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在中国火不起来？

题注：在知乎发了这篇文章，直接被禁言一天。看来“闭嘴，我们在讨论自由”可以说是知乎的价值观了。

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 是百老汇音乐剧《悲惨世界》里的知名唱段，也是公知很喜欢的一首曲子。港台都为其创作了中文版，拿来做“战歌”。作为一个左派，我不喜欢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这首歌（以下简称d歌），特别是不喜欢这首歌在某些人手里的“用法”。

d歌和国际歌、国歌相比，有一个致命缺点：思想性不足。如果我们对比歌词，会发现，国际歌、国歌的歌词内涵是明确的。国际歌、国歌的思想基础是很坚固的。以国际歌为例，第一段虽然也是比较空洞的煽动语句，但到了第二段、第三段，就开始阐述真正的思想了。比如说“Producteurs, sauvons-nous nous-mêmes”、“L'Etat opprime et la loi triche”、“Nul devoir ne s'impose au riche”“L'égalité veut d'autres lois ;< Pas de droits sans devoirs, dit-elle, Egaux, pas de devoirs sans droits ! >”这些都是真金白银的教育劳动人民的大实话。

d歌虽然煽动力也很强悍，可到了论理的时候，就言之无物了。我们要反抗压迫，争取自由，打打打。打完之后呢？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们要的是什么样的新制度？什么样的社会？自由、和平。如何才能争取、维护、保持我们的目标？打了再说。而国际歌则更理性、更深刻地讨论了“怎么打”：Paix entre nous, guerre aux tyrans ! Appliquons la grève aux armées, crosse en l'air et rompons les rangs ! 更进一步地，国际歌也告诉你打的目的：En décrétant qu'on le lui rende, le peuple ne veut que son du. 我们打，但我们不是战争狂，不是恐怖分子，不是暴徒，我们只是拿回我们劳动者应得的东西。

国歌也是如此，号召人们斗争、抗争，但也点明了原因和目的。国歌要你起来抗争，是因为敌人入侵、民族受到压迫，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我们被迫反抗，要团结起来打败敌人。而d歌里面呢？我们要crusade，要成为martyr，但为什么呢？不够自由？不够和平？要战胜邪恶？目标是模糊的，手段是含混的，只有响亮的口号、煽情的比喻。

究其根底，《悲惨世界》并不是一本探讨革命的小说。革命在书中甚至不算是主线。《悲惨世界》更多是探讨道德和教化的问题，探讨人道主义，探讨善与恶和人性。革命只是一段背景。和国际歌、国歌相比，d歌只是音乐剧中的一个“部件”，不具备单独拎出来的意义。近年来很多西方左派滥用这个东西来作为“革命战歌”，恰恰反映了西方左派一直以来的弱点：过于沉溺理想，不肯面对现实。

西方左派向来喜欢沉湎于各种崇高之中自我欣赏自我感伤，提出很多高大上的论点和口号，却不肯低下头来做一些实际的事情，真正面对不完美不高大上的现实，讨论真正需要做的事情。西方左派滥用d歌，避谈国际歌，恰恰给了大资本利用这种空想社会主义的机会，给真正的社会主义进步运动“打疫苗”，也就是用一个看似更美好却不切实际、似是而非的东西替代真正的武器。如果说国际歌揭露了资本剥削吸血、掠夺劳动者成果的本质，d歌就好似一个刻意的仿品。看似同样热血、甚至更加“去意识形态”，更加“普世价值”，更“纯粹”，却缺少了根本的思想内涵，很容易就沦为煽动工具。唱着国际歌你可以建成工业强国，唱d歌你得到的是利比里亚、叙利亚、利比亚、伊拉克的下场。作为音乐剧观众你可以感动于d歌的煽情热血，可现实里黄背心、占领华尔街是什么结果？

港台某些人喜欢拿d歌说事，觉得这是对抗大陆“没自由”的武器，觉得“你们怕了”“你们敢放这些东西吗”？而我们看着这些论调，只觉得可笑复可悲。台湾二十年蓝绿轮转，转出什么东西了吗？香港二十年来拉布上街闹得欢，闹出什么东西了吗？什么样的指导思想，造就的什么样的人。拿d歌闹革命争自由，就是这种水平。

作为中国人，国际歌、国歌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再看d歌，就没什么兴趣了。对老一辈来说，再激昂，比得上国际歌和国歌？还是国际歌国歌听得舒服。对年轻一辈来说，这歌怎么和国歌、国际歌这么像？没意思。

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是：国际歌最常见的英文版其实很像d歌，思想性被略去了，不谈资本剥削、不谈劳动者创造一切，只剩下很空洞的战斗口号。所以，绝大部分英语世界的人，其实并不熟悉真正的国际歌。我可不认为英文世界缺乏好翻译、好词人。这其中恐怕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