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酋长特朗普”:正在分裂美国的政治部落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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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言

对群体认同的追求是人类的本能,有时甚至凌驾于意识形态之上。然而,部落主义的力量鲜少影响政治和国际事务的高层讨论。耶鲁大学法学院教授蔡美儿(Amy Chua)于2018年6月在《外交事务》(Foreign Affairs)上撰写《部落世界》(Tribal World)一文,提出要重视当今国际社会中的部落主义因素。她指出,美国决策者对部落主义的忽视是阿富汗战争、伊拉克战争和越南战争遭遇失败的原因之一。低估部落主义不仅导致了对外政策的失败,还会加剧美国内部各族群的分裂。特朗普的意外当选就是部落主义在美国的表现之一。部落主义的抬头已经成为世界范围内必须关注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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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作者Amy Chua的新书,来源必应图片

与其他灵长类动物一样,人类是部落动物。我们需要从属于群体,这也是我们总喜欢加入俱乐部和组队的原因。一旦人们与群体相联系,其身份会与该群体牢牢绑在一起。即便无法获得任何个人利益,他们也会寻求使群体成员受益。他们会无偿地惩罚外人,为群体牺牲,乃至杀戮和死亡。

这听上去像是常识,但部落主义的力量却鲜少影响政治和国际事务的高层讨论,特别是在美国。在解释全球政治时,美国的分析师和政策制定者通常关注意识形态和经济学的作用,倾向于把民族国家视为最重要的组织单位。这么做低估了群体认同在塑造人类行为中所起的作用。他们还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即在许多地方,最重要的身份 - 人们会为之牺牲的身份 - 不是国家的,而是民族的,地区的,宗教的,宗派的或宗族的。美国决策者常常未能把握这一事实,导致了过去50年来美国外交政策中最严重的几次失败:其中阿富汗和伊拉克最为突出,还包括越南。

对部落主义力量的忽视不仅影响了美国人对世界其他地方的看法,也影响了他们对自己社会的理解。发达国家的人们,特别是世界主义精英,常认为他们生活在后部落世界。“部落”这个词似乎代表着一种原始和落后的东西,远离西方的复杂性,在那里人们选择了资本主义个人主义和民主公民身份,而抛弃了原始冲动。但部落主义在各地仍然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事实上,近年来,它已经开始撕裂发达的自由民主国家,甚至动摇战后的自由国际秩序。要真正了解今天的世界及其前进的方向,必须承认部落主义的力量,否则只会使它变得更强大。


本能

人类群体认同的本能几乎是不可改变的,实验证据反复证实了它在生命早期的表现。在最近的一项研究中,一个心理学研究小组将一群年龄在4到6岁之间的儿童随机分配到红色组或蓝色组,并要求他们穿上相应颜色的T恤,然后给他们看其他孩子的照片,其中一半穿着红色T恤,另一半穿蓝色,并调查他们的反应。虽然他们对照片中的孩子一无所知,但是受试者一致报告说他们喜欢那些看上去和自己一组的孩子,选择为他们分配更多资源,并对他们表现出强烈的潜意识偏好。此外,当被告知照片中儿童的故事时,这些孩子表现出系统性的记忆扭曲,他们更倾向于记住组内成员的积极行为和组外成员的消极行为。研究人员得出的结论是,在没有“任何支持性的社会信息”的情况下,孩子们对其他孩子的看法“仅仅因为社会群体的成员身份而被普遍歪曲”。

神经学研究证实,群体身份甚至可以带来满意的生理感觉。即使我们自己没有得到任何好处,看到小组成员的成功似乎也会激活我们大脑的“奖励中心”。在某些情况下,当我们看到组外成员失败或遭受痛苦时,我们的奖励中心也可能被激活。负责哈佛大学Intergroup神经科学实验室的心理学家米娜·西卡拉(Mina Cikara)指出,当一个群体害怕或嫉妒另一个群体时,上述现象尤其容易发生,例如双方“有很长的竞争历史且互不喜欢”时。

