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顺章小传

1924年，向警予和李立三说服中共地方委员会的同志们同意吸纳顾顺章为中共党员。作为入党介绍人，1928年被叛徒出卖而牺牲的向警予没能见到顾顺章日后叛变，李立三看到了顾顺章的叛变，并且还因为顾顺章叛变后造成的巨大破坏而受到波及。

一、早年经历

一个人在青少年时代的经历构成了他此后人生的基石。

1904年，顾顺章出生于当时江苏宝山县顾村镇白杨村的一个普通农民家庭，自幼失父，母亲大字不识，艰难地将儿子养到十多岁。

为了活命，顾顺章只好像其他上海郊区的农民一样，在十几岁时就跑到上海滩谋生。

顾顺章刚到上海时，无依无靠经常受地痞流氓的欺负，艰难的生存环境逼迫他拜师学武。顾顺章在师父那里学会了成套的武术技巧，加上有大量的实践机会，所以他的身手增长的非常快。实践机会非常重要，心理学博士相比于算命先生的谈话艺术是不是差很多。

流落街头期间，顾顺章还对街面上江湖人士的种种活动恋恋不已，这些活动能让他短暂逃避现实的悲惨生活。众多江湖活动中，顾顺章对耍把戏非常喜欢，认真观看，软磨硬泡地向艺人们请教，闲暇时间又潜心研究、反复模仿，终于练就了一手耍魔术的好手艺。

武术和魔术两项技能直接影响了顾顺章此后的人生。（作为一种资本，人力资本的投资越早越好）

虽然学了武术，但是若是碰上成群的流氓还是对付不了，所以顾顺章和很多无业青年一样加入了青帮。这些年受影视剧的影响，青帮洪门之类的给人的印象就是黑帮，其实青帮洪门里也分很多支派，能够靠黄赌毒和杀人越货发财的只有少数几派，其他派别大多是以同乡构成流氓无产者自卫群体，成员大多是害怕被欺负才加这些帮派的。

顾顺章在青帮的混的怎么样？肯定不怎样，否则他也不会进工厂求活计。在青帮时期，顾顺章和来自苏北的顾竹轩过从甚密，后来顾顺章还用特科人员帮助顾竹轩打击对手。说起顾竹轩，他是上海滩唯一一个山中的流氓大亨，上海解放时他还出席了上海市人民代表会议，甚至都称诗帅其为老朋友。流氓之间终究还是有些差别的。

流氓头子顾竹轩

1919年8月，顾顺章经人介绍进入南洋兄弟烟草公司浦东制烟厂作钳工。钳工虽然是个技术工种，但当时的工作强度对人的摧残可比今天的富士康厉害多了，虽然很苦，但比街头被人欺负还是好不少，顾顺章咬牙坚持下来。“人不狠，立不稳”，对自己越狠，成长越大（不是自虐，大家不要误会啊）。顾顺章拿出了街头打架的狠劲学技术，在一年之内将三年的学徒工手艺熟练掌握，第二年出师转为长工，第三年就当上被老上海称为“拿摩温”（Number One）的小工头。

1920年后，中国的工人运动发展壮大起来，上海作为重要的工业城市是共产党发动工人的重中之重。

顾顺章虽然做了“拿摩温”，但江湖气很重，为了维护“拜堂”兄弟工友的权益，常和大工头进行口头切磋，因此受到兄弟工友们的信赖，逐渐树立起自己的威信。那时候向警予和李立三正在上海负责领导基层工人运动，顾顺章的表现受到了他们的注意。

1924年9月，南洋兄弟烟草公司由于经营不善大幅降低了工人待遇，包括顾顺章在内的工人代表向老板简玉阶抗议，简老板不是人民富豪，“心狠手辣”，福报啥的一概都不提，不仅把工人代表打得遍体鳞伤，还借助租界巡捕房关押了工人代表。

