐碎日常折腾得筋疲力尽的妻子,但凡回答的细节不够精准和完美,立刻就能获得丈夫的谴责。
这句“你怎么没看号码,看了就知道可疑”的质问,本质是“你怎么只做了99.999%的活,剩下那0.001%根本不难啊”的局外人轻松思维。

从他们生活的各种细节中,我们不难拼凑出这个家庭的画像:两人都事业有成、收入不菲,也是那种忙于工作、无暇育儿的类型。
另一个细节同样令人玩味,魂不守舍的玛丽莎接到工作电话,立刻挂断,请同事代为处理;而一旁的彼得接到工作来电,却依然选择了接听。

这种责任分配的不平等,早已渗透进他们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遇到问题总是第一时间自省反思并不是某个女人的天性,而是大多数女人的共同处境。
那位被绑匪盗用身份的妈妈珍妮,得知是自己家保姆带走了别人孩子后,第一反应是感同身受的担忧与内疚,觉得自己理应去探望。
而她丈夫的第一反应,是撇清责任。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是为珍妮着想,觉得珍妮不该为此负责,但当警察来调查他们家保姆时,他立刻质问珍妮:作为母亲,选保姆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没做好?
哪怕她当初为了保险起见,甚至越过中介机构自己做了保姆背景调查,还是要被一句“你竟然察觉不出那个保姆有问题”扣上粗心和不尽责的罪名。
看,这个丈夫跟彼得完全一样,“抛开你带孩子的事实不谈,发生问题都是你的错。”

而警探问他,你呢,你察觉到什么了吗?他则理直气壮地表示,我不和任何外人说话,这部分是珍妮负责的。
言下之意,都是珍妮的错,他本人都没参与,无为者怎么可能有罪呢?
最终我们发现,那些被轻易归咎于“她”的问题,往往是从“他”的长期缺席开始的。

我想起这一季《再见爱人》的何美延和梁淞,再度上演夫妻罗生门,丈夫永远一副“都是她的错”的态度。
两人各执一词,你觉得我是疯女人,我觉得你在恶意诋毁我。
不过对我们乳腺友好的是,这次有了摄像头,何美延从此此身分明了。

《都是她的错》其实干的也是这件事,它给婚姻里那些看不见的角落装上了摄像头,让女性不再有苦说不出。
女人们总是容易遭到指控,那是因为女人总是做得太多。
有了小孩的夫妻,最害怕的事情估计就是半夜孩子哭醒。
第一次,彼得做(装)得还算合格,立马起身冲牛奶;
第二次,哭声再起,喊亲爱的已经无动于衷,只留玛丽莎一人独自崩溃,而事后彼得只留下一句全天下所有男人都会脱口而出的谎言。
你只要告诉我该怎么做,我就会照做。

可真正的自觉承担,从来不需要等待指令。
在玛丽莎一个人看书学习育儿知识,生活被孩子占据的时候,彼得的生活仍然是球赛,嘴上装模作样,实际上甩手不管。
此后每一次半夜的哭声都是只认妈妈的闹钟,而彼得:没有醒来的义务,只负责睡饱后给妻子一个高高在上的盖章认可——
“你是无所不能的好妈妈,你什么都能做到。”

并不是说玛丽莎就是完全丧偶式育儿,正如玛丽莎所说,彼得会躺在地上用枕头搭堡垒,陪孩子尽情玩耍;
但一旦涉及上下学接送、看病就医这些日常琐碎,他便悄然隐身。

很多时候,类似彼得这种所谓参与带娃的爹,本质是一种鸡贼式育儿。
他选择了育儿中那些光鲜、快乐、轻松且自己喜欢做的部分,如嬉戏玩耍,来建立其好爸爸人设;却将那些看不到掌声、耗时耗力、重复琐碎无人想做的苦活累活,悉数推给伴侣。
而这也正是母职惩罚最残酷的真相:你做得越多,留下的把柄就越多;你越是全力投入,就越可能在某个环节被轻易归咎。
家庭里有两种典型的男人:
一种爱装好人,爱唱白脸;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珍妮的老公是后面一种。家里保姆失踪,珍妮和丈夫商量谁来接送小孩。但面对这样具体的问题,丈夫立马变成人机。

珍妮只能耐着性子引导:你不能只说会想出办法,你得真正做点什么。
等到真的需要他做点什么,他总有办法让你失望。
珍妮有重要工作抽不出空接孩子,不得不交给丈夫。结果不出所料,问题接踵而至:孩子哭了,孩子只要妈妈,他无能为力,爱莫能助。
正在工作的珍妮接到丈夫的求助,不得不把自己的项目交给同事,匆匆赶回家。推开门,迎接她的是丈夫一脸“佣人可算回来把活接回去了”的理所当然,以及一片狼藉的餐桌。
随后丈夫立刻转头干自己的事,仿佛他短暂的看管,已是一种莫大的帮忙。

那种扑面而来的崩溃感,相信许多人都能瞬间共情。
其实按世俗的标准,这两个男人已经算得上优质甚至顶配:收入优渥,职业体面,没有出轨家暴酗酒赌博。
这套门槛过低的男性标准,无形中抬高了女性需独自面对的母职门槛。如同跷跷板,一端轻松升起,另一端就必须承受重重落下的压力。
玛丽莎和彼得召开记者会,但是记者的质疑都是针对玛丽莎:你儿子被带走时,你在哪里?你事发几小时后才发现你儿子被绑架吗?

