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老父亲的百日祭

时间来到中元节,距离老父亲离开我,已满百日。百日前,我仍是一个不知愁滋味的中女,如今也开始识得乡愁的滋味。总想着什么时候回去就能见到老父亲,如今却是不能了。

老父亲是共和国的同龄人,呱呱坠地时,家乡尚未解放,兄弟五个,能在战火纷飞中长大,祖父必然殚精竭虑。及少年,三年自然灾害,不知何故,可能是担子重,压力大,也或许是对前景失望,祖父自自戕,少年的父亲如何在那般困境下坚持生存下来,佩服我祖母及伯伯们,这么难,没有放弃父亲及后面的弟妹,并力所能及,送他们读书,直至文革爆发。

文革爆发后,由于祖父生前伪堡长的身份,父亲参军受阻,无耐归乡务农,文革时期,又得益于“要文斗,不要武斗”文革中,父亲及叔伯们没有受更大的苦,只是双方大字报战得火热,其中穿插了我外祖,意外免了外祖被批斗之苦。

十年文革,其中父亲曾有幸被人青眼相中,欲择父从军,父不忍因成份之故,连累他人,忍痛拒之,引为平生憾事。

文革结束后,父亲考入一家省企矿山,有幸成为一名矿工。直至父母结婚,前途似乎一片光明。

我们姐妹三人在老父亲的殷切期望中慢慢长大,又匆匆离开,老父亲又逐渐在盼女归来又送女离开的节奏中熬过五十,又熬过六十,七十,直至百日前……流水一样的日子,老父亲熬得苦,如今,终于解脱,去了他心心念念的祖坟地,和他的父母团圆了,独留我们姐妹三人…

忆及年前,曾和老父亲玩笑:多活两年,马上就要统一了,老父亲笑而不语:哪里有这个福份,如今一语成谶。思及此,不禁涕泪满面。

忆起当年,老父亲抚着我的头,徐徐告之我出生的不易,本来,父母亲已响应号召,实施节育,怎耐我偏偏幸运,母亲已加节育环,偏我成漏网之鱼…,至我三个月大,又逢村里动员人流,母亲去了,万幸停电,手术不成,二次捡回小命,待我四五个月大时,时时在母腹中顽皮,母亲误以为我是男孩,遂告之老父亲,老父亲生生受了工资降级,升职受挫等种种艰辛,结果仍生出个女儿,不知老父亲当时心里滋味如何,刚出生时,四邻见我仍是女孩,怂恿我长姐,欲将我溺毙,长姐抱着眼睛未睁的我,不舍,后祖母几次三番想将我送于他人换子抚养,耐何母亲坚若磐石,坚决拒之,得幸在父母身边长大,何其有幸,在这一点上,我超过了同辈至少99.9%。今天,有人不断的攻击女性什么高彩礼,小仙女,不婚,吾不解,今日之孽,恺非当年之过?

今日中元,回乡祭拜老父,愿吾父九泉之下,不悔此生父女缘,若有来生,仍愿为吾之父,思及此,涕泗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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