中共上海地委对这次事件很重视，马上花钱疏通关系作巡捕房的工作。巡捕房拿了钱，加上当时类似的劳资矛盾很多，没有把这次事件和共产党联系，所以很宽就把顾顺章等人放了。

由于被打得比较严重，顾顺章出狱便被TG送进了医院，伤病痊愈后，顾顺章向向警予提出入党要求。顾顺章为何会选择TG呢？当时国共双方都在上海开展工作，但GMD在上海的工作还是喜欢搞上层路线。就拿顾顺章等人的经历说吧，执行简老板降低工人待遇的大工头就是GMD党员，GMD上海负责人也没有站在工人一边。事情不怕做得差，但是就怕同行衬托。结果就是包括顾顺章在内的烟厂工人都聚集到TG的旗帜下来了。

TG上海组织内部对顾顺章入党是有分歧的，毕竟顾顺章是个“拿摩温”，是资本家压榨工人阶级的锦衣卫HR。向警予和李立三认为顾顺章刚刚成为“拿摩温”，而且依旧为工友们争取权益，在简老板的威逼利诱面前没有动摇，所以他还是工人的一员。向、李终于说服了党内同志，1924年秋顾顺章成为一名TG党员，其时20岁。

向警予

二、工运先锋

1925年，向、李二人由于工作重心的转移，浦东烟厂党支部的具体工作逐渐由顾顺章负责，之后顾顺章又成为支部书记。顾顺章大力开展组织工作，不断发展党员。此后一段时间，受顾顺章影响，他的家族和当年帮会兄弟也进入到TG的组织。TG早期组织建设特别容易出现家族化的问题，无论是红区还是白区，这一问题虽然在延安整风运动得到基本解决，但是在今天又死灰复燃了，特别是在中西部的农村中。

五卅运动时期，顾顺章组织烟厂工人进行罢工，在此期间表现了出色的组织能力，加上他身手不凡，李立三对他很满意，把他调到了上海总工会工人纠察队工作，担任第三队队长。不久，顾顺章又担任闸北秘密办事处主任。工作态度、个人能力、工人出生和一票大佬的认可让顾顺章逐渐在TG上海组织生根发芽，1925年8月顾顺章被推选为TG上海地方委员会委员。

北伐开始后，TG开始在大城市组织工人暴动。由于缺少经验和枪支弹药，上海的前两次暴动都失败了。在组织第三次暴动时，TG就派伍豪到上海直接负责，但伍豪刚到上海，人生地不熟，筹措武器等具体事宜主要由顾顺章负责。顾顺章藉助从前的关系，在短时间内筹措到200多条枪。

根据伍豪的建议，顾顺章担任了上海总工会工人纠察队委员会书记，参与指挥战斗，直接带队攻占了商务图书馆俱乐部。战斗中突出的表现让顾顺章在上海滩的知名度大大提升，到1927年3月22日的上海市第二次市民大会上，顾顺章成为19名上海市政府委员之一（政府委员除过共产党外，还包括新军阀白崇禧、GMD元老钮永建、大资本家虞洽卿），《申报》在第二天的报纸报道了这条新闻。

上海市政府委员就职典礼合照，后排戴礼帽者为顾顺章，这是顾顺章留下的唯一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

顾顺章在纠察队时吸收了不少早先的帮会兄弟，随着纠察队在上海地位的提高，这些人便出现了和帮会流氓一样的行径，这引起了罗亦农、陈独秀的愤怒。但是因为在工人中具有很高威信，加上在陈独秀面前的积极态度，让顾顺章在TG上海组织内的地位进一步提升。

不要把陈独秀看成软弱文人，TG的早期领袖基本上都是狠人，当年顾顺章在陈独秀面前就是个菜鸡。

1927年四五月间的在武汉召开中共五大，顾顺章成为31名中央委员之一。不久之后的八七会议，顾顺章又被推选为政治局委员。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顾顺章由一个普通党员进入决策层。

三、特科岁月

蒋秃头发动4·12政变时，TG绝大部分人是没有准备的，不仅在组织和装备上没有，心理上也没有，他们不相信友军会砍下刀来。结果就是顾顺章和伍豪相继受骗，上海工人纠察队先被杜月笙的流氓攻击，而后被GMD左右派军队解除武装，最后被屠杀。顾顺章受了两次骗，当然也是被挟持的，单独去和国军长官谈判，结果在谈判期间，他直接带领的那部分纠察队就完了。伍豪当年也被国军左派军官斯烈骗去后扣押，多亏二十六军党代表赵舒和斯烈的弟弟斯励游说，伍豪才避免被害。

