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华语片,我给10分
作者 | 我是影小妹
近年来,香港电影虽未出现现象级爆款,却在题材多元与深度探索上持续发力。
从《白日之下》《年少日记》到《破·地狱》,一批作品以扎实的叙事和人文关怀重现港片风骨。
今天推荐一部小众冷门佳作——
《看我今天怎么说》
豆瓣评分高达8.3、口碑极佳却略显冷门的佳作。
在今年2月上映的时候,还击败了《哪吒2》拿到了港区的票房冠军。
这部电影以聋人群体的生活与身份认同为核心,通过三位青年的命运交织,冷静而深刻地呈现了少数群体在主流社会中的处境与抉择。
影片围绕三位聋人青年展开。
方素恩自幼因病失聪,六岁时接受人工耳蜗手术,依靠设备恢复部分听力,并通过刻苦训练掌握口语能力。
她在母亲的严格教育下成长,一路就读主流学校,最终以优异成绩毕业于精算系,更成为人工耳蜗品牌的宣传大使。
在她的认知中,努力融入“正常”社会、甚至期待“世上再无聋人”是理所当然的目标。
另一位主角叶子信则来自聋人家庭,手语是他的母语。
童年时,他就读于强调口语教学的聋校,却因坚持使用手语而屡遭压制。
成年后的他拒绝使用助听设备,从事洗车工作,并梦想成为潜水教练。
他坚信“以聋人为荣”,反对将聋人视为需要被“矫正”的群体。
第三位角色吴祉昊(Alan)介于二者之间。
他佩戴助听器,也使用人工耳蜗,能进行口语交流,同时也精通手语。
作为一名广告摄影师,他在两个世界之间游走,却也不免面临身份认同的拉扯。
三人的命运在一次人工耳蜗宣传活动中交汇。
素恩在台上分享自己“战胜缺陷”的经历时,表示希望科技能“消除聋人”,这番话激怒了台下的子信。
他踢翻椅子,以手语激烈回应:“我以聋人为荣。
”这一冲突让素恩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长期以来所信奉的“正常化”叙事,可能正伤害着另一个聋人群体。
随后,素恩开始接触子信及其所在的聋人社群,并向他学习手语。
在这个过程中,她逐渐发现手语并非她原本想象中的“次等语言”,而是一套丰富、灵活且极具表现力的沟通系统。
手语不仅可以表达日常用语,还能描述抽象概念如“通货膨胀”,甚至传递诗意的情感与视觉意象。
与此同时,影片通过声音设计让观众沉浸式体验聋人的听觉世界。
借助助听器或人工耳蜗听到的声音往往模糊、混杂、缺乏方向感,而完全寂静的场景则通过震动与视觉线索来呈现。
这种技术处理不仅增强观影的真实感,更让听人观众得以近距离理解聋人的感官体验。
剧情逐渐推向高潮。
素恩毕业后进入保险公司,却发现自己被当作“吉祥物”——老板不让她接电话、不派重活,同事建议她“用打字沟通”。
她第一次体会到被“区别对待”的窒息感。
另一方面,她因人工耳蜗设备故障,听力状态不稳定,口语能力也开始退化,反而在依赖手语的过程中找到更自在的表达方式。
子信则面临更现实的挫败。
他想要考取潜水教练执照,却因香港没有同时精通手语与潜水的考官而无法参加考试。
他组织的聋人洗车团队也因沟通问题难以与听人公司竞争,甚至常因聋人身份遭到歧视。
他的朋友虽努力考上大学,却因缺乏手语翻译支持最终退学。
这些情节冷静而残酷地揭示出:即便个体再努力,系统性支持的缺失仍会不断将边缘群体推回原点。
素恩与母亲之间也因此发生冲突。
母亲一直坚信“双倍努力就能追上常人”,却从未接受女儿作为聋人的身份。
素恩第一次对母亲说出“我就是聋人”,标志着她开始拒绝内化那种“必须正常”的社会压力。
影片结尾并未给出廉价的解决方案。
子信决定申请去美国向聋人潜水教练学习,继续追梦;素恩辞去工作,转行成为手语翻译员,并说服母亲学习手语;Alan则继续在他的跨界限生活中寻找平衡。
他们的选择虽不同,但都在试图回首属于自己的主体性。
《看我今天怎么说》的价值远不止于题材的特殊性。
它冷静而清晰地指出了一个核心问题:所谓“正常”与“异常”的界定,往往是由主流社会单方面决定的。
历史上,聋人教育曾长期推行“口语政策”,禁止手语使用,这种看似“为你好”的逻辑,实则剥夺了聋人使用最自然语言的权利,导致许多人错过语言发展与认知成长的黄金期,甚至造成深远的心理创伤。
影片中素恩的原型人物李菁,现实中选择结束生命,遗书中自称“怪物”。
她的悲剧折射出聋人在两种文化之间的撕裂:既无法被听人世界完全接纳,又因早年脱离聋人社群而遭受排斥。
这种结构性困境远非个人努力所能克服。
电影并未简单批判科技(如人工耳蜗)或浪漫化手语文化,而是试图呈现多元选择的合理性。
无论是选择口语、手语,还是两者兼用,真正的关键,在于个体是否拥有选择的权利,以及社会是否愿意提供支持而非强制同化。
一个社会的文明程度,恰恰体现在它如何对待少数与弱势群体。
是在强调“融入”的同时推卸责任?还是真正愿意搭建无障碍沟通的桥梁?是以“帮助”为名行控制之实?还是尊重差异、肯定多元?
《看我今天怎么说》通过这些年轻人的故事,向每一个观众提问:我们是否在无意中也成为了“正常主义”的共谋?我们是否愿意看见那些被沉默的声音?
这部电影或许没有提供答案,但它打开了对话的空间。
而对话,正是改变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