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德韦杰夫为何屡次“口出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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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身陷舆论漩涡已经长达1年,这跟持续了1年的俄乌战争保持了一致。在欧美主导的国际舆论里,俄罗斯作为战争的发起方被反复批判。俄罗斯当然不是个忍气吞声的国家,屡次在外交上反击和争辩,其中反响最大的不是来自普京或外长甚至军方官员,而是梅德韦杰夫,他2008年做过总统、2012年和2018年做过总理,如今是俄罗斯安全委员会副主席和统一俄罗斯党主席。

2023年1月20日,北约各国在德国召开“援助乌克兰武器大会”,随着援助清单的依次亮相,各种不看好俄军未来的言论此起彼伏。梅德韦杰夫在社交媒体回应舆论说,核大国从来没在关键的军事冲突中输过,如果输了那就会引发核战争。他的意思简直不要太直白:俄罗斯这次被打败那就用核武器。一时间各国纷纷表态反对核战争,甚至有媒体拿出美国去年的威胁说,俄罗斯的每一处核武器发射基地都在北约的严密监控下。

2023年2月24日是俄乌战争一周年纪念日,欧美在那天集体抨击俄罗斯或者嘲讽俄军,包括让俄罗斯撤兵以停止战争。梅德韦杰夫送给舆论一个霸气的回应,说为了国家安全和持久的和平,应该把俄罗斯国界尽可能向外拓展,哪怕是推到波兰边界。言外之意是占领乌克兰4个州不算多,有必要的话会占领乌克兰全境。这番言论毫不意外地引发了一场嘲讽和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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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2月27日,西方舆论还没从俄乌战争一周年的讨论中降温,甚至“肢解俄罗斯”的言论都出现了。为此梅德韦杰夫在《消息报》发了篇文章,说“要是俄罗斯的存在成为一个问题,那么该问题不会在乌克兰的战线上得到解决,而是会与整个人类文明继续存在这个问题一起解决。有关这个问题容不得任何含糊,我们不需要一个没有俄罗斯的世界”。《共青团真理报》把他的回应浓缩成一句话:如果俄罗斯不存在,那么世界也就没必要存在。俄罗斯人口1.43亿,全世界人口80亿,梅德韦杰夫心里在想什么?完全不考虑“新时代全面战略协作伙伴”的感受。

一直以来,普京才是那个爱说狠话的人,但是在过去的一年,他的情绪不同寻常地稳定,除了重大节假日一遍遍强调乌克兰和西方的责任外,对外没说过什么让友邦惊诧的狠话。比狠话数量他都不如口无遮拦的车臣总统卡德罗夫,卡德罗夫的人设是“狂妄的硬汉”,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也不让人意外,但是他说的狠话从数量到质量都比不了梅德韦杰夫,此人突然在狠话界暴走很让人意外。

梅德韦杰夫本科就读于圣彼得堡大学法律系,本科毕业后继续在本专业读硕士读博士,最后留校任教当了法律教授,这种把学上到头的人基本属于品学兼优的类型了,他这种人生规划也是长辈和丈母娘最喜欢的类型。要不是后来普京一个电话喊去莫斯科上班,梅德韦杰夫现在的形象应该是一名慈眉善目的中老年教授。

2003年38岁的梅德韦杰夫被普京任命为总统办公厅主任,接替无奈辞职的沃洛申。沃洛申搬出办公室前对媒体说,“梅德韦杰夫是克里姆林宫新一代官员中最理性的人”。2008年梅德韦杰夫被统一俄罗斯党提名为总统候选人,有评委说他是“一名出色的法学家,非常了解民法和国际法”。可是看他前面说过的狠话,已故的萨达姆、卡扎菲、卡斯特罗、查维斯、巴格达迪都比不了,作为一个懂法律的知识分子,说起话来为何那么“反人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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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统一俄罗斯党主席,外交和军事显然不归他管;作为国家安全委员会副主席,如此有分量的发言机会让给主席普京更合适,普京不行还有拉夫罗夫和绍伊古。所以这里面一定有原因。抱着这个疑问,局势君翻阅了一些有关梅德韦杰夫的传记和论文,试图从他的从政经历中寻找答案。

梅德韦杰夫1965年出生,比普京小13岁。当他1983年进入圣彼得堡大学法律系读大一的时候,同专业的学长普京已经在情报机构上了8年班,整个大学4年他跟普京没有交集。他俩共同的学术导师叫穆欣,但两人的相识跟穆欣没关系;他俩还有一名共同的代课老师叫索布恰克,如果像穆欣一样一直教书的话,索布恰克也不可能让相隔13届的两名弟子相识,索布恰克后来辞职从政,这才有机会召集昔日的弟子协助自己。