这是部落本能的黑暗面。神经科学家伊恩·罗伯森(Ian Robertson)写道,群体纽带提高了催产素水平,从而强化了“将外部群体妖魔化和去人道化的倾向”,以及在生理上“麻醉”一个人可能会对一个受苦的人感受到的同情。这种效应在生命的早期就已出现。最近有两项关于在以色列的阿拉伯和犹太儿童的群体内外态度的研究。在第一项研究中,犹太儿童被要求画一个“典型的犹太人”和一个“典型的阿拉伯人”。研究人员发现,即使在犹太学龄前儿童中,阿拉伯人被画得比犹太人更负面,“更具侵略性”。在第二项研究中,以色列的阿拉伯高中学生被要求对涉及阿拉伯或犹太儿童的意外死亡(与战争或族群间暴力无关)的虚构事件作出反应 - 例如,触电造成的死亡或骑自行车事故。超过60%的受试者对阿拉伯儿童的死亡表示悲伤,而只有5%的受访者对犹太儿童的死亡表示悲伤。事实上,近70%的人表示他们对犹太儿童的死感到“高兴”或“非常高兴”。

意识形态之上的认同

对群体身份力量的洞察很少影响美国精英对国际事务的看法。美国政策制定者倾向于从地域性民族国家参与政治或意识形态斗争的角度看世界:资本主义与共产主义,民主与专制主义,“自由世界”与“邪恶轴心”。该思维常常使他们忽视了更原始的群体身份,这种盲目多次导致华盛顿陷入海外失误。

越南战争可以说是美国历史上最令人羞耻的军事失败。对于当时的许多观察者来说,超级大国输给美国总统林登·约翰逊所说的的“一个小小的,可怜的小国” - 或者更确切地说,是该国的一半,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现在众所周知的是,美国政策制定者通过严格的冷战视角来看越南,低估了南北越人民追求民族独立的积极性,而非出于对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承诺。但即便在今天,大多数美国人也不了解越南民族主义的民族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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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越南士兵,来源VNAF Photos

美国政策制定者将北越的共产主义政权视为中国的小卒 - 如军事专家杰弗里(Jeffrey Record)所说的“北京在东南亚用于掩护的假马(Stalking horse)”。这种看法大错特错。河内接受了北京的军事和经济支持,但主要是为了方便而结盟。毕竟一千多年来,大多数越南人都害怕和憎恨中国。中国在公元前111年征服了越南,然后殖民了一千年。每个越南儿童都知道他们的祖先为了使自己的国家从中国解放而战斗至死的英雄功绩。1997年,曾在越南战争期间担任美国国防部长的罗伯特·麦克纳马拉(Robert McNamara)会见了越南前外交部长Nguyen Co Thach。 “麦克纳马拉先生”,他后来回忆起Thach说,“你肯定从未读过史书,否则你就会知道越南不是中国的小卒。难道你不明白我们和中国人打了一千年了吗?我们为争取独立而奋斗。我们会战斗至最后一个人。任何轰炸和美国的压力都无法阻止我们。”


事实上,就在美军退出越南的几年后,越南与中国开战。

华盛顿还忽视了冲突的另一个民族层面。越南有“主导市场的少数”,这是我在2003年创造的一个术语,用来描述一个拥有巨大不可分割的国家财富的外来少数族群。在越南,一个深受憎恨的中国少数民族称为Hoa,占人口的百分之一,但在历史上曾最多控制着越南商业和工业的80%。换句话说,越南的大部分资本家都不是越南人。相反,他们是被鄙视的Hoa的成员 - 越南的共产党领导人故意夸大其词,声称“华人控制着南越国内100%的国内批发贸易”,并称Cholon是一个以华人为主的地区, “资本主义的心脏在社会主义越南的身体内跳动。”

由于美国政策制定者完全忽视了冲突的民族层面,他们没有看到他们在越南采取的几乎所有支持资本主义的措施都促使当地人对抗美国。华盛顿的战时政策扩大了少数民族的财富和权力,他们作为中间人,处理了美军大部分的供给和后勤(以及越南的妓院和黑市)。事实上,华盛顿在西贡安置的政权要求南越人为了保持华人富裕而战斗和死亡,并杀死他们的北方同胞。如果美国想要积极破坏自己的目标,恐怕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方案了。

