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籍浙江平湖，百年大众书局“傻父亲”与“傻儿子”文化传承故事

新加坡的书店业历史悠久，最早可追溯至19世纪末。在新加坡、马来西亚及中国港台二地所为人熟知的大众书局，自1924年创立以来迄今已有101年历史。

为海内外华人熟知、以华文为主的五大书局——中华书局、商务印书馆、世界书局、上海书局和南洋书局，其中就有三家发源于新加坡，其创办人陈岳书、周星衢和陈育崧也被誉为“星洲书业三杰”；今天，我们分享一下百年大众书局背后的文化世家——周星衢、周曾锷父子两代传承故事。

大众书局易主，百年风华的美丽与哀愁

大众书局

2023年11月1日，成立于1924年的大众书局，在创立99年、即将跨入百年之际，其在新加坡、马来西亚及大中华区与北美洲的业务，被香港投资机构倍哲资本（ZQ Capital）收购。

据当时大众控股有限公司给马来西亚供应商的函件，大众书局创办人周星衢之子、原执行总裁周曾锷决定退休；同时，大众会在出版和书店业务之外，成为一家全面的教育服务供应商，探索中国和东南亚的新兴市场。

成立于1924年的大众书局，迄今已有101年历史，而后于1996年10月5日成立的大众控股有限公司 (Popular Holdings Limited)，是亚太地区首屈一指的综合性出版集团，目前依然是新加坡“国际百强”企业之一，旗下40家公司分布于新加坡、马来西亚、文莱、中国（含港、澳、台地区）、英国和加拿大6个国家，其主要业务包括等，仅东南亚一带的大众书局，就拥有150家连锁书店。

顺带提及，成立于2005年的北京大众世纪文化有限公司，系新加坡大众出版集团在中国内地设立的全资子公司。

大众书局创办人周星衢

大众书局之前身，是1924年在新加坡成立的正兴公司，祖籍浙江平湖的创办人周星衢，年少时在上海书店当学徒，16岁从上海来到新加坡，开始书店的营生，自1924年起，先后创办正兴公司、世界书局和大众书局。

1935年，周星衢将正兴公司并入世界书局，而后世界书局又于1994年并入大众书局。1997年，大众书局之母公司“大众控股”成功登陆新加坡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后于2015年5月私有化下市。

值得一提的是，大众集团扎根香港逾70年，旗下拥有“教育出版社”、“世界出版社”、“一丁文化”等10多个品牌，为香港学童提供包括教育、出版及相关零售的业务。比如，1989年教育出版社出版的首套《幼儿园教材套》，大受欢迎，占当时香港学前教育市场高达70%市场。

大众书局早年从事的华校课本发行业务

说起大众书局，是东南亚许多华人的年代记忆。多少年来，由大众集团出版的课本，成了许多海外华校的课本。而上世纪风行一时的《世界儿童》、《世界少年》刊物，曾是新马等地华人年少时的集体记忆。

再说，创办人周星衢于1960年效仿上海《小说月报》，在新加坡创办《南洋文艺》，填补当地华文文学刊物的空白。

一直在东南亚推动中华文化的周星衢，也重视当地文化的推广，于1960年创办共发行11年之久的《马来语月刊》，以及出版的马来语词典，对新马两地推广马来文化及交流出生了相当的影响。顺带提及，大众书局是1984年正式进入马来亚市场的。

穿越百年，大众书局成长为今日海外华文书业之翘楚，其在新加坡、马来西亚、中国香港及中国台湾影响力广泛，也是许多新加坡人的共同记忆。

随着时代变化，眼下的出版业及实体书店要生存下来，已变得不容易了，大众控股创办人引入投资者入局，也是可以理解的。在新加坡，昔日的老字号商务印书馆已走入历史，转为线上经营，而连锁实体书店，目前仅有二家，一家是日本的纪伊国屋（Kinokuniya），另一家就是拥有101年的大众书局。与日本人走精英路线不同，大众书局像它的名字一样，仍遍布星岛各社区、地铁站、各大商场及购物中心，永远面向普通大众，难人可贵！

百年大众书局，“傻父亲”与“傻儿子”文化传承故事

新加坡大众集团总裁周曾锷（左）

新加坡老牌书店中，有不少是子承父业的家族事业，但存活逾百年且长盛不衰、影响广大的，仅大众书局一家。在这个互联网日益红火的时代，除了智能手机带来阅读习惯的改变，以及受网络书店和电子图书的冲击，大型书店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在煎熬中求出路。

