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学术论文都是在手机上看,能看仔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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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六下午,批评家、作家、文化研究学者李陀在京做了一场主题为《四十年来中国:时代变迁中的思想立场》的讲座。

李陀认为当下处于一个消费主义主导的“手机社会”,资本对文化的侵蚀已经渗透到电影、文学等各个文化领域,并提出“文学工业”的概念。

他还谈到,消费主义生活实践已经成为我们的主要日常生活,在“手机社会”的“读屏时代”里,知识分子和大众的界限已被打破,社会结构出现新的分层。而旧的概念与理论在技术变革、快速变化的当代社会逐渐失去阐释力。时代呼唤拥有反思力的、真正的知识分子出现。

今天,活字君和书友们分享李陀老师在讲座中的发言,共同反思在新的文化秩序中,知识分子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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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社会”中,谁算真正的知识分子?

李陀

本文为讲座四十年来中国:时代变迁中的思想立场”现场实录,有删节

“手机社会”的文化逻辑

最近,我跟一些青年接触的时候,最发愁的是什么呢?是没有讨论。他们都希望老师说,他们就记,记完以后他们就知道这个事情该怎么看、某一个概念怎么定义。这是我很反对的。我们要尽量讨论,国内的讨论风气不好,我觉得这是很大的问题。我今天主要想从近些年文化变化和文学与知识分子的关系角度谈一下我的意见。

我先从昨天的《北青报》说起。昨天的《北青报》的“青阅读”公众号发了一篇《文学偶像消亡史》,是很好的一篇文章,我希望大家去看看。我跟青年人在一起有一个麻烦,彼此之间共享的中介特别少。比如现在谁读过金庸小说,恐怕没几个吧?这篇文章就是从金庸去世谈起的,谈到了王小波、韩寒,它一一介绍这些人怎么迅速地从人们的视野里消失的。

原来金庸曾经那么的普及,有那么多的金迷,但是进入90年代以后,金庸热开始消退。有一阵子读王小波的书的人非常多,迷恋他的思想、迷恋他的小说的人也非常多,但是这股热潮也很快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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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人是韩寒。韩寒的博客一度有几千万的粉丝,不得了。当时不但年轻人,而且很多中年人也都看韩寒的东西。但是想不到韩寒今天也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这篇文章里讲了两件事情很有意思。年纪大一点的人可能还都记得,在80、90年代流行一个说法:那时朋友见面彼此都问,如果你去一个孤岛你带哪一本书,有人说带金庸,很多人说带杜拉斯的《情人》,还有人说带《茶花女》。昨天那篇《文学偶像消亡史》的作者问几个年轻人带什么书?他们回答:带一个手机,还有一个充电宝就可以了,我什么书也不带。这个让我也很感慨。

文中还提到有一个叫“七七”的女生,记者问她,你们几个朋友凑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讨不讨论问题?七七回答说讨论什么问题,我们每个人坐在那儿就是看自己的手机,用不着说一句话,吃完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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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阅读现象带来的文化形态已经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了,不止是金庸不再被人阅读,不止是王小波不再被人关注,也不止是韩寒从人们的眼中消失,甚至人们不再阅读。那么这里就带来两个哲学性的问题:

第一,我觉得我们现在是一个“手机社会”。过去搞社会学、搞文化研究的人,或者是搞思想史的人都有各种各样的命名,比如后工业社会,后现代主义社会,消费主义社会。我觉得索性不如就叫做“手机社会”。

在“手机社会”中,我们的日常生活、社会生活,包括我们的政治生活,都发生了根本变化。有了手机以后才可能出现刚才的现象,几个朋友吃饭不用说话,每个人都在看着手机。手机就构成了另外一个空间,人们都在那个空间里生活。这个空间是无限的丰富和广大的。最近流行的是什么呢?是短视频、是抖音,是远超出我们个人生活经验的光怪陆离的世间万象。手机创造的视觉空间、网络空间是多么开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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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手机的影响下,我们现在真正的日常生活也不那么重要,而进入了网络世界所展示的日常生活才是我们主要的生活。所以这带来一个问题是哲学性思考,作为一个存在的基本形式,时间、空间是不可能改变的,但是人对时间的感受,对空间的感受都发生了变化。

时间不再是连续的,时间已经断裂了。比如说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金庸,不知道王小波,不知道韩寒。历史也不用往远的说,唐、宋、元、明、清,就不用说了。仅近几十年的历史也已经在消亡。人们对时间没有直接感受,人们只接受当下手机给他的时间,这是非常严重的一件事情。

那么空间也变了,我们可以坐在一起吃饭,但是我们其实不在一个空间里,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空间,这是一个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现象。

