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之善恶论的随笔

恶的欲念,本非人生而有之。而是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下畸化的生存意志。

人类早期迁徙,一种是动物本能。像动物一样因为自然地理条件变化了而寻觅新的栖息地,等于说是原始人的流浪地球;二种是资源匮乏。原栖息地的资源无法供养过度的人口,一部分人口外溢寻求生;三种是内部冲突。因为原栖息地人群间因为资源分配(不止于供给生存自然资源,包括集体或个体的交配权,后者还会涉及群体及个体情感心理)的矛盾冲突后出现的逃亡;四种是权力斗争。原栖息地掌握权力的人间因为上层权力斗争而导致的败者被驱逐或自行外迁;五种是原始信仰。原栖息地掌握权力的人坐而生道,确实诞生了个体的生命存在疑问,将自然的一些变化视为神秘启示,因而利用控制权带领族人的流浪。也许还有更多,无法尽述,我们无论那些原因是什么,都会发现有自然因素,也有社会因素,也有自然和社会的复合因素。

恶起始于这些因素里的留之不能、求而不得、争之可以的行为动机中产生的积怨,因为各种理由迁徙的人类与定居地人类生发了各种关系,有的是联统,有的是伤害。但最早的人类会觉得伤害是自然而然无法避免的事,自我意识与禽兽区别不大。就像早期的人类女性是认命于基于繁衍本能而带来的痛苦的,而不会怨恨被诉求的本能行为。我吃了你,你吃了我,甚至都是没法子的事,天地不仁苍狼白鹿嘛这是最早的朴素观念。后来发展的人类有明显的将自身区别于动物的意志,区别不仅在于人可以简单制造、形成社群(动物也可以有),更重要的是人可以通过语言文字将基因信息不足以传递的更复杂的存在发展经验进行累积,这是所有动物做不到的,这个经验累积的可复制,意味着人类不像动物只有被动的进化,更存在主动进化的意志。

恶,就是这种主动进化过程中诞生的意识。留之不能、求之不得而采取毁坏性、伤害性甚至是灭绝性的行为,成为施加者与被施加者乃至于角色更替的人类共同的记忆,而渐渐不再是可以忍受的顺其自然。为什么会从忍受到不堪忍受呢?因为人与动物的最大区别就是可以形成不断系统化的语言文字,哪怕是最简单的,也会记录下因彼此攻击而造成的痛苦和怨恨。人类发现有很多让自己痛苦的事情跟天地并无直接关联,而是我帮助了你,你却洗劫了我,还强制否定了我的自主权——这在动物中也存在,但动物却无法表达和记录这种基于逻辑思维的记忆,它们苦于记忆的短暂,经验的无法记录。最早回应这种事件记忆的是报复,强烈的报复,动物也会报复,但它们是简单而短暂的行为,不是人类的上升到长期记忆甚至人类史的行为。

如果说加害与报复的循环是对恶的记忆的延伸,那么善的最早意识就是对不这么做的记忆,甚至是基于排除法的多向意识。人与动物的另一个重要区分,就是人类可以展开多向思维。人类和动物天然都有基于趋利避害的反思行为,恰恰因为复杂的语言文字系统,人可以做逆向试错甚至多向试错,这种行为不止于朴素的趋利避害,而极致于复杂的结构与解构。由此观之,善与恶的意识其实因此就伴随着较为复杂语言文字记忆下的生产生活以及冲突纷争而同在了

其实我们今天的流行文化也会不自觉地对上述人类意识和行为进行表达。好像说男女感情的伤害,人们会唱到:如果我没有记忆该多好,那么你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的你。这个是流行歌词,那诗词可能就可以引用“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你看看,多么深刻的领悟。基于这种多么痛的领悟,乃至于诞生了比较极端的朴素思维——绝圣弃智。没有记忆,没有复杂的社群生活,没有语言文字,回到顺其自然中去,不就没有善恶的记忆了嘛。“累了,毁灭吧“这句网络流行语貌似很冷酷,但本质上要毁灭的不是一切,还是基于语言文字的记忆。这就是最早的但也足以绵延至今的人类消极意识,

怎么办?凉拌。凉拌的哲学不是没有人群基础的,只是说大多数人根本摆脱不了,聊以泄愤,不行就骑牛出关呗。这时候又一句金句出现了“世界如此之大,我们却注定无处可逃”,不知道原创会不会是老子。哪里都有语言文字,哪里都有痛苦的记忆。这时候第二种解套法出现了,就是内观而解脱,放弃语言文字的激辩与记忆,进入到苦修冥想的境界,我不看你们,老子不搭理你们,从罗汉识进入化境了——极乐世界。这就是佛教的诞生了。但是佛教又会对个体修行进行哲学上的反思,就有了小乘、大乘的区别,这还是因为佛教也没法摆脱语言文字的悲催,对这种悲催的反拨就是禅悟了,有没有卵用我并不知道,反正就是个乐子呗。实在没有办法,人们会采取自我麻醉,自我结束的行为,——“大麻虽好,可不要多吸哟“,这个基于讽刺的调侃并不非得通过文字表达而是完全不说都可以意会,那是今日美利坚的美丽传说,但它其实是绝圣弃智避世而不能的另一种畸变。它颠覆了朴素的趋利避害,进而以害为利,干脆进入了混沌境。

说了这么多,也只是从善恶这回事,展开的对人类性恶论与性善论的简单随笔。那么我们也可能会有新的思考:如果我们不想放弃给我们提供了生活便利、生产创新的语言文字工具,不想否定基于语言文字实现的由记忆促生的生产技术经验累积,也不想要欲仙欲死坐等毁灭的混沌境,可不可能有对人类传统善恶观的从头梳理与甄别,并实现多向突破的理性思考。人类的语言文字能力既然是地球上神迹一般的存在,那么我们也一定可以像马克思那样运用它,全面而深入地展开多向思维,实现人类文明的跃迁,告别较为原始的天然善恶论,用人所具有的主动意识,让我们能从从历史记忆的生产生活与矛盾纷争经验中抵达相对更合理与更发达的集体新境界,从旧我中解放出新我。毕竟我们的语言文字记录了人类反复利用主动意识改造自我,改造世界的屡试不爽。这种改造注定了不是一个人类灵魂工程师(跟照本宣科的教师无关啊)的主意,而是一堆。

人未必能胜天,但差一子也无妨。人斗人算不得本事,跟天斗着玩玩呗,说不定赢了一回呢?“我“要让天亲近“我“,而不是无视“我“以及“我”的记忆的相关存在,更不是让“我”奉其昭昭之命一味地趋附它。“我”要让它没了“我”,亿万光年都只余沉寂,这是“我“发现“我“与天居然合乎一理的开始。这种对“我”的主观自信,是基于沉寂中出现了创造本身,乃至于出现了记录创造的客观事实。

这个合而一理的探索拼图即使再残缺,抵达距离再遥远,也是开始,也是一种基于趣味的意识行为——比饿虎扑食更文明,比猫扑蝴蝶更高级,比泰迪扑妹更舒展。

全部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