大众书局自1924年创立，迄今101年，历经周星衢、周曾锷父子两代接力，同心缔造百年书业传奇，难人可贵，也令人敬佩！

在新加坡，大众书局创办人周星衢与另外二位书业先贤陈岳书、陈育崧，因对新加坡乃至东南亚华人的文化振兴影响深远，被誉为“星洲书业三杰”，他们是南洋华文书业之先驱。

其中，陈岳书是上海书局之主要创办人，陈育崧则是南洋书局之创办人。中华书局、商务印书馆、世界书局（此后与大众书局合并）、上海书局和南洋书局，曾是新加坡本地以华文为主业的五大书局，对新加坡华文书业均作出重要的贡献。

介绍世界书局、大众书局创办人周星衢的书籍

世界书局、大众书局创办人周星衢（1905-1986），祖籍浙江平湖（今属于嘉兴市），出身贫寒家庭的他，仅上过3年学，16岁时到上海书店当学徒，他日后掌握的华文及英文，基本上是靠他自学而成的。

16岁那年，周星衢从上海南下，来到新加坡，后于1924年创办正兴公司，最初以销售书画、文房四宝为业，时年19岁。十年后的1934年，顺应当时上海白话文兴起、特别是标点符号书的热潮，他创办了世界书局，二年后的1936年另设大众书局，开始跨入图书零售领域。此后，他以新加坡为据点，在大马的吉隆坡、槟城，以及印尼的泗水等地发售华文书籍。

值得一提的是，作为一个有理想且具爱心的文化企业家，周星衢考虑到仍有许多人买不起书，为了让上进者有汲取知识的机会，于1936年6月成立“大众图书馆”，为了维持运作，他每月自掏腰包负担图书馆的开支。

1949年后，新加坡、马来亚当局一度对中国输入的出版物施行“禁书令”，受此政策的影响，周曾锷顺势应变，与香港书籍出版业者合作，在香港设立世界出版社，重印大量中国旧版书籍，再回销新加坡。在香港设立世界出版社，其出版的杂志和图书主供南洋各地。

在新加坡尊崇英语教育的上世纪80年代，由于书店大面积欠账，世界出版社也陷入巨亏困境。中文教育的断裂，把许多中文书店推到了破产的边缘，令中文书店的命运和中文在新加坡的处境引发了“奇妙”的连锁反应。后来，新加坡见到了中国经济及发展的崛起，重新开始重视中文教育，中文书店的日子在新加坡才逐渐有了一些盼头。

大众书局二代掌门人周曾锷

当年周星衢缔造的世界书局，犹如培养新加坡当地书业人才“黄埔军校”。当时，新加坡有10家书局、10间学校的文具小卖部、乃至一些出版社及印刷行老板，均为世界书局前员工。从另一个侧面来看，显示了周星衢的胸怀宽广，以及其在新加坡书业的影响力；也因为他的“开枝散叶”，令中文在新加坡得以更好的传播，提升新加坡文化的厚度。

1994年，周星衢之子、其家族二代掌门人周曾锷，把世界书局并入大众书局，并将大众书局发展为东南亚门店最多的大型连锁书店，大众书局由此迈向发展的顶峰。

周星衢育有三子二女，新加坡大众集团总裁周曾锷是其第三子，亦是其家族书业的二代掌门人。值得一提的是，当年，周星衢为了留住文化的根脉，大力推广中文，他让两个大的儿子去华校学习中文，至于小儿子周曾锷与两个女儿，则接受英文教育。

在加东一带成长的周曾锷，后留学美国，于1964年取得政治学硕士。毕业后，他本想返回新加坡，但周星衢担忧他年轻气盛，喜欢发表意见，考虑到当时的局势，就安排他到香港管理家族的书业。自此，周曾锷就在香港“落地生根”，娶妻生子，目前他有一对儿女、4名内外孙。

过去，书业曾是令人羡慕的事业，但到1980年代初，受新加坡华文教育政策改变的影响，当地华文书业也走下坡路。即便一度面临经营不下去的危机，周曾锷没有忘记父亲当年经营华文书店的初衷，仍在为推广中华文化的传播默默耕耘。

2004年，周曾锷以已故父亲名义，创办了周星衢基金。周曾锷掌控大众集团后，也对业务结构相应调整，集团主要分为零售、出版和房地产三大板块。

曾有人问周曾锷，为何坚持华文文化和教育的推广？周曾锷曾如此回应：“因为有一个傻父亲，所以有一个傻儿子。”他心里明白，这是父子两代一种追寻自己文化与民族根源的执着与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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