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新:公众人物为何要有“雅量”?

公众人物为何要有“雅量”?

金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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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量”,宽宏气度、容人胸襟、理性争议者也。公众人物为何要有“雅量”?

     公众人物作为被广泛关注、具有社会影响力的群体,其言行不仅关乎个人形象,而且是影响社会风气、公众认知甚或至于群体行为,其“雅量”绝非可有可无的 “修养点缀”,而是基于其社会角色的必需必须必然要求。

     公众人物天然暴露于多元舆论场中:“有人赞美,就一定会有人批评;有人理解,就一定会有人困惑;有人深信,就一定会有人怀疑。此时,‘雅量’是应对舆论的 ‘缓冲带’——对合理批评有雅量,就一定能帮助正视自身问题,实现自我修正;对致命争议有雅量,就一定能避免矛盾激化,若因一句不合意图就激烈回怼、甚而至于对簿公堂,反而可能让小事发酵为公关危机。”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实为抽象之“雅量”之具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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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启超作为近代中国 “百科全书式” 的思想巨擘,其人格魅力不仅在于思想的深邃与革新,更在于待人处世中展现的 “雅量”。

     与 异见者论战:从论敌到 “友道”——梁启超一生参与无数思想论战,从维新派内部的分歧到与革命派的激烈交锋,但他始终坚守 “论事不论人” 的原则,对异见者保持人格尊重。

     与革命派论战:争理而非结怨——1905 年前后,梁启超以《新民丛报》为阵地,与主张 “排满革命” 的《民报》展开论战。他反对 “种族革命”,主张 “君主立宪”,而革命派则痛斥其 “保皇” 立场。双方笔锋尖锐,甚且至于不乏激烈言辞,但梁启超从未因人废言。当革命派核心人物章太炎因 “苏报案” 入狱时,梁启超虽与章政见对立,仍在海外撰文呼吁 “援救章炳麟”,称其 “学术气节,固中国之瑰宝也”。后来辛亥革命爆发,梁启超虽曾质疑革命的仓促,但当革命成为事实,他迅速调整立场,承认 “共和已为定局”,并主动与革命党人沟通合作,体现出 “尊重现实、接纳异见” 的弹性思维。

     与康有为分道扬镳:守义而不伤情——康有为是梁启超的恩师,二人曾共赴戊戌变法,结下深厚情谊。但清末新政时期,康有为固守 “保皇” 与 “孔教” 立场,而梁启超则逐渐倾向 “开明专制” 乃至后来的共和,师徒分歧日益明显。1917 年张勋复辟时,康有为积极参与,梁启超则坚决反对,甚至写下《反对复辟电》直言: “康先生今兹之举,非惟大背其平日之学说,亦且大反其生平之行事。”即便如此,他仍在私人信函中称康有为 “爱国之心未泯”,并始终以 “师礼” 相待,晚年更坦言 “先生为吾国近代先觉之士,天下所共认”。这种 “和而不同” 的态度,超越了派系之争,尽显对师者人格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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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多年前老夫写过一篇《做自己情绪的主人》的短文,刊发在《杭州日报》上——

生活,犹如行舟,不尽顺风,亦有逆水,后者让人难免受到伤害:或为人清白无故,突然遭受恶意诽谤;或热恋如胶似漆,突然发现第三者插足;或志在青云鸿鹄,突然得知名落孙山……诸如此类事所造成的强烈刺激,往往会引起人剧烈的情感兀变。

正因为天下事十有八九不如意,滋生的情绪便每每带有明显的消极性及与之相应的潜在破坏性,从而使愤懑之火骤燃,干出许多情有可原,理不可释的冲动事来。

一旦染指消极情绪,君将何如?我以为,务须努力且有效地利用自我心理调节手段,把放荡不羁的情绪野马纳入理智的轨道。

调节手段之一,似为自省。想一想与人共事是否有不忠之嫌,与人交友是否有不信之弊,与人海侃是否有偶入骨髓之语,与人玩笑是否有正中心病之言;在自我反思中求取淡泊宁静。

调节手段之二,似为自责。苛刻责备他人的人,很难获得心理平衡,宽容自己的人,不会认真地纠偏正误,因而应“以责人之心责己,恕己之心恕人”;在自我检讨中求取心平气和。

调节手段之三,似为自忍。“好称人恶,人亦道其恶;好憎人者,亦为人所憎”,如此这般,怨怨相报,劳精伤神,倒不如息事宁人忍三分,不必太计较;在自我退让中求得海阔天空。

人生本短暂,何必怀着沉重的心理负荷唇枪舌剑?“入眼是秤”,公道自在人心;是骡子是马,泾渭分明。当不良的情绪浪涛即将扑向生活的彼岸之时,不妨无声面对诽谤,冷眼相视插足,坦然微笑……做自己情绪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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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量”与“气量”虽然都涉及人的胸襟、包容度,但二者在内涵、侧重上不同——

     就“内涵”不同而言:“雅量”在 包容 的基础上,更突出 “雅”的特质,即包容的方式带有修养、风度和智慧,不仅能容,还能以从容、得体的态度应对;“气量”则侧重容人之量,指人对不同意见、冒犯行为的包容程度,强调 能容”的基本能力。

     就“侧重”不同而言:“雅量”偏向 “雅”的境界,更强调包容背后的格局、修养和从容气度,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品格体现;“气量”则偏向 “量”的大小,更关注 能否容纳,是一种相对基础的品格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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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其如此,公众人物仅有“气量”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有“雅量”,而“雅量”实在是君子的专利,《论语•子路》有语:“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世说新语》中卷专设“雅量”门以供后人“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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