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诞：脱口秀“离场”，直播间“登场”
视觉志官方账号作者 | Haruka
来源 | 视觉志
喜综一扎堆，脱口秀就团建。
鹅厂和桃厂，你争我抢。脱口秀熟脸们，相互竞技。
前有《喜人奇妙夜》，模仿《谭谈交通》的《严言交通》，因为掉凳、8C乡交jin甜等搞笑梗出圈。
图源：腾讯视频
后有《脱口秀和Ta的朋友们》《喜剧之王·单口季》，不少曾经的「笑果」老熟人，让大家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些有喜剧的夏天。
图源：小红书@叶雨星
讨论好不好笑是其次，观众们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宛宛类卿，他们想念起了脱口秀的「纯元」
——李诞。
图源：微博@李诞工作室
李诞不在的日子，人们原以为他会成为甘露寺的甄嬛。
谁知道他悠哉躺着，把脱口秀搬进直播间，在小红书用「故事会」上演了一波「熹妃回宫」——
连续霸榜买手榜，李诞的小卖部火的一塌糊涂。
数据来源：新红
关键是，能拥有这么高的人气，李诞却和动辄1元秒杀的低价赚吆喝的直播间不一样。
他右上角的公告写的是「自助购物」，带货的产品还全是高客单价。
比如，销量TOP1的牛肉干价格在179元，TOP2的咖啡到手价也在69.9元。
图源：小红书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大批姐妹等着看李诞的直播，愿意花钱买货。
为什么？
因为比起吆喝式卖货，李诞的直播间走的是杨天真口中姐妹们的「电子男闺蜜」路子——
他讲职场、讲爱情，拿出自己“人间不值得”的清醒态度，像是开了个人生开导班。
图源：小红书@诞的小卖部宇宙第一
李诞出圈最广的几个切片，可以说句句发人深省——
如果你觉得痛苦，那就开个账号，把痛苦留给小红书。
你甚至还能变现，赚点钱。
图源：小红书@小菁菁（职场打怪版）
找不到工作，不如缓缓。
忽略了真正的兴趣与爱好，就再也找不到了。
图源：小红书@Sophia，下同
初入职场要谨记，你做不到让所有人都满意。
如果你内耗且敏感，那就做一件你觉得害怕、丢人的事情。
多做一些后，你会发现，根本没人在乎。
什么是爱自己，就是允许自己有缺点，很多人都不会这一点。
还有那句，「心动的能力和谈纯爱的资格，可能是普通人能享受到为数不多的特权了」。
李诞用自己的「诞式调侃」，说着最击中人心的道理。
如果总是熬心灵鸡汤，李诞还做不到如此受欢迎。
因为「投稿」式直播间的魅力就在于，每天的来信五花八门，很多律师的直播间也因此而出圈。
而李诞直播间的来信，剧情那叫一个drama到夸张。
很多人说，看了李诞的直播切片都不想看电视剧了，因为精彩到编剧都不敢这么写。是那种光看关键词，就已经感受到狗血的程度——
《身家数十亿的Crush，如何被一箱番茄撬动》
《在一起后坏事频频，对方克我，要不要结婚》
《我妈妈的闺蜜，让我给她儿子介绍一个我的同学》……
图源：抖音@李诞小卖部
还有人并不在意这些冗长的情感故事，反而将重点放在品味李诞的reaction上。
李诞的直播间来信，常常出现很炸裂的剧情，比如多角恋、婚外情：
《我嫁入大户人家，少爷在我孕期纳妾了，对方是个医美姐》
《大学疯狂谈恋爱，隔几天就换，有的时候同时谈俩，羞愧至极安排了俩人的见面》
《一个公司两个伴侣的普通人生活，一个帮助生活、一个帮助工作，上班下班各谈一个，安排得明明白白》……
图源：抖音@做自己
可在李诞的讲述中，丝毫感受不到对来信者任何「有伤道德风化」的批判。
再夸张、drama的剧情，在李诞口中也淡如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小事。
图源：小红书@诞总小卖部
他用意不用力，简单几句调侃，就能发现问题背后真正的重点。
比如，有个女生和男友分手8年，因为看世界杯重新同居，可并没有确认关系。
男生生日，女孩想许愿「陪他之后过更多生日」，李诞却瞬间抓住了女孩信中那句「快乐最重要的」题眼：
他是不是在犹豫，你比我清楚。
这句话发过去，你其实想说「在一起」最重要。
如果你还是觉得快乐重要，那可以改成：
「生日快乐，不知道下个生日还会不会陪你过，只希望你这个生日很快乐。」