普什图力量

华盛顿在越南的失误是美国外交政策模式的一部分。 9/11恐怖袭击事件发生后,美国派兵到阿富汗铲除基地组织并推翻塔利班。华盛顿完全通过“反恐战争”的视角来看待这个任务,专注于伊斯兰原教旨主义的作用 ,而再次忽略了民族认同的核心重要性。

阿富汗是复杂的民族和部落群体的家园,拥有悠久的竞争和相互仇恨的历史。200多年来,最大的族群普什图人统治着这个国家。但1973年普什图君主制的垮台,1979年的苏联入侵,以及随后几年的内战颠覆了普什图人的统治地位。1992年,由塔吉克人和乌兹别克人控制的联盟夺取了控制权。

几年后,塔利班在这种背景下出现了。塔利班不仅是一个伊斯兰运动,也是一个民族运动。普什图人成立并领导塔利班,并构成其绝大多数成员。对普什图人主导地位的威胁刺激了塔利班的崛起,并赋予了该集团持久力。

美国决策者和战略家几乎没有关注这一种族现实。2001年10月,美国与塔吉克和乌兹别克军阀领导的、被广泛视为反普什图人的北方联盟联手,在短短75天内入侵并推翻了塔利班政府。然后美国人建立了一个政府,许多普什图人认为该政府将他们边缘化了。虽然是华盛顿精心挑选的阿富汗领导人哈米德·卡尔扎伊(Hamid Karzai)是普什图人,但塔吉克人领导政府中的大多数关键部门。在新的美国支持的阿富汗国民军中,尽管只有27%的阿富汗人是塔吉克人,塔吉克人占军队营指挥官的70%。塔吉克人富裕了起来,而美国空袭则主要集中在普什图地区。阿富汗的普什图人说:“他们获得了美元,我们得到了子弹。”尽管许多普什图人对塔利班深恶痛绝,但很少有人愿意支持一个将他们的利益置于他们深深怨恨的对手之下的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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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塔利班士兵在阿富汗的一条高速公路上,来源CNBC

在美国入侵阿富汗十七年后,塔利班仍然控制着该国的大部分地区,美国历史上最长的战争仍在继续。今天,许多美国学者和政策精英都意识到阿富汗的种族复杂性。不幸的是,这种对群体身份中心地位的认识来得太晚了,而且仍未能有意义地影响美国的政策。

事情发生了


低估集体认同的政治力量也推动了美国在伊拉克的失败。2003年美国入侵的策划者和支持者未能看到(或积极地最小化)伊拉克什叶派,逊尼派和库尔德人之间分裂的深度,以及部落和宗族忠诚在伊拉克社会中的核心重要性。他们也错过了一些更为具体的东西:主导市场的少数群体的存在。

逊尼派统治了伊拉克数个世纪,首先是在奥斯曼统治下,然后是在英国统治下通过逊尼派精英间接统治,再是萨达姆侯赛因统治,他本人就是逊尼派。萨达姆偏爱逊尼派,特别是属于他自己氏族的人,并无情地迫害什叶派和库尔德人。在美国入侵前夕,占人口大约15%的逊尼派阿拉伯人在经济,政治和军事上统治着这个国家。相比之下,什叶派组成了该国城乡贫困人口的绝大部分。

当时,少数批评者(包括我)警告说,在当前的情况下,伊拉克的迅速民主化可能会严重破坏稳定。2003年我提醒说,选举很可能不会产生一个统一的伊拉克,而是一个心存报复的什叶派主导的政府,它将排斥和报复逊尼派,这一结果将进一步推动强烈的反美原教旨主义运动的兴起。不幸的是一语成谶:民主没有给伊拉克带来和平与繁荣,而引发了宗派战争,最终导致了伊斯兰国的出现,一个致力于杀害什叶派“叛教者”和西方”异教徒“的极端主义逊尼派运动。

