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是为你好” | 有多少东亚孩子困在了这句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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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是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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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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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这辈子就指望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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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爱为名的话语,是否曾让你窒息?

批评母亲的控制欲,似乎成了当下的一种新趋势。虽然这类话题频繁进入公共视野,但母亲的形象并未因此变得丰满,反而固化为一种扁平的标签。

前段时间上映的电影《花漾少女杀人事件》,正是撕开了这层名为“爱”的绷带,让我们看到了鲜血淋漓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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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从片名所传达出的语义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些充斥着谋杀、犯罪等阴暗元素的影片,仿佛整个故事都围绕着一系列残忍的杀人事件展开,给人一种紧张而又恐怖的氛围感。

江宁是一名花样滑冰选手,日常就在母亲王霜担任教练的冰场训练。

电影开场,她一次次尝试完成三周半跳,却屡屡摔倒。而王霜手下已有更具潜力的选手,分给江宁的关注少之又少。她拼尽了全力,但无论是通过苦练提升成绩,还是试图吸引母亲的注意,却始终未能如愿。

为什么总是失败?

在冰场上像精灵一样旋转,却在母亲的目光里一寸寸结冰。她幻想出一个对手“钟灵”,最后才发现,那个要置她于死地的,从来都不是别人,而是妈妈亲手递过来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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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爱何以成为羁绊?

王霜不仅是江宁的母亲,更是她的教练,这种双重身份使得控制变得“名正言顺”。一切严苛的要求、情感上的勒索,都可以用“为你的前途着想”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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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只是你妈妈,我也是王教练。”——这句话明确地向江宁传递出一个信号:教练的身份,在她的生命中所占的分量,丝毫不逊于母亲。

王霜一再强调,自己“教练”身份的背后隐藏着她未能释怀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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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因为生下江宁,她失去了在花滑赛场上争夺冠军的机会。于是,她几乎下意识地将这份未竟的梦想与缺失的自我,投射在女儿身上。

仿佛在说:“正是因为你,我才失去了这一切。”

江宁的紧绷,几乎是一种必然。她错位地背负起了母亲的职业追求,承受着远超出自身选择的精神重压。她将自己的主体一点点抽空,身体里盛放的,全是王霜的期盼与未竟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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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执拗地想“练出来”,可那份渴望从来就没有真正属于自己。这样的她,又怎么可能不紧绷?

看到这里,我甚至一度以为,这是一场指向母亲的、无声的“弑母”。

在这种扭曲的关系中,从江宁的视角来看,她注定陷入一场双重身份的关注争夺战:既想成为母亲眼中的女儿,又必须活成教练手下的队员——而这两者,从未真正相容。

通过这些话语,我们不难窥见,她将女儿视为自身的延伸,而非独立的个体。女儿的成功就是她的成功,女儿的失败则是她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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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如有些父母一样:朋友圈配文永远是“我女儿……”而非“孩子……”,在外人面前夸你乖巧,回家却永远觉得你不够好。

心理学家卡瑞尔·麦克布莱德在《母爱的羁绊》中精准刻画了这类“自恋型母亲”:“她们无法将女儿视为独立个体,只将孩子看作自己的反射和延伸。孩子不是被爱的人,而是用来展示的奖杯——优秀不是选择,是义务。”

这种母亲往往会在无意识中向女儿传递一种隐秘的牺牲感,用“为你付出”的沉重枷锁捆绑住孩子的人生。

当女儿试图追求属于自己的人生道路时,母亲的失落与抱怨便会如影随形,让孩子在自我实现与满足母亲期待之间反复拉扯,最终在这种情感的漩涡中迷失方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是否仅仅为了填补母亲人生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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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亚家庭剪不断的“共生脐带”

电影里江宁比赛前夜,偷偷把冰鞋藏进衣柜,她不是怕输,是怕赢了之后,妈妈那句“我女儿果然最棒”,东亚家庭最擅长的就是“共生”。

整部影片都浸染在一种昏沉的阴暗里,那源于角色心中“杀”的沉重,而这,恰恰是江宁的内心写照——她整个人都充满了紧张感、压抑感,如同一道模糊而不安的影子。

这种对成功的恐惧甚至超越了对失败的恐惧。最终,这种扭曲的心理投射为一个具体的对象,所以江宁想杀掉钟灵,那个完美的“妈妈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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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间的权力失衡始终难以扭转,弑母的念头更是遥不可及。过度的情感投入与近乎缠绕的共情,甚至将权力关系包裹成一种缠绵的羁绊。

