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卖炭翁》
偶尔又读了一遍《卖炭翁》,想起小时候作为一个儿童,心里总也解不开的两个疑问:一个是每次生产队分麦子,我就满脑子不理解!我明明在夏收时候跟大人们一起去轰轰烈烈地大干三夏(儿童主要拾麦穗和推麦糠),明明见到麦子堆如山高,打出来,生产队仓库满满,可是分麦子时候,就那么点,我总是跟父母问,咱队里打的那么多麦子哪里去了,大人们总是说“交了国家公粮了”!我心里不解,一年到头就是玉米面等粗粮。长大以后,才从一个知青日记得知“他们一个300人口生产队,一年收了六万多斤麦子,5万斤要交公粮,社员一年大部分时间都靠地瓜活着”,我想,如果地主老财的地租能要多少啊?
我还有个疑问,就是后来允许农民家庭自己可以养1-2头猪,我被家里安排每天放学后要打两筐猪草,家里粮食其实也不够吃,主要靠猪草混上麸糠糊弄猪,买回来的猪仔一般20多斤,长一年也就一百多斤。但是,不准自己宰杀吃掉,必须统购统销,象征性地给点工分和少的可怜的现金。每次肥猪出圈,我特别丧气,吵闹怎么不自己吃肉,哪怕一点儿。大人们总是说“是国家的任务”。我也是长大了才从一个工友那里知道真相,他爸爸的食品站杀猪的,他说,村里养的猪,也不都去了他们那里屠宰,绝大部分上交国家了。少数给公社村民,按肉票供应,其实也有一半,还没卖,就被书记、社长和民兵营长连长这些领导拿走了。
我长大了研究饲料营养时候,哀叹道:我说我觉得农村人和城里人和干部子女,长得不一样。原来是营养不同造成的,营养好的,个子也高,也漂亮帅气,农民的子女大多又矮又丑。改革开放后,才逐渐趋同,如果早年的制度继续下去,我看要产生生殖隔离了。我小时候心里总是纳闷,那个叫“国家”的,真是太能吃了,而且光吃好的,麦子猪肉都叫它拿走吃光。要是我也是国家就好了。如果个体个人的私有权利不被保障,那么集体公有的“国家”就会变成“饕餮”了,会把大家吃光的,吃得大家饥寒交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