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杨振宁先生并回应某些“独立思考者”

      著名物理学家杨振宁先生于10月18日逝世了,许多人都表达了自己的悼念之情。但也有人看不惯,曾任教于某大学而已辞职的Y博士在公众号发文说:

     “杨振宁去世了,朋友圈里一片哭泣。他们不仅为杨振宁去世而哭,平时只要有名人大师去世,他们都要在朋友圈哭泣,只不过是杨振宁这种诺奖得主,会让他们哭得更凶一些。其实,很多‘哭成泪人’的人,并不怎么了解杨振宁到底是研究什么的,以前也从不关心他的生活和工作。他们之所以要在朋友圈转发和哭泣,无非是为了让自己显得特别关心科学,关心科学家,特别是诺贝尔奖得主这个级别的科学家,从而轻轻松松地证明自己是一个比较脱俗有层次的人。今天,我没有在朋友圈哭泣,也没有转发。我觉得,自己作为普通人, 不利用名人大师给自己贴金,安安静静也是这对逝者的尊重。推动中国科学发展,光靠几个名人大师是不行的。教育必须彻底改革,要培养中国人主动思考和提问的能力。”

      文后的评论区一边倒地赞美Y博士“有独立思考能力”“没有随波逐流,没有人云亦云”,甚至说L博士是“中国人的脊梁”。

      我在此文下评了四个字“矫俗干名”。“矫俗干名”的意思是:看到大家怎么做,就故意不这么做并以此自我标榜,这也是一条自我炒作的“终南捷径”。这并不是什么“独立思考”,而是“反向媚俗”,即以一种最能吸引眼球的方式邀誉于一帮庸人,并为他们提供“原来我如此不俗”的“情绪价值”。

     我这四个字没能发出来。这并不意外,因为这恰好证明了Y博士及其拥趸们是不愿意面对任何批评的。这一群抱团取暖的所谓“独立思考者”其实比谁都更想“轻轻松松地证明自己是一个比较脱俗有层次的人”。他们何尝不是“利用名人大师给自己贴金”?何尝“安安静静”地体现“对逝者的尊重”?然而他们将这些都投射到了别人身上。他们“独立思考”的唯一体现,就是挖空心思对普通人进行pua,强迫这些向科学家表达一份最朴素哀思的同胞们进行精神自虐。我在10月15日揭露“陷沙鬼”式人格时曾说:“在那些欺善怕恶的牛二们看来,你连呼吸都是错的。”今天Y博士之流现身说法,足见我所言不谬。

     “推动中国科学发展,光靠几个名人大师是不行的。”Y博士这话说得很对。然而杨振宁先生不但是世界一流的科学泰斗,而且还是一位科学教育的大家。不用说他到了晚年还给清华大学的本科生讲物理课,仅我手头的《杨振宁文集》(华东师范大学1998年)收文124篇,其中谈论治学之道和科技人才培养的文章和讲演不下50篇。

      我只举其中一篇——杨先生1983年2月19日对香港中学生的讲演《关于怎样学科学的一些意见》(425一437页)。

      其中杨振宁指出,一个人从小就要善于发现并发展自己的特长:喜欢修修补补,说明你有动手的特长,以后可以向实验科学家发展;喜欢收集、分类、整理各种东西,说明你有系统化、组织化的特长;喜欢玩拼板游戏,说明你有打通思维“断点”,解决复杂问题的兴趣与特长。

      他还认为一个人最好是博览群书,尤其是有耐心与勇气去看那些自己看不太懂的书,他自己对数学就是如此的。他认为要将系统性学习与渗透性学习结合起来,甚至有时候可以不进行系统化学习,就凭着“一知半解”往前闯。“那些知识虽不太丰富,但有强烈热情、无所畏惧、敢于涉足新领域而不被束缚的年轻人是搞科学的好材料”,“没有这么高深学问的人也可以搞科学。只要你有这种力量,有这种精神,敢于冒险,无所畏惧,能深入钻研非常复杂的事物,你就会有重大的科学发现”。