我们熟悉的时间秩序性在被破坏,我们熟悉的空间性在被破坏。从20世纪末到现在,在这几十年当中,文化形态正在发生前所未有的变化。为什么发生这样的变化?这样的变化怎么引起的?解释起来非常复杂,可能有很多原因。但是我觉得有一个原因是被学术界或者是批评界所忽略的——文化的民主化。

“文化民主化”的利弊

应该说从20世纪初开始,文化民主化进程会越来越快。在19世纪,文化还是有阶级属性和社会属性的。比如说教育是少数人的特权,休闲是少数人的特权,文化娱乐是少数人的特权。我们今天看作很平常的事情,比如说旅游,在19世纪旅游一定是资产阶级和贵族夫人的特权,普通人是不可能旅游的。所以大家如果愿意看19世纪的小说,或者是19世纪的历史书籍,那个时候旅游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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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主要的变化发生在教育领域。过去受高等教育、读博士也是上层阶级的事情,可是现在读博士的人不算什么,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不算什么,中学教育普及更不用提。

所以文化民主化导致过去的文化特权和文化秩序完全被打乱,当然旧的文化秩序还是有一些残余的东西:比如有一些农村孩子还不能上学,旅游还是中产阶级和富人共享的文化特权。

不管怎么样,文化的民主化带来了千百年来,或者是几千年来文化秩序的变化。这个变化积极的一面、革命的一面,就是在文化面前人人平等。最近由于网络世界的出现,写作也变得平等。在过去写作也是少数人的特权。比如说托尔斯泰是贵族,卡夫卡出身富裕中产阶级家庭。

穷人直接进入写作领域的很少,其中一个是高尔基,高尔基的出现让俄国非常震动,因为写作是贵族的事,托尔斯泰是贵族,以往的写作者都是贵族。怎么突然出来一个流浪汉?当时俄国的上层贵族社会不知道拿他怎么办,甚至有很多人很生气,这么一个粗鄙的人,他凭什么写作,他没有资格进入我们的文学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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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尔基,于1868年诞生在伏尔加河畔一个木匠家庭。4岁时父亲去世,他跟母亲一起在外祖父家度过童年。10岁那年,高尔基开始独立谋生。他先后当过学徒、搬运工、看门人、面包工人等,切身体验到下层人民的苦难。在此期间,他发奋读书,开始探求改造社会的真理,逐渐成长为前苏联著名作家、诗人、评论家、政论家、学者。

这足以说明文学写作在很长时间里是一种特权。但是现在由于网络世界的出现,在文化民主化的新的发展阶段里,人人都可以写作,人人都可以发表,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但是文化民主化也带来了让人忧心的一面,让人不安的一面,让人焦虑的一面,是哪些呢?在二战以后,在20世纪70、80年代以后,特别是在全球化以后,文化的民主性被资本主义消费主义给抓住了、给利用了,消费主义文化开始大行其道。本来消费主义文化在19世纪和20世纪初就存在,但是规模很小。但是到二战以后,通俗小说出现,特别是好莱坞电影的出现,使得大众文化突然得到了现代工业的支持。

在欧洲,上个世纪70年代以前有一个说法叫“作家电影”。在欧洲,电影导演被尊重为作家。拍一部电影跟写小说是一样的,这个导演像作家一样充分地表达他个人对世界的看法,他个人对世界的态度。所以造就了欧洲电影在20世纪几十年的繁荣。谁知道法国新浪潮?谁看过特吕弗的《四百击》?特吕弗的影片就是典型的作家电影,但好莱坞不是,好莱坞是制片人的电影,是出钱人的电影,是严格的工业流水线制作而成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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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击》,由弗朗索瓦·特吕弗执导,于1959年6月3日在法国上映。

该片讲述了十三岁少年安托万在学校偷打印机被继父送到青少年罪犯拘留所所发生的一系列故事。

比如说著名作家海明威,还有剧作家奥尼尔,到好莱坞发展后闹得非常不快,后来终生都与好莱坞交恶。他们以为在好莱坞是可以自由写作的,结果发现他的故事写完以后就没有他的事儿了,对白、情节、高潮是另外有人写,剧本就是一个流水线,拍摄也是流水线。

所以美国的导演金•维多那时候就说这不是我的电影,这是制片人的电影。为什么?因为他无论拍几万支胶片,如何剪辑都是按照老板和制片人的意志,有时候导演看到剪出的片子都哭笑不得,跟他原先的设想完全不一样,他都不认识这是他拍的电影。所以有了好莱坞以后,文化生产就有了一个model(模型),于是文化的工业化迅速地普及到文化的各个领域。

最后就是文学,在中国近几十年文学发展地很快,我创造了一个词叫“文学工业”。我们过去搞文化研究、搞电影史、电影批评的人都知道电影工业,现在中国开始出现了文学工业。为什么呢?就是一条龙式的写作生产模式,写作的管写作,编辑的管编辑,出版的管出版。小说写作也开始像电影制作那样被生产化。

