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飞聊导演｜在姜文式的“荷尔蒙”背后...

■ 本期轮值毒叔 ■

■诸葛奇谭·谭飞■

诸葛一生推，我就是谭飞。今天来讲一讲姜文，姜文是一位演员出身的导演，他导演的作品虽然不多，但是却因为强烈的个人色彩，让观众印象深刻。在当代中国电影史上，姜文的电影作品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相比起其他第五代导演，姜文的电影，可谓更加情绪化、个性化，每部作品都可以说是他“为了自己而拍”。关于他的电影风格，也始终存在着很多争议，但难以否认的是，姜文的作品，都包含着富有激情的个性化表达，其中深刻的内涵，更给了观众丰富的讨论空间。

跟姜文合作过的陈坤，曾经评价姜文的作品“永远不满足于告诉你一些司空见惯的日常的事儿”。姜文的电影作品打破了国内主流观众，只关注叙事的观影习惯，而是试图通过镜头语言描述更深层次，更具有政治性的内容。剧情设定逻辑性较弱，人物之间的对话台词，也常常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到目前为止，姜文一共导演过六部作品，《阳光灿烂的日子》、《鬼子来了》、《太阳照常升起》、《让子弹飞》、《一步之遥》、《邪不压正》。他的导演风格有黑色幽默、魔幻元素、强烈色彩、东方审美，这四个特点。

姜文生在哪儿？生在河北唐山，他爸爸是一名军人，童年时期，姜文就跟着父母来到了北京，在北京的大院里长大，听到北京大院很多观众就明白了。那么在这里，姜文认识了王朔跟叶京，后来他和叶京一起把王朔的小说改编成了自己的导演处女作《阳光灿烂的日子》。

《阳光灿烂的日子》讲述了少年马小军的成长故事。在这条男孩成长为男人的路上，少不了激情主导的暴力事件与懵懂的初恋情感，暴力以部队大院孩子们的群体友谊表达，而初恋情愫，则以马小军与女孩米兰之间的关系来表达。作为姜文镜头语言并不完全成熟的一部早期电影处女作《阳光灿烂日子》，体现了姜文在镜头尝试上具有挑逗的试探感，塑造了青春期的躁动阴郁的氛围。整部电影的色调是偏黄色的，充满了柔和的光感，让观众感受到其中的诗意和浪漫。

同时在镜头运用上，有大量的中景景别能够呈现人与人之间的交流状态。在《阳光灿烂日子》开头，姜文选择用固定机位的长镜头拍摄了一段少年奔跑的片段，几位少年在一块空旷的这个赛场地上奔跑，在一起比，谁能将书包抛得更高？当幼年的主人公马小军扔出书包，孩子们一起抬头看向了天空，此时姜文将镜头转向了澄澈的蓝天，马小军刚刚抛出的书包出现在了镜头中，用仰拍视角的慢镜头拍摄书包缓缓落下，而接住书包的是长大后青年时期的马小军，用扔书包的动作巧妙生动地进行了时空转换的转场。

在电影中，镜头多次展示了宁静饰演的米兰，优美风韵，富有肉感的身体曲线，在阳光金黄色光线的投射下，画面中充斥着满满的荷尔蒙，用主观镜头让观众带入马小军的视角，让观众感受到初恋米兰，在马小军心中的神圣纯洁。这样的选角和镜头审美，其实是极富传统东方审美特征的，而如此健康真实原生态的少女之美和强烈的女性性征表现，在今天影视作品中，因为各种原因，已经很难再看到了。

姜文的电影中女性主人公一直作为男性主人公成长道路上的引领者角色而出现。在《阳光灿烂日子》中，马小军初见米兰，并非面对面的相逢，而是通过望远镜这个道具实现的。宁静饰演的米兰微笑的脸，也成了这部电影的经典镜头之一。姜文自己曾在访谈中表示，尝试过了23000多次的拍摄，这多吓人，才达到了自己心目中这个镜头要呈现的效果。

那么姜文的另一部作品《太阳照常升起》也很重要，它的风格是比较怪诞暧昧、魔幻现实。那么第四十四届台湾电影金马奖得了最佳剪辑奖，《太阳照常升起》分为《疯》、《恋》、《枪》、《梦》四个部分，都以全能全知的视角展开，四个部分运用了风格迥异的叙事手法，这样的创作方式，让人联想到法国的新浪潮电影风格。除此之外，也融入了中国语境下特有的革命浪漫主义色彩，给观众带来肆意魔幻的生机。

《太阳照常升起》的开头，以行进在铺满鲜花的铁轨上的火车开始，低机位的摄影机匀速而有力的推出嚣张的斑斓轨迹，光、影、形、色，在画面中分崩离析，花的形态带着呼啸的风声扎入眼球，稍纵即逝的铁轨之后，画面中出现的是主人公疯妈粉红色的脚，镜头随着疯妈脚的移动而移动着，从脚到鞋子的转换中，姜文又穿插了一段天空中云朵的镜头，这样看似没有什么逻辑和意义的穿插，实际上赋予了影像诗歌化的特点。

同时水是《太阳照常升起》中一种重要的人物表现媒介。第二十分钟的一段戏，在湍急的溪流中疯妈的儿子在水影中看到了自己母亲的形象，他捧起映着母亲脸庞的水洗了脸，他每洗一次脸都出现一次疯妈可能突然消失的悬念。姜文通过镜头在画面中重复的拍摄着天窗与楼梯口，加强这种对疯妈会消失的暗示。那么在电影第四十分钟的露天电影院，有些观众也是通过水面里的倒影观看电影，这种影中影的呈现方式，表现了姜文想要通过镜头表达电影和生活本身是如影似梦的意图。

其实这样的意图在《邪不压正》中也有，姜文的电影人物设置也同样富有深意，《邪不压正》中的人物身份设置就充满了讽刺之感，救助他人的是医生养子，而彭于晏饰演的李天然却用这个身份之便，复仇杀人，警察本应该惩恶扬善，维护社会治安。廖凡饰演的朱潜龙，却杀害了自己的师傅一家，让师弟替自己背负骂名。裁缝的职责是量体裁衣，给人以体面，但周韵饰演的关巧红却利用自己开裁缝铺之便，帮李天然实现自己的复仇计划。

在民国时期复杂的社会环境之下，或许《邪不压正》这个片名本身，就是对社会现实的讽刺。但无论是《邪不压正》中的李天然驰骋的京城屋顶，还是《让子弹飞》中，在火车车厢里沸腾的巨大火锅，都让观众有一种超现实的奇异之感。在我看来，姜文的情绪表达反而是克制的，他将自己的所思、所感、所想，都浓缩在电影的一个个元素中，等待观众自己去发掘，真正诠释了“一千个人心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样一句老话，这就是富有黑色幽默、魔幻元素、强烈色彩和东方审美的姜文导演作品。好的，我们期待姜文的下一部作品，今天就说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