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文科是服务业，而且是比较low的那种

从昨天到今天，张雪峰又大火了。提出了文科“服务业”论、“舔”论，上了热搜头条，朋友圈也纷纷转发，媒体报道、评论。我的评论是这样的：

一位北大在读的博士生朋友跟评：

今天有媒体整了一篇批评文章：张雪峰真的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一位在知名高校当中层领导的老师幽默辛辣评论：

咱就好好说说，现在的文科是不是服务业，是不是“舔”。

                                            一

首先要澄清，服务业和“舔”之间并不能划等号。“舔”是一种服务，但服务业不都是舔。教师、医生、律师也都是服务业，但并不是被服务者想怎样就怎样。理论上，他们要为“顾客”的利益负责，但也要为行业伦理、社会公益负责；而且，为“顾客”的真正利益、长远利益负责，恰恰有时候要拒绝顾客的一些短视、无理要求。换言之，真正的服务业有自己的尊严，有自己的伦理。

这样我们就明确了，张雪峰将文科等同于服务业，等同的是比较Low的服务业（这里的Low并不是基于行业划分，而是基于层次划分，医生、律师也有舔的，修脚、按摩也有做得让顾客很尊重的）。而现实中，服务业总体上也确实越来越low了，尊严和独立的伦理越来越少了。

现在，本文主题可以更精确地表述为，现在的文科是不是比较low的那种服务业？如果是，是怎么表现的？

                                             二

文科至少有两个层面的含义。一个是文科研究，一个是用文科培养的毕业生从事的工作。

在文科研究层面，现在越来越多的课题、论文都围绕思想阐释、政策阐释、对策建议，或者为当前的经济社会政治形势、中华民族悠久的历史文化传统等提供信心论证；而发表、立项、晋升、奖励等各环节的评审、审查都向这些方向倾斜（上面国家社科基金申报指南那个梗就应在这儿）。

总的来说，咱就不说“舔”这么粗俗的字眼了，现在的文科研究主要就是为领导提供“情绪价值”。

深层问题研究、长远研究、特别具体的研究、学科生长性的研究，不能说没有了，但比例越来越低，生态越来越差。

                                              三

在文科生服务层面，“舔”又有两个层次。一个是在市场界面上服务于市场、服务于“甲方”，一个是在企业内、组织内服务老板、服务上级。

在这个需求不足、市场过剩，“卷”来“卷”去的时代，手握资金的甲方就是“爸爸”（这当然是对“爸爸”这个词的善意误用，现实中的爸爸们更多地要看妈妈和孩子的脸色），就可以为所欲为，可以随意提要求、改设计、设时限。一句话，“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行业没了尊严，没了伦理。

在企业组织内部，则是“有权就可以为所欲为”。“996”加班无从反抗；领导说的都是对的，不理解也要执行；向领导汇报的ppt要做18遍；不仅要做好本职工作，还要拍好领导马屁；等而下之以至于职场凌霸、性骚扰……

职业没了尊严，没了伦理。

                                               四

上引的那篇批判张雪峰的媒体文章下面，最高赞评论是这个：

群众的眼睛还是亮的，并不是张雪峰的话有什么大问题，他只是指出了这个社会的问题。

如果一定要从理论上分析张雪峰引爆的是什么问题，那就是：权力的力量和市场的力量的绝对统治地位，已经取消了几乎一切异质性的和中介性的环节，使社会生活既失去了真正的效率，更失去了起码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