这说明消费主义和商业化带来了一个重要的现象:文化和经济的界限被打破。以前文化是文化,经济是经济,文化和经济两个领域有接轨有交叉,但是有明确的分野。但是随着全球化的进程带来的消费主义,使得在21世纪初特别是在今天,经济、文化已经完全混为一谈,我们很难说有一个完全的文化,每一种文化现在都是商品,每一种文化生产活动都是一种经济行为。

这一现象在中国就是这么彻底、这么糟糕。我在美国没有看到这么彻底的(文化商品化现象)。我们这几十年改革开放走得比美国远得多的多。所以这就带来了我们日常生活实践的消费主义。


日常生活实践的消费主义

今天我们读卢卡契的理论著述,会认为他的观点非常恰切地阐释了我们当下的社会状况。卢卡契认为,日常生活实践才是意识斗争的主要战场,所有真正的价值,美丑、善恶、道德,真正发生的地方、真正争夺的地方,都是在日常生活实践里。但我们总是忽略了日常生活实践。我们总是在阶级斗争里、在社会运动里,才注意到意识形态问题,但是现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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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卡契,现代匈牙利美学家、文艺批评家、哲学家。卢卡契坚持用马克思主义的社会历史观点进行美学研究,并第一个证明马克思主义美学体系的独立性,认为其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有机组成部分,是对以前美学特别是黑格尔美学的扬弃和根本改造。他认为,马克思主义关于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劳动改造人,精神生产和物质生产发展的不平衡,资本主义制度下人的异化等学说对美学研究有重要意义。

现在由于文化民主化和消费主义打破了文化和经济的界限,形成一种新的文化经济秩序,所以现在的日常生活实践就具有了过去的日常生活实践所没有的品质,消费主义生活实践成为我们的主要日常生活我们已经不可能离开品牌、离开趣味、离开美、离开丑、离开所谓的个性来生活了,而所有这些东西都跟商品相关。这就带来了我刚才说的那些现象,形成“手机社会”。

“手机社会”的主要特征,我个人认为是日常生活实践的消费化,而这个日常生活实践包括两个层面:物质层面和精神层面。我们仔细想想“手机社会”所带来的消费主义是否贯穿我们整个日常生活。比如说现在两个人谈恋爱一定要通过手机,一定要说你今天没给我一个赞,我就不高兴。实际上我们的生活已经完全被扭曲,不知不觉我们就掉入了消费主义的陷阱里。我们在物质和精神层面上,某种意义上都变得有一种非人性质。因为我们现在被手机消费了。朋友们,你们老是说我在消费手机,其实是手机在消费我们。

谁是知识分子?谁是大众?

回到我们的主题上,这种现象带来一个什么问题呢?带来我们知识分子的麻烦。“知识分子”这个词在俄国是一个了不得的词,必须是有特殊的历史使命感的人才能叫知识分子。而在中国,过去好像上了高中、大学毕业,就都是知识分子。

但是大家注意到了没有,知识分子的身份其实正在发生深刻的变化。我这么说吧,将来一个人要不是大学毕业生要进入劳动阶级大概都困难,我们过去老以为自己只要大学毕业,就是中产阶级的后备军,就准备进入中产阶级,如果不进入中产阶级就是社会不公平或者是自己不努力。

但是实际上当文化民主化进行到这种程度,当我们的日常生活实践被这样彻底改造的时候,知识分子再没有这种优越性。知识的品格和知识分子的身份都在发生深刻的变化。

所以我猜将来社会三种成分最多:一是马化腾、马云、王健林,我也不知道怎么命名,姑且叫资本家阶级,或者是超富人阶级、超富豪阶级;二是中产阶级或叫小资产阶级。我觉得在中国叫小资产阶级比较合适,我在好多访谈和文章里也讨论过;三是劳动阶级。

我为什么强调这个呢?过去我们认为劳动阶级一定是农民工、一定是在富士康流水线打工的工人,我觉得现在恐怕不是这样了。我认识不少朋友是坐在写字楼里用电脑办公,依靠脑力劳动来打拼的,我仍然叫他劳动阶级。除非他通过打拼实现了阶级跃迁,买了车、房子,年收入超过30万,那他才开始勉强跻身小资产阶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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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这三个社会群体将来都拥有知识,知识不再有什么特别的含义。这个时候就有一个问题,知识分子在哪里?谁算是知识分子?如果说像金庸这么快就被遗忘了,王小波被马上遗忘,韩寒也被迅速遗忘,知识分子还可以起什么作用?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我们过去认为,知识会帮助我们认识世界,但是在“手机社会”里,人们不是靠知识来认识世界的,是靠信息来接触世界的。系统的知识在零散的信息面前毫无优势。这时候我也看到很多知识分子都败下阵来,自觉地进入“手机社会”,干脆缴械投降。他的学术搞得马马虎虎,书写得乱七八糟,看学术论文都是在手机上看,能看仔细吗?

