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医疗】新冠肺炎与全球医疗器械产业：机遇、冲击与内循环

　　医疗器械是指直接或者间接用于人体的仪器、设备、器具、体外诊断试剂及校准物、材料以及其他类似或者相关的物品。大健康趋势下，世界范围内的医疗器械产业持续发展，城市化，老龄化的发展及购买能力的提升等因素纷纷助力，2015-2019年，医疗器械市场节节攀升。在新冠疫情的冲击下，仅观察国内市场，原本预计，虽然整体受到大环境的影响，相对电影院（70亿）、餐饮零售（5000亿）、旅游市场（5000亿）的损失，医疗器械行业的影响是很小的。参照2003年SARS之后，国家出台的一揽子减税、帮扶政策来看，医疗器械行业的损失是可以挽回的，也是最容易短期恢复的。但我们还可以对医疗器械产业的发展更加乐观。因为，在2020年第一季度，我国医疗器械头部企业业绩非常亮眼，国内医疗器械龙头迈瑞医疗营收接近48亿元，鱼跃医疗营收接近14亿元。华大基因、英科医疗、山东药玻、奥美医疗、万孚生物、迈克生物6家营收均突破了5亿元，硕世生物的营收同比增长276%达到2亿元；医疗器械的股市板块亦水涨船高。

　　2015-2019全球医疗器械市场规模状况（Evaluate MedTech）

　　图源：火石创造2019国内外医疗器械行业分析

　　疫情确实创造了巨大的需求，毕竟我们需要口罩、防护服、呼吸机和各种各样的消毒用品。但本文也想讨论，在世界范围内，新冠疫情对医疗器械产业存在影响的特质体现在哪些方面、赋予了医疗器械产业什么样重要的变化？在医疗器械的投资创业大潮中，应该规避什么问题，产业链的关键动向又有什么？笔者将从三个特别的方面分别举例并简要分析。

　　一、非紧急手术的医疗器械需求被限制

　　新冠疫情下，尽管对口罩、消毒用品等的需求明显增加，但由于封城（lock down）、行业暂停与政策建议，许多医美手术——比如丰胸、脂肪填充与其他无创牙科正畸，都因为新冠危机而被推迟。为了把有限的空间和资源分配给冠状病毒患者，医院选择推迟和取消了许多“选择性做还是不做（elective）”的手术，尤其是那些被认为“不关键”、“不紧急”的。例如，在英国，所有纳入国民保健医疗体系（NHS）的医院都暂停了三个月内所有不紧急的整形手术，并以之作为均匀资源的手段。同样的，美国联邦政府和美国外科医生协会（American College of Surgeons）都以官方的政策角度进行建议，美国国内的医院和诊所最好推迟美容手术。根据GlobalData提供的数据分析，三月份美国有15%-30%的大小整形手术都被取消。而美国想要行业恢复到可以正常运营的水平，至少需要等到2022年第一季度——根据估算，到那时，新冠感染率才能达到每10万人中，感染1.5例的水平。

　　在疫情的床位空间与病患住院时间受到限制的情况下，手术的方式偏好也有了变化。以冠心病的相关手术为例，同样是治疗冠心病，相比开放手术（Open Surgery），PCI（经皮冠状动脉介入治疗，Percutaneous Coronary Intervention）手术的侵入性就非常微小。PCI是指经心导管技术疏通狭窄甚至闭塞的冠状动脉管腔，从而改善心肌的血流灌注的治疗方法。在PCI面前，开放手术其实是非必要的。患者害怕长时间暴露在医院这一相对危险易感染的环境里，微创也可以降低感染的风险；医院整体也需要高效、便捷的手术方式减少床位和医护人员的压力，让住院的资源可以更快地为新冠患者腾出来；在这种情况下，PCI相关的医疗器械需求明显增加。在医疗器械产业中，微创、便捷、可替代性、省人力的产品也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投资热点。

　　二、医疗器械贸易视角下的国家与区域政策动向

　　在医疗产业中，原料药的可替代性相对较弱，而医疗器械中中低端环节的可替代性依然比较强。但是，由于世界范围内产业链的分布格局，部分国家的供给严重不足。在这种情况下，各国纷纷进行了产业政策调整以给予支持，实现了医疗器械的生产线调整和国家的产业链调整同步。例如，欧盟推迟了自己医疗设备规制（MDR, Medical Devices Regulation）的生效时间。按照原本的计划，MDR会在今年5月26日取代原有的MDD（Medical Device Directive），但欧盟决定，等到2021年的5月26日再落地新的MDR。这一举措给了欧盟的医疗科技和设备企业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与新冠危机对抗，也减轻了欧盟医疗器械企业已有的产品面临再检验和认证（Re-Certification）的风险。有专业人士指出，新MDR规则会需要企业准备较长时间去进行医疗器械——尤其是一次性产品的质量检验，这无疑会进一步限制PPE（Personal Protective Equipment，个人防护用品）的产能。