仿佛她才是导致儿子被绑的真凶。
另一边,雇佣了问题保姆的珍妮也未能幸免。
大家扒出了她社交账号上的照片,转而质问珍妮作为母亲的失职:请保姆是为了让自己偷懒逍遥吗?雇用问题保姆的妈妈会没问题吗?

错的总是她,不过是这个世界最熟练的甩锅。
不如先去问问那些永远站在审判席上、却从不曾真正坐在育儿席上的男人,你们到底在哪儿?

但事实是,女性往往会熟练地接过锅,并试图以行动去弥补、去解决。
对于儿子被绑架,丈夫、身边的人、社会、甚至玛丽莎自己都觉得是自己的错。
她反复道歉,甚至对彼得说,我情愿你恨我,这样我好受一点。

珍妮明知道自己在法律上有风险,还是义无反顾前往玛丽莎家,见到崩溃的玛丽莎,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我很抱歉”。
珍妮也向彼得道歉了。而彼得完全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仿佛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这或许正是被某种文化默许的男性常态,一切都要为他们的自我让位。
就像珍妮的丈夫理直气壮地表示:“我就是需要自己的空间,你不就是喜欢我做自己吗?”

可他根本没有什么自己。他所谓的空间,不过是把车停在路边,像逃课的青少年一样,在车上悠哉地吃零食,刷短视频。
相比这类巨婴,彼得更像典型的npd,伤害性更强,他的自我膨胀到要控制他身边的一切。
他看起来强大可靠,实则被他人需要是他维系自我价值的唯一方式,为此他不惜伤害别人来满足自己营造好人形象的目的。
先假装到处奔波帮残疾的弟弟找到手术名额,又私下悄悄取消了,让弟弟一辈子都只能依赖他的扶持去生活,当他的“好哥哥”勋章,让全世界看到他多善良。
他甚至自大到,哪怕弟弟发现了他的伪善,他仍然能平静地自诩伟大。

爹的逻辑总是笃定的,哪怕他们的自我脆弱而虚伪,而女性的自我却往往生长于另一片土壤:共情、体察他人的处境,并让这份体察穿透自我,最终转化为与他人乃至世界的连接。
玛丽莎与珍妮,其实并不算熟识。
她们除了在学校接孩子时有过几面之缘,真正的交集,是一次宴会上撞衫。两人躲在洗手间里,端着红酒,不约而同地吐槽起自己的丈夫。
说坏话是因为感同身受,而道歉同样是如此。
我抱歉的是你遭遇这些,我明白你正经历着什么,我愿意来到你身边,带给你支持、帮助和陪伴,同时非常信任你不会因为我的抱歉而推责于我。

这部剧虽然清晰地划出了男女之间的认知鸿沟,却并未将我们引向悲观的死路。
剧里唯一一个承担起育儿责任的男性,是负责绑架案的男警官。
他的孩子山姆有先天性智力缺陷,他需要投入极大的时间精力来照顾孩子。这份深度的亲身参与,也重塑了他看待世界的方式。

探案过程中,他显然不同于那些雄性气质浓厚的警官,他的切入点总是细腻入微,能留意到孩子的画作有艺术天分,甚至在绑匪身上也能看到更复杂的质地——
绑匪本只需提供一个与自己毫无关联的假地址,但ta却做了一件多余的事,写下了自己养母的住址。
ta明白对于玛丽莎这一天是过于痛苦的一天,所以希望她在得知噩耗时身边是一个能给予安慰支持的人,也就是ta自己认为最有爱的人,养母。

绑架了孩子的保姆凯莉(其实是夺回她被调包的亲生孩子)也做了多余的事情,那时候孩子已经安全回家,她却跑来这里自投罗网。
其实她只为亲口告诉玛丽莎真相,提醒她离开身边这个有毒的男人,才能真正保护好孩子。这是她作为一个母亲必须要对另一个母亲说的。

如果说两位丈夫的自洽是利己的、封闭的、不顾他人感受的,他们的世界只围绕自身的需求,那么这世上还存在另一种自洽,它不建立在牺牲他人之上,反而愿意为更重要的事物付出代价。
这部剧真正指向的,正是这样一种可能:不再将女性的自省、共情归为弱点,归为助长男性推诿的一环,它不是多余的无用的,而是一种在僵化规则之外寻找出路的智慧和能力。
因此,这部剧有一个够爽的结尾,玛丽莎在珍妮和妹妹的助力下成功杀夫,珍妮也跟那个什么都提供不了的丈夫离婚,两人带着孩子过上了新生活。
这两家人终于挣脱了“父亲/权”的控制。
但它又很克制,不希望故事过分理想和爽剧从而消磨掉某些信服度。规则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撼动的,大家追求的只是有限的公正。
于是,它刻意留下了几处未缝合的缺口。
比如阶级的缺口,像凯莉这样的底层女性,剧中并没有为她找出一条能活下去的逃生梯。
同时也保留了人的缺口,警探为了儿子特殊学校的名额不得不帮权贵做伪证。而他最后也选择对玛丽莎的杀夫罪行沉默。

但真相被悬置何尝不是一种世界的常态呢?
这或许是剧集更深的一层启示,我们不必永远困在“应该怎样”的规则里。
正义无法完全实现,但人依然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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