2007年美军进入伊拉克的结果证明,如果华盛顿更加关注伊拉克群体身份的重要性,最初的入侵和占领结果可能会有很大不同。2万名士兵的增援很重要,但这次增援有助于稳定伊拉克是因为它伴随着美国对当地人态度的180度转变。在伊拉克战争期间,美国军队第一次对该国复杂的宗派和种族动态进行了自我教育 - 用美国准将约翰·艾伦(John Allen)的话说,“部落社会是伊拉克的构造板块,一切都依赖于此。”通过建立什叶派和逊尼派酋长之间的联盟以及使温和派对抗极端主义分子,美国军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包括宗派暴力以及伊拉克和美国军队的伤亡人数的急剧下降。

特朗普部落

越南、阿富汗和伊拉克看起来是远离美国的世界,但美国人不能免受那些蹂躏这些国家的部落政治力量的影响。美国人倾向于认为民主是一种统一的力量。但伊拉克表明,并且美国人现在正在直接学习,在某些条件下的民主实际上会催化群体冲突。近年来,美国已经开始展现出发展中国家和非西方国家中典型的破坏性政治动态:民族主义运动的兴起,对机构和选举结果的信任受到侵蚀,仇恨的煽动,对既有体制和外来少数族群的普遍对抗,最重要的是,从民主到零和的政治部落的转变。

这种变化部分是由于人口的大规模转变。白人在美国历史上首次即将失去其作为国家多数的地位。长期以来,美国的少数族群在不同程度上一直倍感脆弱和威胁;而今白人也体会到了这种感受。2011年的一项研究显示,超过一半的美国白人认为“白人已经取代黑人成为歧视的主要受害者。”当群体感到受威胁时,他们就会退回部落主义。他们抱团取暖,变得更加孤立,更具防御性,更专注于自我和他者的区分。在白人多数萎缩的情况下,这些反应加剧了对抗,在已经两极分化的社会气氛中引发了紧张局势:白人,黑人,拉丁裔和亚裔;基督徒,犹太人和穆斯林;异性恋和同性恋者;自由主义者和保守派;男人和女人 - 每个群体都感到被攻击、欺凌、迫害和歧视。

但是,新的部落病症在今天出现还有另一个原因。从历史上看,美国从未产生一个主导市场的少数族群。相反,在其历史的大部分时间里,美国在经济,政治和文化方面都受到相对统一的白人多数人的支配 - 一种稳定的,或许是不公平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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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特朗普支持者身穿“Make America White Again”标语T恤,来源Snopes.com

但近年来,情况发生了变化。部分由于经济不平等达历史高点以及地域和社会流动性的严重下降,美国白人的阶级分化比几代前更为严重。因此,美国可能会看到其自身版本的主导性少数族群的出现:常被称为“沿海精英”(coastal elites)的群体。可以肯定的是,“沿海精英”是一个误导性的术语。该集团的成员既不都沿海也不都是精英,至少在财富的意义上。尽管如此,美国的沿海精英与发展中国家中主导的少数族群有很强的相似之处。美国的财富集中在相对少数人的手中,他们大多生活在沿海地区。这一少数民族主导着经济的关键部门,包括华尔街,媒体和硅谷。虽然沿海精英不属于任何一个族群,但它们在文化上与众不同,往往怀有世俗主义、多元文化主义的价值观,容忍性少数群体,支持移民和渐进政治。与其他主导市场的少数族群一样,美国沿海精英极其孤立,主要在内部相互交流和通婚,生活在同一社区,并在同一所学校就读。此外,他们被许多中产阶级认为对国家利益漠不关心甚至持敌视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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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纽约客杂志刊登的关于沿海精英的漫画,By Joe Dator


