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制裁下的“隐秘交易”和“西方白手套” ｜多极视角

　　Club 提要：西方制裁下的“隐秘交易”和“西方白手套” 。本文揭示了被制裁国家可以享受到从法律到财会等一站式“逃避制裁”的专业团队服务：物流有“影子船队”，金融交易有以货易货、离岸中心和加密货币。被制裁国家还加强了内部经济体系调整，如，俄罗斯在国内建立了强大资本管控和内循环模式；伊朗通过强化劳动法与劳资关系管理，维持工业增长和社会稳定。

　　纵观一系列案例，西方国家明面上的制裁行动与“绕道交易”的矛盾也暴露无遗。大量资料显示，美欧等通过跨国公司、港口、金融体系等非正式渠道，与被制裁主体保持着经济联系。如美国雪佛龙公司，其与被制裁的委内瑞拉马杜罗政府过从甚密，还试图引导美国政府调整对委内瑞拉的制裁政策。

　　在欧洲，英国、德国、意大利、匈牙利、塞浦路斯等国通过洗钱网络和第三方贸易，帮助俄罗斯规避制裁。在中东，土耳其和阿联酋等国也努力成为“逃避轴心”们的贸易和金融枢纽。正所谓，“台上满口都是主义，不耽误桌下做生意”。

　　在全球化背景下，制裁不仅仅是一种经济工具，更是国际秩序重构的催化剂。随着制裁工具的广泛使用，被制裁国家自主创新的势头加强，国际合作逐渐碎片化，传统的多边主义框架面临挑战。

　　这是北京对话新栏目“多极视角”的第4篇内容。该栏目聚焦当前国际政治经济的重要议题，梳理最新的域外报告和深入分析，旨在帮助读者迅速掌握“第一手”信息和研究资料。

　　“多极视角”将以相关国家和地区的本土视角，选取不限于“主流”英文媒体和智库的评论和资讯，还包含“小语种”报道和研究，以期展现一个更加多元和真实的全球图景。

　　如下内容仅代表作者观点，供读者参考。

　　01 “最被制裁的国家”依然屹立，靠的是什么？

　　全球受到最多项制裁的国家排名；来源：Statista

　　（一）“不伤筋骨”：制裁对俄罗斯的影响并不影响其发展‍‍‍‍‍‍‍‍‍‍‍‍‍‍‍‍‍‍‍‍‍‍‍‍‍‍

　　到目前为止，美欧仍在不断推出新的制裁措施，针对俄罗斯政府、公司和个人的各种制裁项目已超10000个，主要集中在金融领域，如将俄排除在SWIFT系统外和冻结央行资产，但由于能源依赖，西方国家仍允许俄油气进入欧洲，削弱了制裁力度。

　　俄罗斯自2014年克里米亚事件后就开始准备应对经济战，通过资本管制、限制卢布兑换性和调整经济结构，成功抵御西方打击，增强了经济韧性。俄还发展“影子经济”来规避制裁。俄经济的抗压能力表明，制裁并非万能，西方的经济施压短期内难以使俄政策发生根本性转变。

　　长期来看，制裁旨在削弱俄经济增长潜力，尤其是对新油田投资和技术的依赖。分析认为俄石油产量可能逐渐下降，普京认为这是可接受的代价以支持战争。同时，制裁促使俄经济军事化，加强了国家对经济的控制。

　　全球对俄制裁执行不一致，一些国家如中国、印度和土耳其加强了与俄的贸易。制裁对实施国也有影响，如德国因天然气价格上涨而受损。

　　来源：Le Monde

　　（二）“团结一心”：搞好劳资关系，制裁下的伊朗经济也能保持增长

　　伊朗在严峻制裁下实现了经济增长，尤其在工业领域表现出强大韧性。尽管制裁对机械、化工等行业造成冲击，这些行业仍保持强劲发展。机械行业增长显著，这种韧性不仅来自政策调整和市场规避，还与伊朗的劳动法有关：其有效避免了大规模裁员，与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时的失业潮形成对比。这些法律迫使企业在制裁期间保留员工，维持生产。

　　伊朗劳动关系的演变对其工业发展至关重要。自20世纪40年代起，伊朗从缺乏劳动法逐步转向建立先进的劳动保护体系。1970年代，巴列维国王推动了区域内最先进的劳动法规，伊斯兰革命后这一体系得到加强。即使在2000年代末和2010年代初的制裁高峰期，劳动机构仍稳健，推动国内生产并保护工人权益。国家与劳动机构的关系更紧密，领导层通过推广劳动活动和宣传，试图巩固社会共识。