图源：抖音@诞总的小卖部
类似这样，李诞总能从这些故事里一下子抓到重点，又能和写信人共情，给出令人醍醐灌顶的深切道理，整体读信的节奏有趣且不拖沓。
所以，大家一方面在蹲网友的狗血来信剧情，另一方面期待的是李诞如何抽丝剥茧发现问题。
李诞的小卖部，随之越来越火。
图源：微博
跟着李诞一起崛起的，还有一大批他直播间的「切片」号。
切片，也就是大家常说的剪辑、cut、片段。
这些账号通过将李诞直播间的内容进行录屏，然后剪辑精彩片段、配上文字进行发布。
原本看似，是一件有些「侵权」的事情。
可李诞非但没有找这些账号的麻烦，反而发布了一条小红书，表示想和这些切片号达成授权，实现卖货分佣金的合作。
图源：抖音@李诞
有钱大家一起赚，何乐而不为？
于是，切片号们靠着李诞获得了流量，美美实现了变现，更多人也循利而来。
如今，在千瓜数据搜索「李诞」二字，排名前列的甚至不是李诞本人，而是一堆他的剪辑号，有的账号赞藏总数已经超过10万。
传、帮、带，一套操作下来，让人仿佛重新看到了，当初他带着一群脱口秀演员做综艺的样子。
网友们得出结论：不是李诞需要脱口秀，而是脱口秀需要李诞。
图源：千瓜数据
看似李诞卖货，成功的有点太过容易。
但当呼兰和徐志胜来直播间，让大家意识到并不是所有脱口秀演员都适合卖货——
像他信赖的朋友、自己播客的制作人袁袁点评的那样，「李诞在直播时，说的不是一种语言，而是一种思维方式」。
图源：微博@TwentyFlora-
三个人相聚，虽然「笑果」加倍。
但徐志胜拿出手机，下一秒就直接念出了写信人的ID，并问李诞「小皮CC」是什么意思，导致写信人连夜痛失网名。
还因为信太过炸裂，常常要读好几遍，才能完整地把信念完。
很多人说，他俩的到来是为了证明李诞小卖部不能没有李诞——
「并非拉踩，其实这才是大多数普通人在这类直播间的反应。
李诞的高敏感度、共情和换位思考能力，以及他的表达方式，一下子就被凸显出来了」。
图源：微博@阿梓不吃辣
看似戏谑人生，实则背后藏着李诞曾经的来路——
因为在找到「投稿来信自助式卖货」这样适合自己的直播模式之前，李诞在直播这条路上也经历过几次迭代与心态的转变。
签大直播间的MCN之前，他在罗永浩交个朋友直播间，只是一个嘉宾。
签约后换了平台，转到淘宝，从那时一年开播个位数的场次，能感受到他对卖货似乎并不上心。
直到今年5月初，转战小红书后，李诞才似乎将直播当成了一个「正事」来做，数据也越做越好。
如今很多人，开始叫李诞「小红书一哥」。
他也不可避免地，需要跟其他主播进行对比。在网上很多的媒体报道中，李诞常被拿来和董宇辉相比，因为他们都有个共性——
初心不在卖货，而是主打「内容」。
稍微了解一点李诞就会知道，打造「有内容的直播间」，和李诞长期以来想要留给大众的印象几乎是背道而驰的。
他博闻强识，可又从不「卖弄」，甚至常常对此避而不谈，生怕别人发现自己深刻。
图源：网络
可要说他「脑袋空空」吧，从很多细微处都能发现，他对自己还是有要求和标准的。
无论是李诞小卖部，还是他的播客，你都能感受到那些被他研究过的前辈、大家的影子。
「找不到问题出在哪里的时候，说明处处都是问题」
「知行合一的难点在于，知和行有时得反着来，有时又要同步进行。先去做，去认真过，日子过好了也就想通了」
「如何过好这一生的内核是，过好自己的人生，选哪条路都没有错。错的是，已经选了一条却一直盯着别人的路」
「世上有很多事的责任是无法归一的，特别是天灾、人祸、伤病，这种时候，快乐起来就是你最大的责任」……
有存在主义的哲学，有世界无常、无我、无法的佛学，有在茫茫黑夜寻求灯塔却屡遭误会的文青式痛苦。
这些仿佛血与肉，构成了一个在戏谑中不断进化的李诞。
图源：网络，下同
就像曾经的他，会因为一个内衣广告翻车，因为一句「躺赢」职场，被喷的狗血淋头、一文不值。
可如今的他，不仅专门选择了用户画像以一二线城市白领女性为主的社媒平台小红书来直播，甚至在直播间里张口闭口就是「姐妹」称呼。
观看他直播的观众里，几乎一大半也都是女性。
数据来源源：新红
这样荒诞的场景，或许只有在李诞身上才能发生。因为彼时的李诞，和如今的李诞，早已不是一个李诞了。
曾经的他，钻研语言「艺术」，意在玩梗，却忽略了大众的感受。
如今的他，是电子男闺蜜蛋蛋，要敏锐捕捉姐妹们的每一丝情绪，靠共情能力实实在在走进姐妹们的心房。