1989年索布恰克竞选圣彼得堡市的市长,急需人手帮他竞选拉票。当时两德统一苏联濒临解体,索布恰克打听到普京失业在家,立刻联系他担任竞选团队的负责人,团队里有一位24岁的法律顾问,普京得知这个小年轻叫梅德韦杰夫,是小自己13岁的学弟。后来索布恰克当选市长,普京和梅德韦杰夫也就在市政府上班,只不过普京是全职而梅德韦杰夫是兼职,1990年他博士毕业已经留校任教,市政府法律顾问的职位显然不如高校教师有新引力。

1996年索布恰克连任失败,两个弟子普京和梅德韦杰夫各自单飞,梅德韦杰夫回校踏实搞学术,普京在家赋闲了几个月,突然平步青云到克里姆林宫上班,这份好工作来自他在圣彼得堡市时期的同事丘拜斯的内推,可见靠谱的人脉多么重要。3年后普京做了俄罗斯总理,一个电话就把梅德韦杰夫叫到莫斯科,让他担任总理办公厅副主任,梅德韦杰夫至此终止了学术生涯开始从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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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第一任总统叶利钦辞职前,指定普京为接班人,他利用自己还没过期的影响力和关系对这个陌生人进行流量扶持。当时身为总理的普京做了两个重大决定,一个是发动第二次车臣战争,另一个是参选第2届俄罗斯总统。由于当时普京的知名度不高,竞选团队负责人梅德韦杰夫很伤脑筋,他召集人手通宵作战,短短个把月给普京写了本自传《第一人:普京自述》,结果竞选委员会说这书影响选举公平禁止出版,于是梅德韦杰夫筹钱自费印了5万册免费发放,起到了很好的宣传效果。

尽管前总统叶利钦力推,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一定就当选。选举前梅德韦杰夫想出了一个点子,他建议普京驾驶苏27战斗机飞到车臣首府格罗兹尼,慰问前线打仗的士兵,普京照做。这件充满英雄主义和硬汉风格的操作成了当时的爆款新闻,一周后大选投票,普京果然如梅德韦杰夫预料的那样高票当选。尽管普京涉猎广泛,但他并不会驾驶战斗机,当年他只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乘客,驾驶员是一名经验丰富的飞行员军官。

如果2000年那一次普京没有当选,俄罗斯的历史可能要改写,普京和梅德韦杰夫的关系也跟现在不一样。普京在《第一人:普京自述》里说:我有很多朋友,但跟我真正接近的人并不多,这些人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也从没有背叛过我,当然我也没有背叛他们,这些人也就三四个,其中一个人便是相识10年的梅德韦杰夫。

在梅德韦杰夫担任总统办公室主任的那些年,亲自接听普京的重要电话,从不缺席普京主持的重要会议,而且永远站在普京一边不在乎自己的立场,在克里姆林宫他被认为是除了时任总统夫人柳德米拉外最熟悉普京的人,以至于他进入普京办公室的时候,只需敲一下门提醒普京把游戏机藏起来就可以进去,不像其他人得提前通报然后坐在长椅上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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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关系最传奇的一件事发生在2008年,彼时普京的两届总统任期已满,按照法律下一届必须换人。普京保举最信任的梅德韦杰夫做总统,梅德韦杰夫顺利当选后反过来任命普京做总理。当梅德韦杰夫四平八稳地完成4年任期后,2012年他俩又换了回去,普京继续是总统、梅德韦杰夫继续做总理,他表示还是这样的关系心里最踏实。

以上这些内容告诉我们,梅德韦杰夫和普京的关系非同一般,有点像旧时代结拜过的异姓兄弟。如果从梅德韦杰夫的角度描述两人的关系,他是普京最坚定的支持者和维护者,不仅维护他的权力也维护他的形象甚至是心情,长达34年的交情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发替普京分忧解难的责任感和使命感,通俗一点解释:谁跟普京急,梅德韦杰夫就跟谁急。

俄乌战争一周年前后,西方舆论不断批评普京讽刺俄罗斯军队,甚至对莫斯科高层的命运和俄罗斯的未来做了夸张的推测,普京本人不方便回应更不方便说狠话,而国防部长和总参谋长也不适合强硬回复,因为任何回复都可能引发战场和外交的意外。望着普京的无可奈何,梅德韦杰夫主动站了出来,把克里姆林宫高层私下的愤怒言论说了出来,以最强硬但非正式的方式给舆论泼冷水,维护普京的形象。

梅德韦杰夫的狠话引起过不小的讨论,甚至给俄罗斯带去了一些麻烦,但是看到西方国家的紧张反应,也确实让俄罗斯高层心里痛快。也只有梅德韦杰夫,说了这些话却不用担心被处分,更不用担心失去工作。所以我们的结论是,梅德韦杰夫好几次“口出狂言”,跟他的教育背景、性格以及当前的职位关系不大,跟他与普京的交情关系很大,他见不得也受不了普京被舆论围攻,所以隔三差五主动站出来说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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