      杨先生说,在美国的大学里,所有的年轻人脑子里都不时会冒出各式各样的想法,假如你同他们交谈一会儿,就会发现他们只是一知半解。但这没关系,他们仍旧充满热情。出于这种热情,从这些混乱的思想中,最终会孕育出真理来,这是那些受中国传统的“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观念束缚太深的人所不敢想象的。20世纪40年代后期,他在普林斯顿有一位作博士后的同事。此人叫布鲁克纳( Brueckner ),是一位非常出色的核理论学家。他提出一个思想而且经常谈论。杨振宁也挺感兴趣,就和他详细讨论了几天。三天以后,杨振宁肯定布鲁克纳的这整个思想是完全错误的,因为他回答不出任何问题。如果你问他一个问题,他第一天这样答,第二天那样答,所以显然他理不出头绪。因此杨振宁认为这是完全错误的尝试。但是杨先生说:“我错了,因为后来有人考察他的观点,发现在这一片混乱的思想之中,虽然有些是相互矛盾的,但有些想法是极为重要的。那些想法被清理出来并加以证实,这样去伪存真之后,它就成了一项十分重大的成果。”

     所以杨先生认为,中美的学生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对美国学生他会劝他们“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打好基础;对中国学生,他会鼓励他们大胆坚持自己的想法。

     不难看出,杨振宁先生是真正在让科学走向大众,走向青少年。

      因此,广大群众对杨先生的逝世表示哀悼,与对自己亲人朋友逝世表示哀悼是很不一样的。后者完全出于一种个人情感上的悲痛;前者更多地是一种集体意识的表达:我们无论与杨先生有没有私交,无论是否理解他的物理学研究,都应该感激和敬重一个为我们人类拓展了认知边界的人,一个无可辩驳地证明中国人在自然科学领域的能力毫不逊色于外国人的人,一个循循善诱地鼓励与引导孩子们爱科学、学科学、求真理的人。

     而Y博士之流呢?他们一方面说“推动中国科学发展,光靠几个名人大师是不行的。教育必须彻底改革,要培养中国人主动思考和提问的能力”,一方面又对杨先生在科学教育方面的巨大努力与成就视若无睹。群众自发悼念杨先生,明明体现了中华民族千百年来崇尚智慧、热爱知识、尊敬贤者的优良传统,也是让更多的青少年了解大师,走近科学的大好契机(以前不关心、不了解杨先生的人,今天也来关心、了解了,这难道不是好事吗?这样的氛围,不是更有利于培养出更多的杨振宁吗?),却被他们看作是“附庸风雅”“大逆不道”而恨之入骨,深文周纳,锻炼成罪。这充分说明此辈是何等龌龊与虚伪:他们口口声声“自由”“民主”“科学”“理性”,实际上却是不择手段地对普通群众进行打击羞辱,借以维持他们那种不学无术而又要高高在上的伪“精神贵族”的“优越感”。

      Y博士之流还有一个寻找“优越感”的方法,就是跪拜西方,而对他们口中所谓“小粉红”“县城油腻中年爱国男”极尽挖苦嘲讽之能事。

      而在以《河殇》为突出代表的历史虚无主义、民族虚无主义思潮甚嚣尘上的20世纪80年代末,杨先生针锋相对地指出,中国文化当然有缺点,但中国传统是非常优秀的,要靠青年去发扬、保护、利用。(678页)

      这就难怪Y博士们要对杨振宁先生的逝世表示冷淡了——他们原本就是杨先生所蔑视的人,而他们又没有胆子轻视杨先生,只能这样阴阳怪气一番,并拿敬仰杨先生的普通人泄愤了。然而这些宵小又何足道哉?我来写一笔,无非是看到他们叫嚣得也很辛苦,很憋屈,让他们知道这几声蝼蛄叫已经被我们听到了,他们总算刷到了一点存在感——能恶心正常人一把,不就是他们的最高成就吗?

      杨振宁先生曾经反复指出:在中国,热爱科学的人多得很,有才能的人多得很,只是因为中国过去太穷了,他们没有得到足够多的资源与机会(参见《杨振宁文集》505页、511页、632一633页等处),造成了中国科学的暂时落后。杨先生1992年在台湾清华大学时讲演时又进一步指出:认为大陆科技落后,这是错觉。大陆的科技相当进步。“两弹”的成功,以及其他成就,让西方人对中国人的科学工作能力不但佩服,而且害怕。所以他相信,到了21世纪,随着中国经济社会的全面发展,中国也一定能在各方面走向“每一科技的最前端”(766页)。

     今天的中国,正在一步步实现杨先生“到了21世纪中叶,中国(才干、纪律、决心、经济支援四者俱备)极可能成为一个世界级科技强国(795页)”的预言。

     追思先贤,我们更要继往开来,不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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