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哪吒2》,解密获得里程碑式成功的密码
《哪吒2》霸榜很久,中国电影的影史记录全刷新,不仅是第一部跻身全球电影票房榜前十的中国电影,更是全球动画电影票房榜的第一。
《哪吒2》尽管也有各种批评的声音,包括认为特效还是不及2019实景版《狮子王》,但是它一定是金线之上的诚意之作,是“好看”的电影。在《电影已死,有事烧纸?》一文中已详细分析过,所谓“电影票房低迷”主要的原因跟短视频的涌现关系不大,就是电影越来越难看。只要电影本身好看还是有票房。
《哪吒2》首先是一个好故事,有完整的情节,传递能产生最广泛共鸣的价值观。第二,有大量的情绪,亲情的感动,师徒的搞笑,被压迫的悲愤,抗争的鼓舞,让观众情绪跌宕起伏,全程拉满,哭中有笑,笑中有哭。第三,电影的内外故事契合本届观众的集体心态,比如考编,比如打破偏见,比如反抗玉虚宫的压迫,还比如适当啃老。第四,精彩的电影特效,让去电影院成为必须,而不是在家看片。第五,选春节档上映,使得看电影变成了带有节日仪式感的活动。第六,影片适合全年龄段的观众,可以全家一起观影。
这些都是《哪吒2》成为获得成功的直接原因。但本文想说的是,想获得里程碑式的成功,靠的是:前方无路,自己踏出一条路。
先说电影。
中国电影市场在2020年就已超过美国电影市场成为全球第一大票仓。对00后的读者朋友们而言,好像从记事起,中国电影就是鲜花锦簇、烈火烹油,选择成为电影人是极为自然的理想。但其实,中国电影走到今天是一路的披荆斩棘。
早在1996年,一个可能很多读者还未出生的年份,当年一期的《大众电影》杂志的封面,红色的大字写着:“中国电影的大片之路在何方?”
彼时,各地的电影制片厂每年也拍电影,但这些电影多半用来内部评奖和评职称,真正能在电影院上映,让广大观众看到的,寥寥无几。而此时,《亡命天涯》、《真实的谎言》等美国大片已登陆中国,尤其是《真实的谎言》成为第一部票房过亿的进口大片。这让电影从业者看到了市场巨大潜力的同时,也开始产生了对自身发展的焦虑。
1997年年末,贺岁电影《甲方乙方》上映,成为1998年国产电影票房第一,虽然票房数远比不上当年大热的《泰坦尼克号》,但这仍标志了中国内地电影的崛起,并培养了一代人去电影院观影的消费习惯:在以往,好片子主要靠“各种途径”看到;而去公共电影院,多半是集体看电影,接受爱国主义教育写观后感。大多数中国人还没有去电影院看电影的日常。
而直到2002年张艺谋的《英雄》才算开始了中国的大片时代。现已成惯例的首映式、全程加密的放映模式、严控盗版的保密力度等整个宣发流程,几乎全部从电影《英雄》开始。
2017年吴京的《战狼2》是中国电影首次进入全球票房前100名的作品。自此,中国电影陆续有多部进入全球电影票房前100名。
目前上映《哪吒2》不仅成为全球动画电影票房榜的第一,更是进入全球电影票房榜前十,并有望再创纪录。
当然,超过百亿的票房,已经超出原本电影本身的范畴,有“升国旗”的意思在里面。但至少《哪吒2》已达到可以引发民族自豪感的爆款程度。而饺子导演的个人励志事迹也随着《哪吒2》的爆红而家喻户晓。不少动画学院的学生在毕业设计作品中都感谢饺子:让他们看到了行业的希望。
饺子(杨宇)导演登顶中国导演票房第一的意义在于打破了电影界“门阀林立”的现状,把第几代第几代导演的称谓抛进了太平洋:“导演不是只有你们才能干”“娱乐界不是只有关系户才能混”“文艺界应向所有有才华的人敞开”。
实际上,从来都是饺子这样的“局外人”对中国电影的发展产生了里程碑式的影响。之前提到的,张艺谋、冯小刚、吴京等,由于成名太久,对年轻朋友们而言,从自己刚出生起,这些人就是导演,但其实他们原本也是“局外人”,也是“前方无路自己踏出一条路”。张艺谋在北电的专业是摄影,分到广西电影制片厂的岗位是摄影师,是从摄影师的岗位,做了演员,最后成导演。冯小刚是以美术师的身份入行,再参加编剧,一步步做到导演。吴京是功夫演员,再既演又导。
对不熟悉文艺界的人看来,好像区别没有那么大,但结合当年的环境和条件,他们都是从单一工种,从被别人挑选的位置,慢慢掌握了内容创作的话语权。当年在电影制片厂,只有导演有导演权,多少摄影师、美术师,一辈子的岗位就是摄影师和美术师。能跨界成功不仅需要才华,还需要各种“工夫在诗外”的人和。外人感觉都在电影制片厂上班了,马上不就成名成星了么,那是误会。
现在说这些有点像谈论石器时代的故事,但这些是事实。饺子导演的幸运在于他生在一个电脑普及,电影市场放开,动画门槛狂降的时代。靠自己的电脑和盗版软件就可以制作一个动画短片,拿一堆奖,先打开门路。可能很多读者不知道,别说制作动画,就是剪辑视频,以前都是依靠编辑机进行。这种设备,严重依赖进口,通常只有电视台才有。现在人人可依靠手机完成的事情,以前是被电视台等少数机构所垄断。
而且饺子最感兴趣的领域,恰好是中国电影最薄弱,几近空白的领域——动画片。从事这类“人迹罕至”的领域,坏处是,之前很少有人取得过大成绩,一般人不敢支持不敢投;但好处也显而易见:一旦做成,你拿最大的成果,享最大的红利。连之前的张冯吴,成名路也是之前少有人,甚至没有人走过的路,他们走后才成了常态。张依靠乡土文艺片获国际奖,冯开创贺岁档商业片成功于票房,吴引领新一代主旋律情怀。他们都是赛道的开创者,在他们之后的跟随者与模仿者,虽也有获名得利者,但都没有取得与他们并肩的成就。
“前方无路,自己踏出一条路”。这句话说起来带感,但做起来极度考验所有人的勇气。考验做事人的勇气,也考验背后支持者的勇气。
不仅仅是电影界,科技界也类似。DeepSeek等“杭州七小龙”的爆发式被人看见,背后也是杭州市的勇气。这个勇气让杭州从一个文旅城市,一跃成为科创之城。被看见的是“七小龙”,尚未被看见的还有后面的“七千鱼龙”。对支持者而言,不仅考验对“鱼龙混杂”的鉴别眼光,更考验对“飞龙在天”的耐心与等待。
好在“全球第一”,对于全体Chinese来说,是最性感的词,且没有之一。近期一次次地被摘取,鼓舞了领跑者,入局者,支持者。而且摘取者,不管在文艺界还是科技界,都是所谓“边缘人”。在这之前,这些人几乎名不见经传,一夜之间,家喻户晓。
因为,往往当局者迷;而破局者,常常“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出来混最重要的是:出来。” 能获得里程碑式的成功,最重要的是“敢”获得里程碑式的成功。这背后的密码是一个字: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