　　基础医疗器械供需不平衡，产业链转移之后严重依赖进口，这导致很多国家在保证国家战略资源安全的同时不免会影响国家之间的关系。尤其是在当今逆全球化的方向里，如何平衡贸易自由与物资安全就成为了一个重要问题。美国政府正考虑通过适用《国防生产法》来调用特殊权力，以加速扩大国内防护口罩和防护服的生产。美国卫生与公共服务部部长亚历克斯·阿扎尔在国会听证会上表示， 美国目前仅有 3000 万个 N95医用口罩库存可用，而中国控制着与口罩有关的“许多原材料以及制造能力”。那么这一宣言，就很容易让人误解为中国在垄断，并伴随其他方面的制裁措施。而中国面对这一情况的方式就是与国内目前流行的“内循环”战略的方向一致。有医生表示，其在的消化科原本手术耗材都要求国产原材料替代，原本80%用的是进口材料，现在至少被砍掉了一半。中国目前在极力避免短时间、大面积的供应链转移和替代，同时突破中高端市场，面对发达国家“设备+试剂”的封闭系统策略，攻坚“卡脖子”的项目。从风险分析的角度来看，国内市场是未来发展的大方向，也将受到国家政策的战略支持。

　　三、劳动力不足要求医疗设备生产自动化

　　据GlobalData报道，Covid-19危机导致印度劳动力短缺，影响了该国医疗器械的供应和需求。这为制造商提供了在生产过程中集成更多机器人和自动化设备的机会，确保在劳动力较少的情况下也能持续输出产品，并且可以减少人员在同一空间下的集聚。印度在第一次受到Covid-19袭击时就面临着PPE（个人防护设备）和呼吸机设备的短缺问题，在大量移民工人返回自己的老家后，工厂陷入停顿，这些设备的生产几乎归零。尽管印度在过去几个月增加了产量，成为世界上“这些设备的最大生产国之一”，但如果没有相应机器人技术和自动化技术，一旦全面运营重启生产，原本的医疗器械产业可能会陷入困境。因为，爆发式的需求增长下，其他行业的公司也关注到这一热点，比如汽车生产商，把原有用于生产汽车零件的机器进行微调，开始生产个人防护设备和呼吸机。这意味着现有的传统医疗器械制造商需要重新审视其长期战略。此外，疫情的传播需要大量的医护人员，整个国家医疗劳动力的重心都在向阻断新冠倾斜。除了传统意义上的实体医疗器械，远程诊疗、AI诊断的市场也越来越大。数字化、集成化、信息化、自动化将成为未来医疗器械发展的主流。

　　因此，新冠疫情中对医疗用品的需求并不能简单地带来线性的医疗器械产业增长。新冠病毒的特殊性将会从更为特别的地方影响整个产业需求和供给的特点，并与国内、国际政策结合，从而形成新的产业特性与投资热点，重塑产业样貌。对我国而言，我国生产的中低端器械在世界市场上仍然具有比较重要的地位，是高传染率、低死亡率型传染病必要的基础防疫的一环。新冠危机，既是机遇，也具有挑战，明辨形势，才可以让我国医疗器械企业在世界市场上取得进一步的发展。

　　（胡杨林）

　　参考资料：

　　1.2019年国内外医疗器械行业分析（上）https://www.cn-healthcare.com/articlewm/20190911/content-1069366.html

　　2.https://www.nsmedicaldevices.com/analysis/covid-19-medical-device-markets-impact/

　　3.http://www.innomd.org/article/5e3ba583e214f3152bf57bd4

　　4.疫情带动医疗器械市场增长，中国医械如何大浪淘金？21世纪经济报道，https://mp.weixin.qq.com/s/RgEmerq7wtyyWImf9eAU5Q2020-5-13

　　5. 小心医疗用品业“逆全球化”噪音.庄一强.环球时报.2020-3-12.

　　6.Commission working on proposal to postpone MDR date of application for one year. https://medicaldeviceslegal.com/2020/03/25/commission-working-on-proposal-to-postpone-mdr-date-of-application-for-one-year/

　　7. 医药生物：内循环下，国产替代加快.金融界.https://www.sohu.com/a/413392528_619395

　　8. COVID-19: Automakers, medical device makers join hands to produce ventilators. https://www.google.com/amp/s/www.deccanherald.com/amp/business/business-news/covid-19-automakers-medical-device-makers-join-hands-to-produce-ventilators-81987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