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神不如拜人，求人不如求己

在上一篇《我不准你那样卑微，即使对我也不可以》文章中，提到过古代人只跪拜“天、地、君、亲、师”，也就是说，除了对天、地、君主、父母双亲、老师这五者之外，其他的一律不跪。有朋友对我说，是不是少说了几样？因为在现实中，很多人除了以上五者，还跪拜很多东西，比如还拜“神”、拜佛、还拜“鬼”……等等。虽子不语怪力乱神，说起“鬼神”，古代读书人的一般态度也就是“敬鬼神而远之”，不愿多说，但我觉得，这个话题我们反而可以多说一下。

先说：神。

同样是“神”，中国人的神话叙事，和西方完全不一样。中国的“神”（尤其本土道教的“神”）基本上都是由“人”转化的，也就是说，中国人的“神”本来都是普通的人，后来做了一些了不起的事儿，就被奉为“神”，即使在道教中至高无上的“神”——玉皇大帝，本来也就是一个姓张的老百姓（关于玉皇大帝的俗家姓名，自汉代以来被公认姓张，名字有多种说法，有张坚、张自然、张百忍、张友仁、张百善等），后来历尽劫难，修成正果而成为神仙。也就是说，神以前也是人，只不过后来做到了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所以变成了神。

中国家喻户晓的神话小说《封神演义》，甚至“明目张胆”地宣示：所有“神”都是被人（姜子牙）封的。

这和西方神话叙事不一样——西方的众神，一出生就是神，住在神圣的、高高的奥林匹斯之上。

至于“鬼”，无论东方还是西方民间都没有什么异议：鬼（ghost）是来自“人”，不是死去的人，而是正在活着的人——准确来说，是来自人的内心。

（图说：“可见人民有多希望神明能降临”）

最后，要说说“佛”了。中国民间，有所谓“求神拜佛”，而对于“拜佛”，自古以来更是一门大生意，是一个持续兴盛了近两千年的悠久产业，养活了不知多少不事生产的寄生沙门，所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可以想见古人拜佛风气之盛。在说到“佛”之前，有必要说说：“拜”。

拜，其实就是表示敬意的礼节，表示尊崇和尊敬，当然，拜的礼节中，如前所述，“跪拜”是其中最重、最尊崇和最核心的一种“拜”礼。所以，并不是所有的拜都是“跪拜”，更不是说“拜”就要跪下。其实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我们也经常“拜”人。比如，托人办事，敬称为“拜”托；访问别人，敬称“拜”访；去面见地位高的人，敬称“拜”见；即使地位同等的朋友之间分离道别，也互相“拜”别……等等。既然“拜”是人和人之间的一种礼节，而礼节最崇尚的，就是“往来”二字：礼尚往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滴水之恩则涌泉相报，民间俗语就有“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等等，这就是中国礼仪之邦悠久文化的真正内核与内涵。中国人民非常善良，你对他好，他就自然对你好，而且长久记住你的好。所以，即使从最功利的角度，拜“人”的收益，比起去“拜”一个虚无伪托的神佛，自然好得太多了。因此无论从礼仪、理节还是实际功利角度来看，拜神还不如拜人。所以中国古人跪拜“天地君亲师”，五者中根本不存在“神”、“鬼”和“佛”的位置。

好了，说清楚“拜”之后，可以简单说说“佛”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佛”是古代印度人，是的，是一个“人”，据说是一个部落的王子，但王子也是人不是？而且这个王子的小国，最后也被强大的邻国灭亡了，而且佛到死了，也一直没有施展他所谓的“无边佛法”自己复国。相信大家都知道，印度现在是一个印度教国家，而不是佛教国家，也就是说，佛自己的教派在自己的老家也很不受待见，可以说自身难保，只是跑到外面到了中国，才好过点，所以中国民间俗语一直有“外来的和尚好念经”的说法，诚不我欺。其实，说到底，即使佛在生时，还是要向人乞讨才有饭吃，连照顾自己都吃力，怎么还有力气照顾你升官发财的愿望？

对拜神佛祈愿这一点，西方人也说得比较通透：上帝助自助者。看来，西方人的上帝，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图片为美国HBO《权力的游戏》）

God helps those who help themselves.

最近北京娱乐圈坊间一直流传着这样的一个说法，“朝阳区有三十万个散养的仁波切”，有很多藏传佛教喇嘛（“活佛”、或尊称“仁波切”），被一些北京的明星富商网红供养起来，而很多被供养的所谓“喇嘛”、“活佛”，甚至被好事者拆穿是“山寨”版的。

对朝佛和拜佛这个问题，中国古人们早已经看得很通透，很幽默，也很豁达：“堂上二老是活佛，何须灵山朝世尊？”各位自己家里二位高堂其实就是活佛嘛，何须还要千里迢迢跑去外地拜他人所塑的泥像呢？好好孝敬家里的二位老人，就是最大的功德和修心法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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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众号：治平世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