 “手机社会”改造了我们所有的文化,尤其也改造知识分子群体,我觉得这事非常麻烦,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是大众。我们老是说大众,已经说溜嘴了。然而进入一个“手机社会”以后谁是大众?难道我们面对手机的每个人不都是大众吗?

当然有时候做文化研究的人可以给自己做一些辩解。比如说我刚开始看直播的时候特别惊讶,这是什么东西啊?给一些知识分子放直播视频的时候他们会有一些鄙夷,认为这是垃圾,尤其是看到东北的那些直播还有各路网红。于是我就有一个疑问,为什么这么多直播网红和视频?后来我看了一篇文章才知道,是二、三线城市和县级城市的几千万乃至上亿的青年在支持直播,他们在看。

知识分子不看,但有一个庞大的群体在看;你觉得这些东西是垃圾,但是这些小镇青年就是靠这个来打发他们空虚的时间的,那怎么办?所以我觉得顶多这时候我们可以说那二三线城市的几千万人是大众,可是我们有很多知识分子也在打游戏,有那么多知识分子在网上看那些伪学术,(这些知识分子)不也是大众吗?

所以在手机社会里大众的含义也在发生变化,上层跟下层的界限正在打破,这是非常非常深刻的变化。

我们原来认识世界的框架合知识体系,所有的理论和方法,现在都在出问题,都在这个日趋复杂的现实面前失去了阐释力。

我在好多群里跟一些年轻的朋友一起讨论这些问题。那些年轻朋友就说:你说的都对,可我们该怎么办呢?我就很软弱很心虚地说去读好书,读19世纪伟大的经典作品。他们说那些不好看。我问他们什么好看?他们说《白夜行》好看。我都要晕过去了,我们就没有办法交流了。所以这时候我觉得我们需要讨论的问题,是到底哪些人构成了知识分子,成为知识分子是不是一定要有某种条件,除了获得某种专业知识之外,还要有某种条件。

人最根本的特征是反思

最后,我从一个新闻说起。今天我看新闻得知刘慈欣被授予2018年克拉克想象力服务社会奖。11月8号,他在美国领奖时有一个演讲,在演讲中他提出人类最宝贵的是想象力。

我想在这儿跟刘慈欣做一点争论,我认为不是。因为生物学家、人类学家做了很多实验证明很多动物都具备某种想象性思维能力。比如乌鸦会把石头扔到在碗里来取水,还有猩猩会用树枝伸到蚁穴里取蚂蚁吃。没有起码的思维能力,这是不可能的。

因此,我认为人类最根本的特征是反思。只有人能反思,其他任何生物是不可能反思的。宇宙里、地球中有那么多生命,只有人这种生物是可以反思自己的,但不是所有人都具备这种能力。只有掌握了知识的人,而且认识到知识是我们进行自我观察、自我认识、自我批评渠道的人,我觉得才是一个有反思能力的人。如果没有知识的话,是不可能进行深刻反思的。

我推荐年轻的朋友读一本书,不好看,但是我们咬着牙看,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这本书里的主人公,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所创造的一个反思者的典型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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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与罚》是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创作的长篇小说,也是其代表作。

小说描写穷大学生拉斯柯尔尼科夫受无政府主义思想毒害,认为自己是个超人,可以为所欲为。为生计所迫,他杀死放高利贷的老太婆阿廖娜和她的无辜妹妹丽扎韦塔,制造了一起震惊全俄的凶杀案。经历了一场内心痛苦的忏悔后,他最终在基督徒索尼娅姑娘的规劝下,投案自首,被判流放西伯利亚。作品着重刻画主人公犯罪后的心理变化,揭示俄国下层人民的苦难生活。

他是一个杀人犯,他是一个大学生,也是一个知识分子。他用斧子砍死了一个放高利贷的老太婆。他杀她之前有一个想法,他说如果我把她的钱拿来做对人类有益的事情,是杀人重要还是获得这笔钱对人类做贡献更重要?他认为既然我有这么充足的道德理由,这个老太太也没有什么用了,她老了,我把她杀死,道德上我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把她杀了以后他没有一天灵魂是安宁的。

这部小说很典型,一个知识分子,如果有反思能力,他就是一个真正的人,而且是一个能拯救人类的人。这种反思力,能让我们在日常生活实践里被消费主义引到泥淖中后,拥有从不自觉的境地里将自我拯救出来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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