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雄才大略的另一面

后人评价汉武帝多用“雄才大略”一词。这个充满英雄主义色彩的评语,犹如金箔包裹的棺椁,将建元改制、北击匈奴、凿空西域的丰功伟绩永久定格在史册中。

然而汉武帝打击匈奴、开疆拓土的行动,很快耗光了文景之治七十年的财富积累。

为填补战争机器的无底洞,武帝开始打击豪强、推广算缗告缗制度。算缗告缗实际上是有关财产申报的全民告密运动——商人若虚报一文钱,邻人便可举报分赃。据《汉书·食货志》统计,元狩六年至元鼎二年间,全国中等以上商户九成被举报查抄,形成“商贾中家以上大抵破”的恐怖局面。这种以国家信用为抵押的财政掠夺,表面上维持了对匈作战能力,实则摧毁了社会经济自我修复的毛细血管。

除了算缗告缗,武帝更依靠“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推恩令”等措施,逐步加强了中央集权,对内稳住了国家财政,对外持续对匈奴用兵,取得了永载史册的彪炳功业。

然而,历史的灰尘落在每个人头上都是一座大山。纵观武帝时期的历史人物,也有一些被诬告错判的案例。

500

汉武帝影视剧形象

征和二年(前91年)的巫蛊之祸,常被解读为江充构陷引发的偶然悲剧。但若细究太子刘据死亡前后的权力格局,便会发现这场惨剧实则是武帝晚年的必然选择。当卫青、霍去病缔造的军功集团与太子形成利益同盟,年迈的帝王在甘泉宫病榻上看到的,是军权、储君、外戚三位一体的威胁。于是,借巫蛊之名清除太子集团,本质上是对“强干弱枝”政策的终极贯彻——即便是自己的骨血,只要可能动摇皇权绝对性,就必须成为祭品。

这种权力逻辑同样吞噬着知识分子的灵魂。当司马迁为李陵仗义执言时,他遭遇的不仅是肉体阉割,更是史官精神的集体阉割。《史记》中那些欲言又止的“太史公曰”,实则是历史书写者戴着镣铐的独舞。而张骞从博望侯沦为一介庶民的命运轨迹,则印证了帝国开拓者的终极宿命——当西域地图绘就之日,便是探险者鸟尽弓藏之时。

站在茂陵巍峨的封土前,后人往往感慨汉武帝非凡的一生,是他将华夏版图推向鼎盛,但从历史史实也可以看出汉武帝“雄才大略”的另一面——“薄情寡恩”。也许能够开辟一个伟大的时代的帝王,总是有复杂的多面性,总是要负重前行。

站务

全部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