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鸣皓:盘点人类数智文明的“三大科学范式”

古人“道法自然”的科学,有着自然宇宙不以任何力量为转移的朴素科学观,反映了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支配宇宙运行的逻辑设定。

数智文明时代,人类社会将出现三种科学范式共存的局面,科学技术将呈现出“包容、兼容和容错”的特征。这三种科学范式分别是:

第一种,“道法自然”的科学。

古代人一般都比较敬天畏德,所以他们的认知也比较朴素,在古人的朴素科学认知里,“道”是法于自然的,他们总结的那些道会随着自然的变化而变化,没有确定性的“常道”,只有不确定性的“非常道”,所以我把古人的科学叫做“道法自然”。

“道法自然”的科学境界,体现了“宇宙之道是变化的”朴素哲学认知,体现了人们要顺应宇宙自然之道的科学思想。如果把古人的这种科学认知境界,置于现代科学的语境之下,它意味着宇宙中没有所谓恒常不变的运行规律,人类发明的各种科学公式、科学定理、科学公理应该是变化之道而非恒常之道,它们是随着自然时空的变化而变化的,变化也是宇宙之道的常态,而恒定的公式只有暂时的正确性。

比如,古中医学就不追求自身治法的绝对“科学性、正确性”,而是遵从人体与自然的年、月、日、时圆运动阴阳之道并随机应变,从顺应自然之道中寻找治疗疾病的办法,因此中医可以做到“一病百治、百病一治”,所有的治病之道都是从顺应生命自然“温、凉、寒、热”等气机变化而来。

第二种,“自然法道”的科学。

现代人大都相信人定胜天,人力可以战胜一切,所以人们的认知比较激进,在现代科学家的认知里,自然都是有着确定性规律的,宇宙是按照爱因斯坦、牛顿、波尔等发现的那些物理规律在运行的,所以我们可以把现代人的科学叫做“自然法道”。

科学家们认为宇宙是由某种确定性规律支配着的,万事万物都有可以用公式表达的确定性规律,然后用这些确定性规律进行发明创造、改造自然,所以人类科学的各种发明创造,大都是自然和宇宙中所没有的,其运行之道往往是悖于自然、改造自然的,对自然生命系统而言,往往都是高耗能、高污染和高成本的,扰乱了自然生命的阴阳变化之道。

比如,现代医学往往是“治一病而发百病”,很多化学药品有严重的副作用,导致人类身体的神经和气血运行紊乱;现代科学发明了农药,解决了虫害问题,却带来了严重的生物灭绝和各种癌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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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人类科学思维的三种范式——道法自然、自然法道、无道生无法道

现代科学的底层逻辑,认为宇宙规律是“恒量”和“常道”,认为自然是法于科学家发现的这些“恒量”和“常道”的;这与中国古代科学的逻辑显著不同,古人认为“道可道,非常道”,宇宙的规律是变化的,是随时空变化而不连续、不均匀、不恒常的“非常道”。

从道法自然的视角出发,认识一个微观物质,它宏观上的表现,更像粒子,而在微观上的表现,又更像波,其本质可能是物质在从宏观到微观的过程中,逐渐发生了从“(物质)运动为主→(能量)波动为主”的“非常道”变化,因此,当它在宏观里被人类观察,就表现出宏观运动的特性,而在微观里不被人类观察,又呈现出微观能量波动为主的特性,而当它处在宏观与微观之间,就是“波粒二象性”的特征,所以,用中国古人“道法自然”的思维,微观和宏观的科学就是统一、贯通的,并没有“现代科学”那么分裂——微观世界的科学解释不了宏观世界,宏观世界的科学解释不了微观世界。

第三种,“无道生无法道”的科学。

未来人的科学具有“两面性”,他们不太关心宇宙有没有确定性规律,宇宙可以是既有规律又没有规律的状态,也就是说“宇宙是0/1的叠加态”,人类把宇宙按照叠加态来研究,打一个比方,宇宙可能是爆炸产生的,也可能不是爆炸产生的,所以未来科学需要兼容宇宙爆炸和不爆炸两种情况,这就是未来的第三种科学范式——智能科学的范式,也是人类数智文明时代的科学范式。

智能科学具有与“道法自然”相类的朴素科学观,它是一种从数据的“变量关系”(而非“逻辑关系”)出发的非常道科学,跳出宇宙有确定性规律的逻辑假设,从而打破“自然法道”的现代科学偏见。当然,它也不是“道法自然”的效古回归,而是“道法自然”与“自然法道”两种科学思维的融会贯通。

比如,围棋人工智能可以从零开始“自学习、自涌现、自适应”,并充分借鉴人类围棋着法,成为围棋世界第一,一开始它的眼中没有规则,它的胸中也没有丘壑,完全是从小白进阶到无敌的一个“先法无道、后无法道”的过程,所谓“法无道”,就是它完全从零开始,没有偏见地穷尽所有可能来探求其道;所谓“无法道”,就是智能科学提供的方案大抵是一种最优解,但人类智慧可能无法理解为什么是最优解,因为人类科学是“常道”思维,而智能科学是“常道+非常道”的融会贯通思维,它不会总是像人一样探求背后的确定性规律是什么,而是找到大量数据之间的各种变量关系即可。

现代人“自然法道”的思维,在本质上是反科学的,它有着神创宇宙的意味,即它反映了有某种力量在支配着宇宙运行的潜在逻辑;而古人“道法自然”的思维则更科学,它有着自然宇宙不以任何力量为转移的朴素科学观,反映了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支配宇宙运行的逻辑设定,从根本上避开了神创宇宙的逻辑陷阱;而数智文明的“无道生无法道”思维,我称之为是真正的科学,就是它的科学大厦不建立在任何偏见之上,宇宙既可以是物质的、也可以是意识的,既可以是有确定性规律的,也可以是没有确定性规律的,它可以兼容这样的双重假设,也就是它既兼容“道法自然”,也兼容“自然法道”。

总之,数智文明时代,科学的发展不容“画地为牢”,我在《数智经济》后记中讲:“每个人都是画地为牢的,限于自己的认知做事情……未来,人们需要融合生长在体外的‘超脑’,才能升级人类羸弱的生产力。”所以,被奉上神坛的现代科学,只是人类画地为牢的认知罢了,数智文明时代,更高级的智慧终将会产生更科学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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