大革命的失败不仅让TG认识到必须要掌握武装，还认识到情报工作的重要性。

顾顺章到武汉参加五大时就被任命为中央军委委员，专门负责情报安全工作。早在1926年，TG派顾顺章、陈赓、陆留三人前往海生崴学习情报安全保卫工作和军事技术。虽然受训的时间不长，但凭着聪明和努力，学到一身本领，如化装、操作和修理机械、心理学。他还擅长双手开枪、爆破、室内开枪而室外听不到声音、徒手杀人而不留痕迹等等，国民党中统老牌特务万亚刚在其回忆录中称他是“全能特务，够称得上大师。在顾顺章之后，特务行列中，无人能望其项背。”这次的任命正是基于他的专长。

1927年5月中下旬，伍豪来到武汉全面开展军委工作，设立了组织科和特务科，顾顺章负责特务科的具体工作，由于工作性质和内容相似，顾顺章不久后又兼管交通局（可不是今天管马路车辆的交通局）。从此，顾顺章开启了他的特务岁月。

TG中央机关重返上海后，面临着严峻的安全形势，安全与情报工作更为重要，因此特务科从军委中独立出来，这就是后来著名的中央特科，直属中央常委领导。由于伍豪等人需要处理中央日常事务工作，所以特科的建设工作主要又顾顺章负责。

顾顺章对于中央特科贡献是组建了总务科（一科，直接负责人为洪扬生）、行动科（三科，直接负责人为顾顺章），陈赓组建情报科（二科）和李强组建通讯科（四科），中央特科的势力大大加强。TG后来负责情报的主要大佬多出自这一时期中央特科，包括康生、李克农等人。

顾顺章直接负责一科和三科工作，这两科主要任务分别是负责中央机关、领导人的安全和镇压反革命分子，特别是叛徒。在特科的机密安排下，TG在上海召开了几次大规模会议开会期间从未出过差池。特一科曾两次成功营救任弼时，郑超麟夫妇，若非顾顺章叛变，恽代英也可以成功出狱。特三科从四条枪起步，在几个月时间内便发展成为一只令人生畏的“红队”（红色恐怖队），1928年后三年间，特三科镇压了叛徒何家兴夫妇、白鑫、黄第洪、戴冰石、陈慰年等人，诱杀了GMD密探黄歧。

权力的提升和工作的成功让顾顺章骄傲起来，特科内的同志除了陈赓和外水野瞧不上。由于缺少约束，他的生活也日渐腐化，经常利用工作经费吃喝嫖赌，甚至吸鸦片。这种情况在当时的中央特科并非孤例（康生也有），但顾顺章尤甚。除了生活腐化外，顾顺章还对算命一类的怪力乱神感兴趣，对“星相家”的推演很当回事。

顾顺章的私生活问题引起了党内同志的不满。1930年5月时，李立三安排聂荣臻进入中央特科工作，希望约束顾顺章的放荡行为。顾顺章对此很不满，于是就故意给聂荣臻安排非常困难危险的工作。

四、叛变革命

1931年4月，伍豪指派顾顺章亲自护送张国焘等人去鄂豫皖苏区，主要是因为顾顺章曾在武汉从事特科工作，对武汉一带的情况熟悉，而张国焘又是极为重要的大佬，需要一位水平高超的人员护送，以防万一。

顾顺章送走张国焘等人后便在武汉放空自我了，除了纸醉金迷外，还化名“化广奇”（他在上海的魔术店早就使用这个化名了），在汉口新市场游艺场表演好几天魔术。由于在表演魔术前已经化过妆，加上在上海多年行艺而未被发现的成功经历，顾顺章十分大胆，未对潜藏的危险留心，观天化日乘船往返于武汉三镇之间。

汉口新市场游艺场

早在1931年1月时，TG武汉市委书记尤崇新被捕叛变，基于中统的压力，尤崇新一直在武汉三镇寻找“猎物”，而他又曾经和顾顺章见过两次。正是这种巧合，尤崇新在汉口江汉关轮码头发现了从武昌乘轮过江上岸的顾顺章。