​在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中发生的事情,就像在一个被仇视的少数族群占主导的发展中国家举行选举时那样:民粹主义运动的崛起,蛊惑人心的声音呼唤“真实的”美国人,按照特朗普的话说,“把我们的国家带回来。”当然,与发展中国家占主导的少数族群面临的反对不同,特朗普的民粹主义并不反富人。恰恰相反,特朗普本人就自称是亿万富翁,让人不禁好奇他究竟如何使他反建制的选民基础支持他这么一个政策会使超级富豪更加富裕的超级富豪。

答案在于部落主义。对于一些人来说,特朗普的吸引力是种族的:作为候选人和总统,特朗普明确或隐蔽地发表了许多和一些白人选民的种族偏见产生共鸣的言论。但这还不是全部。在品味、鉴赏力和价值观上,特朗普实际上与白人工人阶级的一些成员相似。部落的本能就是身份认同,特朗普的许多选民在直觉上与他认同。他们认同特朗普说话和穿衣的方式。他们认同特朗普鲁莽的行事方式,甚至是(特别是)当他被抓到犯错误、夸大其词或说谎时。他们认同特朗普因为政治不正确、不够女权、读书少、爱吃快餐等被自由派的评论家——主要是沿海精英攻击。

在美国,反建制与反富裕不同。这个国家的穷人不讨厌财富: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渴望财富,或者希望他们的孩子有机会致富,即使他们认为这个系统是针对他们的。所有种族的贫穷,工薪阶层和中产阶级美国人都幻想着过去的美国梦。当美国梦远离他们时——即使它嘲笑他们——他们很快就会控诉建制,或法律,或移民和其他外来者,甚至理性,而不是控诉梦想本身。

扼杀部落之潮

政治部落主义正在分裂美国,一个部落的人不但将其他人视为对手,而且还认为他们不道德、邪恶,不是美国人。如果这个问题存在出路,就必须解决经济和文化问题。

对于数千万工薪阶层的美国人来说,传统的财富和成功之路已被切断。经济学家Raj Chetty表示,在过去的50年里,一个美国孩子比他父母学历高的可能性从大约90%下降到50%。皮尤慈善信托基金会最近发表的一项研究发现,“43%由底层收入者抚养长大的美国人在成年后依然只有底层收入,而70%的人从未进入中产。”此外,在某种程度上,美国精英可能会没有意识到,他们自己的地位也已经变成了世袭。在美国实现财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精英教育和社会资本,而大多数低收入家庭无法在这些地方竞争。

政治部落主义在经济不安全和机会缺乏的条件下迅速发展。数百年来,经济机会和向上的流动性帮助美国比其他任何国家更成功地融合了不同的族群。美国向上流动性的崩溃应被视为国家危机。

马克思主义的世界

美国公民需要集体塑造一种能够引发共鸣并团结老少,移民和土著,城市和农村,富人和穷人,奴隶和奴隶主后裔等各种美国人的国家身份。第一步就是要开始弥合海岸和内陆间互不了解且相互鄙视的鸿沟。有一个想法是制定一个公共服务计划,鼓励或要求年轻的美国人在高中后花一年时间在远离自己的另一个社区,与他们通常不会与之交往的人互动,最好是朝着共同的目标努力,而不是“帮助”另一个群体的成员。

然而,部落主义的抬头不仅是美国的问题。不宽容的部落民粹主义变种正在整个欧洲爆发,削弱了对欧盟等超国家实体的支持,甚至威胁到自由主义的国际秩序。例如,英国脱欧是大众对伦敦和布鲁塞尔精英的强烈抵制,这些精英被许多人认为是在远程控制英国,与“真正的”英国人——这片土地的“真正所有者”脱节,这些所有者视移民为一种威胁。

在国际上,和美国一样,统一不是默认的,而是只有通过努力工作,勇敢的领导和集体意志才能实现。世界主义的精英可以这样发挥自己的作用:承认他们自己是一个高度排外的部落的一部分,往往在原则上而非实践中更为宽容,并在无意中促成了怨恨和分裂。

文章来源:

Amy Chua, Tribal World, Foreign Affairs, July/August 2018 Issue.

译者:邵依琳

原题目:蔡美儿 | 为什么部落主义能够解释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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