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够了,给这部电影说点好话

作者 | 我是影小妹

  最近几部国产电影的接连上映,总算是让电影院有了点暑期档该有的样子。

  所以今天咱们来聊一部争议性很大的国产电影——

  《你行!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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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瓣开分6.7,成为姜文所有作品首周开分最低的一部。评论区吵成一团:有人痛斥“爹味冲天”,有人怒骂剧情“飞”得离谱;

  也有人高呼这是最纯正的“姜文味”,更有“姜学家”们忙着索隐,宣称影片暗喻共和国的成长史……喧嚣之中,那个放肆的姜文似乎丝毫未变——

  他压根没想伺候所有人,甚至只想取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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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影的核心故事清晰聚焦于郎朗的成名之路。

  郎国任,一位执拗的东北父亲,坚信儿子郎朗拥有举世无双的钢琴天赋。

  故事从沈阳开始,在澡堂逼仄的空间里,一群下岗的民乐团职工议论着郎朗的琴声。

  澡堂意外断电,黑暗中瓷砖缝隙里闪烁的微光,如同郎国任眼中儿子不可限量的未来。

  他毅然辞去工作,带着年幼的郎朗奔赴北京,开启了一条孤注一掷的学琴之路。

  在北京,父子俩蜗居在狭小的筒子楼里,生活窘迫。

  郎朗的琴声成为邻里冲突的导火索,警察上门处理扰民投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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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当郎国任激动地宣称“东北警察说郎朗是东北警察的孩子”时,北京警察竟也大笑着握手,宣称“同样是我们北京警察的儿子”。

  这种荒诞的日常,正是姜文镜头下的现实切片。

  郎朗拜师的过程充满波折。第一位老师沈启蒙,背景设定微妙;第二位老师欧亚,严厉苛刻,最终将郎朗开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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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位老师王子曰,以其独特的教学方式,引领郎朗技艺精进。姜文饰演的郎国任操着一口混合京味儿的东北话,全程陪伴,既是严父,也是儿子最狂热的信徒。

  他载着儿子骑摩托穿过北京街巷,四季流转,镜头时常掠过那座醒目、红得油光锃亮的主席塑像,右臂坚定地指向斜上方天空,无言地宣告着影片“欲与天公试比高”的狂想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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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朗的征途从国内赛场迅速扩展到国际舞台。

  在德国一场重要比赛上,他先被宣布获得第一名,兴奋地冲向父亲,镜头中他竟物理意义上地“飞”了起来,悬停空中。

  更令人惊愕的是,主持人接着宣布他再获一个特别荣誉奖——又一个“郎朗”飞腾而起,两个身影在空中击掌欢呼。

  这种彻底挣脱物理法则的呈现,是姜文对“成功”最肆无忌惮的浪漫化演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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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在日本柴可夫斯基国际青年音乐家比赛上,郎朗再次夺冠。

  影片并未回避成功背后的冰冷现实——短暂的荣耀后,郎朗清醒意识到:“天才的保质期只有两年,因为每两年他们就会换一个人追捧。”

  故事的高潮降临在美国拉维尼亚音乐节。

  年仅十七岁的郎朗临危受命,顶替一位生病的钢琴大师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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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取材自郎朗真实人生中的传奇时刻。

  登台前一刻,郎朗脑海中闪过童年片段——那个卖西瓜的河南二叔(雷佳音饰)曾教他翻跟头。

  于是,在万众瞩目下,郎朗以一个利落的跟头翻上琴凳,稳稳落座。

  当最后一个音符奏响,全场观众起立,掌声雷动如海啸,宣告着一位新星的震撼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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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影片结尾的字幕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注脚:郎国任后来切除了两个肿瘤,而肿瘤的生长,“始于1982年”——郎朗出生的年份。

  《你行!你上!》注定是一部充满争议的作品。

  它用144分钟构筑了一场匀加速的狂想曲,从沈阳的三轮摩托到北京的火车,再到飞越重洋的航班,节奏亢进,拒绝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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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文将他标志性的荒诞与仪式感注入这个“永远第一名”的故事中:

  澡堂里下岗职工的群像,警察态度的戏剧性转变,国际赛场上违反重力的飞翔,四合院空中吊台上弹奏《保卫黄河》的超现实场景,都构成了强烈的间离效果,迫使观众从“故事”中抽离,去思考导演的意图。

  这种手法,让影片在“PPT式传记”的表层之下,涌动着姜文式的作者表达。

  影片的表层叙事相对简单直白,人物塑造也偏向高度符号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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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国任的“总设计师”式偏执贯穿始终,郎朗的形象则更像承载天赋与成功的容器,其内在对音乐的热爱或挣扎着墨不多。

  有评论尖锐指出,影片的隐喻过于直白,将郎朗的拜师路(沈启蒙、欧亚、伯乐大师)解读为中国向西方(启蒙运动)、苏联、美国的学习历程,最终指向“天花板之上是什么”的自我超越宣言,仿佛一部共和国崛起史的明喻复刻。

  相较姜文旧作如《鬼子来了》的国民性批判或《让子弹飞》的复杂解构,深度与锐度似有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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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在当下“躺平”与“人生是旷野”的思潮中,姜文固执地搭建起一条“直上云端”的轨道,无疑是一种逆流而上的“唱反调”。

  他镜头下的郎国任,早已超越现实中的父亲形象,化身成一种近乎偏执的“向上想象力”——一种来自特定年代、相信“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豪情。影片无意成为成功学教材或教育范本,它更像一束刹那辉煌的烟火。

  当郎国任伸展双臂在电话中大喊“告诉全世界,有一个年轻的钢琴家正在冉冉升起”,当郎朗在拉维尼亚的舞台上以空翻落座意气风发,姜文选择将电影定格在这最炽烈燃烧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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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然他知道,片尾字幕的“肿瘤始于1982”已悄然投下未来的阴影,纵然他借教授之口点明“十七岁,故事才开始,你的焦虑与恐惧也才开始”。

  姜文对此的回答,或许藏在片中那句看似简单的台词里:“即使一切终会结束,早点开始的话,那就是长啊!”

  这烟火般的刹那,是姜文对那个“欲与天公试比高”时代的浪漫回望,也是对生命原始力量的一次放肆礼赞——

  纵然短暂,纵然危机四伏,那冲向云霄的燃烧瞬间本身,已是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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