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过之后,我很想念当年的姜昆

说出来大家可能不信,今年除夕夜,姜昆的《欢乐方言》是我唯一看的时候没走神的节目。

或许是因为前一阵玩《帝国时代4》时,里面唐朝阵营的口音听起来特别接近粤语,所以让我对粤语同古汉语的关系有了兴趣,以至于我在看姜昆讲粤语发音的时候做到了聚精会神。

但不能否认这个节目的无聊,而且还是个老段子有摸鱼嫌疑,甚至某个瞬间我都在同情现场的观众,面对如此无趣的节目还要强颜欢笑,不知道那晚过后,观众们的面部肌肉是否会感到酸——好在因为必须佩戴口罩,鼻子以下的任务轻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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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段相声同其他语言类节目相比,无聊得有那么独树一帜,既没有反面人物幡然醒悟痛改前非、结尾突然煽情拔高主题的常用套路,也没有价值观上冒犯了一部分观众的内容,比如催生。

总之,就是无聊,无聊得四平八稳,无聊到你很难有探讨空间,以至于很多对该节目的批评转到了“粤语到底几个音”上,大有成为学术探讨会之势。

作为姜昆最近小二十年的梦魇,郭德纲自然得提。很快,关于“姜昆相声唯一逗笑的就是郭德纲”的段子开始流行于社交媒体,再加上郭德纲在天津春晚的节目突然蒸发,“姜昆授意封杀郭德纲”的阴谋论再次甚嚣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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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B站观看姜昆的相声,弹幕也总会飘过“没有梁左他什么都不是”的言论,总之,在不少人眼中,姜昆基本就像评书里“无才无德、尸位素餐”的负面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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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初登春晚的姜昆

但作为一个常听相声的业余爱好者,学委想给出点不同的看法。

1.梁左出山

如果听过姜昆早期作品,你会知道那时候他的作品相当先锋,敢当出头鸟,敢于针砭时弊,绝非现在的不疼不痒可比。

1979年的《如此照相》,讽刺了那个刚刚结束的荒唐年代;《如此要求》则反映了当时已经出现的彩礼要求:“一套家具带沙发,二老负责看娃娃,三转一按加彩电,四季服装毛涤卡,五双皮鞋有人擦,六亲不认只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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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网络上因为彩礼问题,人脑袋能给喷成狗脑袋,但姜昆三十多年前就吐槽过了。

不过80年代中期,姜昆还是遇到了创作瓶颈,1986年,他读了作家谌容的小说《人到中年》,觉得这特适合改编成相声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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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中年》剧照

于是,他和陈佩斯一起去谌容家拜访,准备向作家取取经,当时二人已经家喻户晓,所以谌容的两个儿子听说著名笑星要来造访,就和母亲一道在家接待。

结果姜昆和陈佩斯到来后,两个儿子过于兴奋,抢了母亲的风头,一个儿子非要陈佩斯在电影里给他安排个角色。

另一个则告诉姜昆,自己母亲的作品文学性过强,要是改编相声,还是得看他写的。

这次会面之后,谌容的两个儿子一个投身了电影,另一个则开始写相声,跟着陈佩斯混的叫梁天,和姜昆合作的叫梁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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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氏兄弟在中国喜剧界有着重要地位

后来姜昆在硬卧火车上,将梁左的小说改编成了相声本子《虎口遐想》,并在湖北省党校学习班上演了处子秀。

结果那次演出的灾难级别可能跟今年春晚有一拼。姜昆在说到掉进老虎洞的时候,观众没笑,而是瞪大了双眼,十分紧张,节目结束时,观众鼓掌也是因为姜昆得救而长出一口气。

其实爱讲笑话的人都知道,最无语的情况就是对方没觉得这是个笑话,还一本正经地跟你讨论笑话在现实中的可行性。

后来梁左又把本子改了改,才终于足够圆润幽默,也就有了1987年春晚的一炮而红。

此后梁左和姜昆迎来了一段合作的蜜月期,既有讽刺官僚主义的《电梯奇遇》,也有反映市井生活的《楼道曲》,还有展示当时经济高速发展下普通市民心态的《着急》。

现在看来,这时期姜昆与梁左合作的很多作品都是深度与观赏性俱佳,讽刺性与故事性兼备的佳作,或许很多人觉得姜昆所谓的讽刺在也不过是顺应当时的潮流投机取巧,但对近当代史略有了解的人就知道,这些作品的问世的确需要宽松的社会氛围,但创作者表演者的勇气同样重要。

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有着一个又一个敢为天下先的创作者,在新与旧,变革与保守的冲突中,他们用被大众喜闻乐见的作品,让新思想、新价值观得以被更多人接受,从而一点点拓宽了表达空间,让当年的“离经叛道”渐渐变成了日后的“稀松平常”。

很多讨厌姜昆的人也将姜昆的成功都归功于梁左,后者离世之后姜昆就每况愈下,更说明梁左才是真正的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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