　　当然，西方加大制裁的经济压力也引发了更多劳动抗议，尤其在2017年后。工人要求改善工作条件。但总的来看，国家在控制与协作间基本找到平衡——合作型劳动机构提高了效率，纪律型机构严格执行劳动法，加强了工人保护。

　　来源：Zep Kalb

　　（三）“逃避轴心”：构建平行的新经济秩序

　　所谓“逃避轴心”是通过第三国逃避西方制裁形成的国际网络。这些国家在土耳其、印度、贝宁等国家和地区建立采购网络，获取军用和先进技术，支持军事工业和战争经济。美国财政部近期对275个涉俄技术和军事供应链的个人和实体实施制裁，涉及17个国家和地区。国务院和商务部也制裁了120名个人和实体，并将40个外国实体加入出口管制名单，旨在切断非法资金流动，阻止美国产品流入俄罗斯。美国的行动虽有短期破坏效果，但不足以终结“逃避轴心”。

　　“逃避轴心”的持续性依赖于其复杂的金融和物流网络，这些网络利用第三国监管的宽松和相对复杂的供应链转移资金，并通过隐秘贸易和技术转让绕过出口管制。东方大国和印度是俄罗斯受限技术的主要来源，为逃避制裁提供支持。尽管土耳其禁止部分军用硬件出口至俄罗斯，显示北约内部合作加强，但其他国家的响应仍不确定。

　　来源：Atlantic Council

　　（四）“影子船队”：从幕后走到台前

　　“影子船队”最初源于朝鲜和伊朗等国家规避联合国制裁的努力，但在俄罗斯2022年入侵乌克兰后迅速壮大。因西方对俄罗斯原油设立价格上限，许多船东转向其他渠道，目前约占全球油轮的17%。

　　这些船大多老旧，船龄常超过15年，有的甚至20年以上。影子船通过频繁更换船旗、利用壳公司隐藏所有权、操控或关闭自动识别系统（AIS）来规避监管。加蓬、科摩罗群岛和几内亚比绍等“小国”因管理宽松，成为“极端便利船旗”的主要提供者。

　　影子船的策略包括：规避西方主流保险，依赖次级或俄罗斯保险公司；通过壳公司隐藏实际船主；在丹麦海峡、地中海等公海区域进行船对船转运（STS）掩盖原油来源；避开严格监管的港口，选择宽松地区停泊。印度、土耳其等非制裁联盟国家是其主要进口目的地。

　　未来，影子船队可能进一步扩大，甚至涉足液化天然气运输，并采用更隐蔽手段，如伪造文件或使用“僵尸船”。尽管西方加大制裁和监控力度，但效果有限，影子船队或继续挑战国际规则，迫使各国加强法律和技术手段应对，例如强化港口检查和利用卫星追踪。

　　来源：Le Monde

　　（五）“虚拟金矿”：数字货币作为国际购买力

　　俄罗斯正通过数字货币绕过制裁。自2023年11月，俄罗斯新法律为加密货币挖矿和交易提供监管框架，允许认证企业和个人挖矿，并通过区块链技术完成国际支付。俄罗斯希望用数字资产替代传统支付系统，减少对美元的依赖，预计年底完成跨境支付基础设施。俄罗斯还计划发行数字卢布，预计2025年全面实施，旨在加强国内交易监控，注入金融体系数字化活力。

　　俄罗斯加密货币挖矿行业迅速发展，全球排名第二，2022年比特币挖矿收入约35亿美元，主要依靠Gazprom和Sberbank等能源巨头支持，将难以出口的能源转化为加密货币并提供新收入；美国财政部对此进行打击，制裁了BitRiver等矿企，并寻求扩大制裁权限。类似的，伊朗也利用廉价电力和石油天然气储备进行大规模挖矿，占全球总量的4.5%，并用比特币支付进口商品，绕过金融制裁。

　　来源：Chainalysis

　　（六）“专业团队”：逃避制裁的产业一条龙服务

　　西方专业人士如律师和会计师，经常帮助受制裁的个人规避制裁，保护其资产。他们通过建立空壳公司、信托和复杂的金融结构，帮助客户隐藏财富、转移资金或进行投资，以逃避制裁。