它带来疼痛,却不致命,也不造成重伤;只是旧伤刚结痂愈合,新伤又悄然增添。

这种漫长的痛苦,渐渐成了母爱的某种衍生品。

而隐患也随之滋生——那种因未能满足母亲期待而招致的惩罚,看上去与“不爱”如此相似。母亲可能因失望收回她的爱,这种不确定性足以将女儿推入绝望的深渊,甚至催生出心灵的症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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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亚家庭最擅长的,就是用“牺牲感”捆绑下一代:父母将未实现的梦想寄托于子女,用爱的名义实施控制。

例如:“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要是不努力怎么对得起我们的付出?”“要不是生了你,我早就实现了我的梦想”等话语。

子女在“孝顺”与“自我”间挣扎,背负沉重的愧疚感。这种“共生关系”表面紧密相依,内里却充满剥夺与伤害。孩子失去了探索自我和试错的空间,只能按父母的剧本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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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间的“第三者”

第三者的介入,打破了这对母女之间原本封闭而紧张的关系结构,反而成为关系转型的契机。

她们之间最根本的矛盾——关于“爱”与“认同”的错位也因此浮出水面。母亲将认同从爱中割裂开来,女儿却将认同等同于爱的全部。

王霜对女儿江宁寄予极高的期望,无形中把“认可”从母爱中抽离出来。此时的她,更像一名追求成绩的教练,而非关怀女儿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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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中并非没有王霜爱女儿的痕迹:她最早察觉江宁会突然变成另一个人说话时,第一反应是停课休息、预约看医生。

可当她发现,女儿在“变成”钟灵时滑得更好、甚至能刺激江宁本人的表现,让女儿夺冠的渴望逐渐压倒了对她身心健康的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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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江宁则将母亲的认可视为爱的唯一证明。她以为,失望即是不爱,不爱就会生恨——尤其在钟灵出现之后,母亲那句低声的“钟灵滑得可真好啊”,和钟灵挑衅般的“王教练要的是冠军,你还能拿吗?”,像野草般在她心中滋生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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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们的怨怼并非无源之水,其背后有着深刻的社会土壤。同样,她们的抗争也可能因此找到现实的支点。王霜愿意为自己过度的掌控欲低头认错,她呼唤女儿回归本真的江宁,不必去扮演那个完美无缺的钟灵。

这份控制欲中究竟掺杂了多少权力的惯性、多少来自女儿无意识的共谋,又有多少是社会规训的无形植入,依然是一片模糊的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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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于“冰场”的鸟,飞往你的山

电影的悲剧结局令人扼腕,但我们不禁思考:江宁是否还有另一种结局?

塔拉·韦斯特弗在《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中给出了希望的答案。在塔拉第一次涂口红时,父亲暴怒地称塔拉不再是自己的女儿。塔拉说:“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属于我自己。”

尽管出身于极端扭曲的原生家庭,但她最终通过教育唤醒自我意识,挣脱了身心的枷锁,真正飞往了“自己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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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虽未能走到这一步,但她的故事是一面镜子,照见千千万万在家庭期待与自我实现间挣扎的年轻人。

如:为了父母的期待选了不喜欢的专业的你、为了父母的面子而选择不喜欢的工作的你、为了一句“女孩子就应该陪在父母身边”而困在小城市的你。

我们应该及早认识到,爱不是控制与占有,爱是尊重与放手

真正的爱,应该建立在看见对方真实需求的基础上。健康的亲子关系,需要有清晰的边界感。将孩子视为独立的个体,而非自我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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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许孩子失败,而非要求完美;

爱孩子本身,而非爱他们带来的荣誉;

尊重孩子的天性和选择,而非强行塑造;

将孩子视为独立个体,而非自我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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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送给所有的“江宁”们一句话:“你可以随时放弃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也可以活得不够完美,但永远都会有人爱你,只因你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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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阅读:

《母爱的羁绊》卡瑞尔·麦克布莱德

《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塔拉·韦斯特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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