尤崇新发现顾顺章后马上报给身边的特务，但这些人只是瞧瞧跟踪，没有实施抓捕，是因为他们知道顾顺章身手高强，而身边的特务又太少，估计打不过。如果顾顺章此时马上转移，应该还有很大逃脱的机会。

第二天晚上（1931年4月24日），顾顺章带着一个身着白衣、白帽、白色高跟鞋的时髦女子回到汉口的住所，那女子是顾顺章四年前在武汉的老相识。尤崇新一伙尾随而至。由于饮酒和吸食鸦片，顾顺章不能在现当年率领纠察队的本事了，所以被特务轻松抓住了。顾顺章被抓捕后立即叛变。

关于那个白衣女子，有一种说法认为她也是GMD的特务，是她直接出卖了顾顺章行踪，并参与了对顾的抓捕行动。

受到TG重用的顾顺章为何在被捕后当即叛变？除了从他江湖习气和生活腐化分析外，还有没有其他原因？王明掌权后，大搞宗派主义，而顾顺章在王明看来是李立三的人，属于党内政敌，而且王明在掌权之前还曾因为违反保密纪律被巡捕房逮捕过，特科的人对他是不满的。顾顺章的政治信仰不牢靠，如今又因为王明而前途未卜，可以说他在被捕前思想已经完全动摇了，之所以还能留在党内是舍不得权力和地位。

由于顾顺章叛变，TG中央军委武汉交通站及省、市、区交通处五所，湘鄂西边区第二军团驻武汉交通采购处，湘鄂边特委，湘鄂西红二军团后方医院采购处，汉川独立师驻武汉交通处和采购处，沔阳驻武汉交通站等二十余处机关和数处秘密机关均遭受严重破坏。数百名在武汉的地下党和群众被捕。

顾顺章被押送到南京后，又陆续出卖了恽代英、鲍君甫、钱壮飞等人，供出了TG中央负责人向忠发、伍豪、王明、博古、瞿秋白、利瓦伊汉等人的住址和中央秘书处、中央特科机关、共产国际驻沪代表处、江苏省委机关的地址。

所幸早先打入中统徐恩曾部的钱壮飞及时将顾顺章叛变消息告知李克农，否则当时TG上海多数负责人都会被逮捕。在汉口被捕后，顾顺章立即要求直接面见蒋介石，并告诫特务们不要事先向南京发报，以免为TG获知消息而采取行动。但汉口方面按捺不住表功的冲动，国民党武汉行营主任何成俊将顾顺章被捕并叛变的消息电告给了南京。而在南京接收这封电报的，正是打入钱壮飞。

龙潭三杰之 钱壮飞

伍豪在得知顾顺章叛变后，马上命令特科协助中央采取几项行动。一是大量销毁机密文件，二是废止原先的地下斗争工作方法，三是迅速转移各机关办公地点以及主要负责人。即便如此，伍豪和陈赓也只是因为化妆术而侥幸逃脱GMD的抓捕。出于惩治叛徒和震慑潜在投敌者的考虑，伍豪和康生等人亲自指挥带队处死了顾顺章在上海的直系亲属，但放过了两个孩子。根据特科一科负责人洪扬生晚年回忆，因为拒绝划清界线，伍豪亲手勒死了顾顺章的妻子张杏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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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为敌效力

顾顺章叛变后实际由中统徐恩曾控制，在蒋秃头的吩咐下，徐恩曾好好地利用了顾顺章这张牌，而顾顺章也乐意为其效劳。1931年6月上旬，顾顺章亲自带着中统特务跑到香港抓住了蔡和森。在此之前还向中统供出时任TG中央总书记向忠发的住址和右食指短缺半截的特征，中统根据这些情报在6月22日于法租界抓捕了向忠发，向忠发随即叛变。顾顺章还亲自对陈赓和后来的著名作家丁玲进行多次劝降，但陈、丁二人毕竟不是向忠发之流。