在脱口秀浪潮热回归的当下，你能看到很多人在社交媒体呼吁，「李诞能不能白天去录节目，晚上给我读信啊！」
李诞是聪明的，很多人说，他能进化成如今这样，一定在背后做出了很多努力。
就像他在无数次抉择面前，总能选出那个更正确的——李诞从来不会站在大多数人的对立面。
曾经一头红毛的他，在大张伟等明星集体以染黑头发出镜的敏感时刻，选择了全部剃光，戏谑着表了态。
在脱口秀演员屡屡因段子陷入争议时，人们才发现，李诞从来不聊这些敏感话题，永远笑眯眯地说着他那些人间清醒的话，然后逗乐大家。
曾经，大众以为这样的李诞活得很轻松，是自己随心随性的样子。
实则，这背后是李诞努力在营造、在成为、在拼尽全力。
在靠脱口秀扬名之前，还没叫「李诞」的内蒙古小伙李瑞超，总是自诩诗人。
诗，言志。而诗人在中国的传统语境中，是知识分子，是愤世嫉俗，是忧国忧民，是闷闷不乐。
他们往往因为现实与理想存在差距，活得拧巴、痛苦。
那时的李诞，受够了被严格的父母管教，大学选择了离家最远、远在广东的华南农业大学，想去叛逆一次。
头上的红发，就是他反抗的标志之一。他还时常在微博自说自话，因此小有名气。
李诞和王自健
图源：网络
怀有新闻理想的他，在《南都人物周刊》实习时理想碰了壁。
酒，是消解一切烦闷忧愁的良药。
当时的李诞，也时常借酒消愁，来抵消自己在黑暗中屡屡寻找灯塔，却发现是错误的时刻。
而后，他选择去奥美从事广告行业，只为赚钱。
可他发现自己还是需要沟通、想要表达，于是在后来选择了脱口秀——这个曾被他称为错误的选择。
他还写了很多书，《笑场》《冷场》《候场》……都离不开一个「场」字。
图源：豆瓣
何谓「场」？引申指表演、比赛的舞台或处所。
人生就是一场舞台，众人粉墨登场。
有人热闹一场，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有人逢场游戏，在诸多关键节点懂得明哲保身。
所以我们看到的李诞，是作为诗人，但不愤世、不嫉俗，反而是难得糊涂的他。
因为李诞，很少愿意去展露真实的自己。
许多人都说，《十三邀》里和许知远对谈的李诞，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
最出圈的那个对话片段，是他和许知远关于「女人」的争论。
李诞问许知远，想过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生命。
对方答：死在女人的身上。
图源：小红书@一只小付_生活版，下同
下一秒，李诞立刻反应，那你会少赚很多钱：
「虽然我也这样想，但我不能这样说。
这就是知识分子和艺人的区别，这个事我会编成一个段子，说我可能是被那个女人打死的」。
许知远反问：给我讲讲怎么赚钱。
李诞答：
「不要说太多真话，不要挑战大多数人」。
这段对话，让不少人意识到李诞的「聪明」之处，也懂了为什么在「躺赢职场」上翻车的他，转眼能成为姐妹们的电子男闺蜜。
李诞提防着整个世界、害怕别人发现真实的自己，而他又希望在某些瞬间，拥有真诚的分享、遥远的共鸣、匿名般的交流，人与人更显亲密的关系。
只是这些，都被他用嗜酒如命，「我想活在浅薄里，随时准备烟消云散」这种看淡现实、游戏人间的佛系态度掩盖了起来。
或许，他不仅是聪明，更是智慧。
很多人都觉得李诞很丧。就像梁文道的那句评价，「觉得当艺人的李诞，仿佛在做一个临时工的工作」。
当时的李诞，就表明了「自己或许不会做下去」的态度。果然到了如今，他在直播间宣布，自己选择从脱口秀「离场」。
小卖部直播间，或许正是李诞选择的职业下一「场」。
如同当初在《李诞脱口秀工作手册》中，李诞毫无保留地将一个正向、积极的，从创作、工作等职业方向拥有理性、信念以及系统化的他，展现了出来。
而那些，全都是他，又全都不是他。
图源：小红书@编辑炸蛋
李诞总说，心灵鸡汤其实很多都是对的，因为它是鸡汤所以很少人愿意去实践。
或许，这也是他能在脱口秀行业整体陷入灰暗后，重新在卷生卷死的直播赛道迅速崛起的原因。
他知道，工作也好，人生也罢，总有困顿值得琢磨的地方，那就接受好了。
这可能也是当下大环境中的我们，最值得琢磨的地方。
图源：网络
监制：视觉志
编辑：Haru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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