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泉州首富的“蚀本”买卖

问道者 杜一用

贵人鸟走到“1元退市”的地步，本来就已经够肉疼了。这还没完，贵人鸟成为2024年第一家被要求“不能一退了之”的上市公司。上交所要求贵人鸟新老控股股东、高管必须继续履行原来的承诺。这对创立了贵人鸟的前泉州首富林天福来说，意味着贵人鸟虽然被终止上市，但他还是要再拿出8个多亿的真金白银去填补重整后留下的业绩窟窿。

1月27日贵人鸟发布业绩预告，宣布2023年可能出现不只4.8亿元的亏损后，贵人鸟的股价开启了跌破1元面值的漫漫熊途。2月6日，总经理高瑞宣布增持后，股价虽然有过短暂的止跌回升，但没隔几天，2022年报粮食业务造假“空转”东窗事发，现任董事长李志华被证监会立案。两天后，贵人鸟的股价便朝着进一步跌离1元面值的方向奔去，直至被上交所终止上市。

今年来，已经有2家上市公司因为重大违法被强制退市，有7家公司被实施“1元退市”。和这几家退市的上市公司不一样的，贵人鸟还被上交所下发监管函告知，公司尚有未履行的义务，不能“一退了之”。贵人鸟被告知尚未履行的义务主要有三项：

一是现任控股股东黑龙江泰富金谷承诺自2023年5月4日起6个月内增持贵人鸟股份，金额不低于5000万，不超过1个亿，并承诺到期没有完成会延长履行期限。但直到今年3月4日，泰富金谷仅增持了约2000万元。

贵人鸟股价跌破1元面值后，总经理高瑞又宣布一年内增持金额不低于3000万元，不超过6000万元，但截至今年3月6日，只增持了415万余元。

这两笔增持计划，只以最低金额计算，还存在着5000多万元的缺口。上交所明确，增持义务不能因为公司股票终止上市而免除，相关主体必须严格履行增持承诺，逾期不履行将会被严惩。

二是贵人鸟的子公司前期收购现任董事长李志华的关联资产，交易作价3.73亿元。公司支付过1.9亿元后，在今年1月16日决定“售改租”。按照股东大会审定的方案，李志华要在3月31日前返还1亿元，5月31日前返还剩下的8500多万余元。到现在，李志华只返还了1933万元，还有1.66亿元的缺口。上交所要求，李志华必须按照约定履行返还义务，不得损害上市公司利益。

有必要往事重提一下。2022年8月，贵人鸟被债权人申请重整后，李志华和他实际控制的黑龙江泰富金谷通过公开受让贵人鸟创始人林天福的部分股份才成为公司的第一大股东。李志华成为贵人鸟的实际控制人才不到两年时间，为了兑现业绩承诺，居然连财务造假的手段都使上了。

现在回头去看，退居贵人鸟第二大股东的林天福如果没有参与财务造假，那林天福在这笔股权买卖中确实损失惨重，不仅丢掉了上市公司的实际控制权，公司被终止上市后，还要补齐当初的业绩承诺，那可是一笔数目不菲的差额。

按照上交所的监管告知，林天福实际控制的香港贵人鸟集团在重整时作出业绩承诺，如果公司2021年到2023年净利润低于5亿元，贵人鸟将给予补足。可实际上，2021、2022两年账面上虽然还有盈利1.59亿元，2023年却已经预告大亏4.95亿元。贵人鸟集团要兑现承诺，需要补齐8.36亿元的缺口。

站在贵人鸟集团并不知道上市公司财务造假的角度，林天福确实做了两年前资产重整的冤大头。

和现在的不少晋江知名品牌一样，林天福早年做代工，后来做自有品牌贵人鸟，走了请明星代言的相同路线，把贵人鸟做得风生水起。2014年因为同为晋江的乔丹体育上市搁浅，得以抢先在A股上市，成为“国内体育用品第一股”。

从公开信息来看，贵人鸟走到今天终止上市的地步，林天福并没有太多可以被指责的地方，只能说他在战略决策上犯了重大错误。贵人鸟上市后，急于做大的林天福便迅速跑马圈地并四处收购资产，涉足了投资、科技、足球经纪、体育保险、运动项目管理以及健身等。这些项目看起来都和体育产业沾边，实际上不同业态的商业逻辑大不一样，要整合到一起困难重重。

贵人鸟在上市后的疯狂扩张不仅耗光了公司的现金流，收购来的资产又是一盘散沙，并且迟迟看不到回血。而主要阵地贵人鸟体育运动品牌，甚至还要与晋江兄弟品牌同城竞争，找不准市场定位的贵人鸟必然每况愈下。

就资本运营而言，林天福也曾经成功过。在快速跑马圈地和四处并购下，2015年贵人鸟的市值一度逼近400个亿。在这一年，林天福以190亿元的账面身家成为“泉州首富”。

今天，贵人鸟终止上市，林天福沦为失信被执行人，怎么看都是一个令人不胜唏嘘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