由于顾顺章长期在TG高层从事地下工作，他对当时TG上海的要紧人物都比较熟悉，特科人员尤其如此，顾顺章对特科人员的生活规律、工作习惯、伪装技巧，乃至于思维方式都非常熟悉。特科的组织人员也不得不做出重大调整，负责组织部工作的陈云和康生这样的特科外人先后掌握特科，在上海地下工作难于展开后，这二人又先后去了老毛子，康生在老毛子那里又和王明勾搭在一起，直接参与了对同在老毛子那里的李立三的攻击。

李立三

顾顺章除了帮助GMD抓捕劝降TG人士外，还为GMD出谋划策和培训特务，这使得GMD的情报和特务工作大大提升，简直可以说是分水岭。

顾顺章中统徐恩曾等人说：GMD之前抓住TG就是杀、关、打，但是对于真正的TG来说，这些手段都没有用。对付TG，必须攻心，利用TG打TG。对抓到的TG不要枪毙，而是实行自首政策，软硬兼施，引诱自首，规劝被捕的TG叛党投敌，搞秘密自首和公开自首，并把其中部分“自首”者重新派回TG当奸细。

顾顺章为中统办过两期培训班，后来还为军统的戴笠做过课堂培训。由于既有“理论水平”又有实践经验，加上出色的口才，顾顺章的培训很成功，培训班的毕业生马上就投入到上海的恐怖活动中。

顾顺章还为GMD编纂了各种特务训练教材。1933年夏天，住在南京安品街时，由人代笔，再结合中统调查科的徐政、张志仁、朱秋白等特务在上培训班时的笔记整理，顾顺章先后编成了《训练工作》《情报工作》《侦查工作》《行动工作》《审理工作》《组织工作》六册教材，组成了一套《特工丛书》，在此基础上，又为GMD训练特务撰写了一本《特务工作的理论与实际》。

当我们回看国共冲突的历史时，总是发现重庆、南京GMD被TG渗透成了筛子，延安、西柏坡的TG却是不透风的墙。很简单，GMD的特务系统是TG的徒弟嘛，而且几十年都没啥大长进，TG这边除了自我修炼，还有康生等人不断从老毛子那里带回来的经验，所以高下立判，GMD的情报工作不输才是怪事。

但是由于顾顺章对GMD的巨大“贡献”，使得TG中央机关在上海的环境愈发恶劣，不得不迁往苏区，间接造成中央和苏区地方的矛盾，引起了之后红军和中国革命的走向。

六、不老实的叛徒

乾隆在编《贰臣传》时把对清王朝有巨大贡献的李永芳、孔有德、洪承畴等人都放了进去，乾隆指出：这些人“遭际时艰，不能为其主临危授命”，实在是“大节有亏”。叛徒的贡献再大，到底也是叛徒。顾顺章虽然对GMD不断出力，但是GMD始终不信任他。

顾顺章刚叛变时，被中统从武汉押往南京，作了一番供述。但是见蒋秃头受到了冷遇，中统的大佬们就态度就有些转变，之后，他被关押在南京白露洲大院。徐恩曾等人根据顾顺章的情报，多次率人到上海开展大搜捕任务，但不许顾顺章参加。鉴于其情报是准确的，中统才解除关押，把他放到南京双堂巷居住，其实不过是软禁，徐恩曾派一票中统特务来做顾顺章的秘书、保镖，不过还是生活待遇上满足了顾顺章，不仅提供大量的金钱，还给他找了一个老婆。

中统头子 徐恩曾

1933年6月，顾顺章在徐恩曾同意后去了上海，此行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协助中统调查“史济美被暗杀案”，史济美曾是顾顺章培训班一期的学生；二是顺便到吴淞乡下扫墓。不过根据顾顺章女儿顾利群说法，顾顺章此行瞒着GMD方面秘密嘱咐家人把一份藏匿起来的TG绝密文件加以销毁。

顾顺章不是个甘于寂寞的人，虽然被GMD控制时的生活优渥，但是一个在上海滩有过辉煌岁月的“特务王”又怎能忍受做一个寓公。由于TG的变节分子越来越多，这些人变节后又多处于边缘地位，而TG内部又出现了王明的左倾错误，顾顺章想把变节者拉拢过来成立一个所谓的“新共产党”，支持蒋秃头以直接捞取资源。而当时戴笠也发现了顾顺章“奇货可居”，千方百计拉拢顾顺章加入军统特务处，并许以高官，和中统徐恩曾一比较，顾顺章的想法就越来越不安分。

中统和徐恩曾也不傻，很早就知道顾顺章的小动作，他们对此很是不满，中统的顾建中甚至在一次会议期间拔枪要毙了顾顺章。徐恩曾一度放松对顾顺章的高压监视，为他在南京城南甘露寺租了一套独进的小院，并在1934年4月底安排顾顺章一家去脚盆鸡那里休息养病，以期对顾顺章进行最后的拉拢。

不过，由于GMD内部派系斗争的加剧，徐恩曾还是下了杀心。在徐恩曾的催促下，顾顺章在1934年9月下旬回到南京，10月便被重新逮捕，被关押在苏州反省院。1935年6月，顾顺章被中统秘密处死在镇江看守所，死状甚惨。因为传说顾顺章不仅精通化妆术、魔术，而且还会催眠术，甚至“土遁术”，所以临行前中统特务给他穿了“琵琶骨”，以防其逃跑。

从顾顺章被关押至苏州反省院后，他的家人灾难连连。岳母因为硬闯特务的监视被开枪打死，后妻张永琴和小舅子张长庚（伍豪放过的孩子）探监时也被关在了苏州反省院，一年多后才被放出来，岳父北分交加而死。张永琴出狱后改名张萍，女儿顾利群改姓张，随母亲颠沛流离，顾益群则在抗日时期因为脑炎而死。这是一桩小人物和大人物结合的悲剧。建国后，张永琴因为历史问题而饱受批判，顾利群一直以孤儿自称，因此平安度过了历次政治活动。80年代，在原先特科四科的李强的帮助下，张永琴采摘了帽子，生活得以恢复平静。

特科四科李强

七、流氓无产阶级的革命性

一些史评家认为流氓无产阶级的出身决定了顾顺章叛变，向忠发也是因为其流氓属性才叛变的。

马、恩在《共产党宣言》中说道“流氓无产阶级是旧社会下层中消极的腐化的部分，他们有时也被无产阶级革命卷到运动里来，但是，由于他们整个生活状况，他们更甘心于被人收买，去干反动勾当。”恩格斯《<德国农民战争>第二版序言》指出：“流氓无产阶级是主要集中于大城市中的、由各个阶级的堕落分子构成的糟粕，他们是一切可能的同盟者中最坏的同盟者。这帮浪荡之徒是容易被收买和非常厚颜无耻的。”“任何一个工人领袖只要利用这些流氓作为自己的近卫军或依靠他们，就已经足以表明他是运动的叛徒。”

但是，叛变革命从来不是一个阶级专有的。知识分子、农民、工人和大地主出身的革命者都有叛变的，若将流氓无产阶级视为天然的叛变者，那就会失去革命潜在的同盟者。

李德胜《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上海等处‘青帮’，都曾经是他们的政治和经济斗争的互助团体。处置这一批人，是中国的困难的问题之一。这一批人很能勇敢奋斗，但有破坏性，如引导得法，可以变成一种革命力量。”《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这个阶层是动摇的阶层；其中一部分容易被反动势力所收买，其另一部分则有参加革命的可能性。他们缺乏建设性，破坏有余而建设不足，参加革命以后，就又成为革命队伍中流寇主义和无政府思想的来源。因此，应该善于改造他们，主义防止他们的破坏性。”

在这种理念导向下，李德胜改造了王佐、袁文才这两个绿林人士。顾顺章的腐化堕落固然是其青少年时代放荡不羁生活的惯性延续，但我们更应该看到他在执掌中央特科时那种权力不受束缚的目中无人。权力会异化人，一个出身底层的人在获得巨大的权力时，一旦被异化会更加快速地堕落，而流氓无产阶级天生对于社会规则的蔑视更会缺少对于权力的敬畏。

当然，对于出身于流氓无产阶级的个人是容易改造的，而若想改造整个阶级是困难的。新中国对他们是怎样改造的？无数个“好八连”，三反五反，还有合作化。

PS：知乎上的另一篇文章，不搬迁了

https://zhuanlan.zhihu.com/p/1619692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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