　　一种常见手法是利用离岸金融中心的空壳公司和信托隐藏资产，通常由代理人或亲属管理，以掩盖真实所有者身份。例如，俄罗斯寡头通过这类结构隐匿巨额资产。此外，还有使用虚假贷款和加密货币进一步掩盖资产控制者的做法。

　　另一种方法是通过代理人或家庭成员注册公司和资产，以规避监管。一些专业人士协助客户将资产转移到亲属或代理人名下，避免直接受到制裁。例如，俄罗斯寡头通过亲属控制瑞士银行账户。

　　一些“专业支持者”还与洗钱网络合作，掩盖资产来源，利用国际司法管辖区差异为受制裁个人提供逃避空间。最后，部分服务提供者通过选择法律宽松地区，利用不同国家的制裁滞后，帮助客户转移资产。他们还帮助客户通过“黄金护照”计划获得他国国籍，以获得更好的法律保护。

　　来源：Royal United Services Institute

　　02 西方制裁的两面性：台上全是主义，台下都是交易？

　　伊朗如何利用英美金融体系规避制裁；来源：FT

　　（一）引导监管：跨国大公司的独特地位（雪佛龙的案例）

　　雪佛龙在委内瑞拉的角色揭示了大公司如何在美国制裁下扮演关键角色，甚至影响政策。作为委内瑞拉经济的重要参与者，雪佛龙贡献了该国约20%的原油出口和31%的政府石油收入，成为马杜罗政权的经济支柱。

　　2024年7月，反对派候选人冈萨雷斯赢得总统选举，但马杜罗拒绝承认并镇压，对冈萨雷斯发出逮捕令。尽管冈萨雷斯被广泛认为是合法总统，雪佛龙仍游说美国政府，以保持其在委内瑞拉的石油业务，声称这有助于全球石油供应和美国能源安全。

　　如今，委内瑞拉的石油对全球市场影响有限，美国已是石油净出口国，雪佛龙的论点其实站不住脚。尽管如此，雪佛龙的游说似乎在拜登政府中获得了更多重视，并能持续与白宫和国务院官员会面。

　　来源：Council of Foreign Relations

　　（二）地下帝国：英国引领全球制裁规避网络？

　　在英国与俄罗斯出现的新贸易顺差背后，隐藏着一个复杂的制裁规避网络。自2022年底以来，英国有限合伙企业参与了超过17,000次对俄进口交易，其中3,200多批货物被标记为“高优先级”战场组件或潜在的双用途商品。

　　英国港口被俄方买家用作关键中转点，即使这些俄企已被列入制裁名单。例如，苏格兰向后来被美国财政部制裁的俄罗斯Vneshekostil公司出口了价值120万英镑的IBM数字处理器。航空器部件也通过多个国家从英国转运至俄罗斯。

　　伦敦和爱丁堡地址被广泛用于注册公司，其中一些企业的股东和管理人员与过往洗钱案件有关联。报告指出，2022年至2023年期间，俄罗斯企业通过英属海外领地进行可疑贸易，包括船舶、高级蒸馏品和双用途商品。英属维尔京群岛成为军用关键组件的活跃中转站，单一公司在2024年就向俄罗斯出口了价值1.34亿美元的货物，违反英国制裁规定。

　　这些英国相关的网络通过双用途商品交易、洗钱及其他非法金融流动为俄罗斯提供便利，同时进行普通经济活动。这种“一站式”运作模式削弱了制裁效果，助长了俄罗斯的军事和经济能力。

　　来源：International Consortium of Investigative Journalists

　　（三）藕断丝连：德国的俄方渗透与脱钩困境

　　德国虽然在俄乌冲突后努力减少对俄能源依赖，但其经济和政治体系仍受俄影响网络的侵蚀。这些网络经过长期培育，成为俄德经济纽带，并通过塑造舆论巩固影响力。俄罗斯利用安全机构和寡头企业建立经济依赖，限制德国政策选择。德俄论坛和“俄罗斯日”等组织成为俄扩展影响力的平台，如“北溪二号”项目也是在地缘政治风险下完成的。

　　俄罗斯寡头与德国极右翼政党合作，扩大反欧盟和反西方政治动员，削弱德欧政策一致性。德国议员、律所和咨询公司在俄德网络中协助设计交易和合资项目，甚至帮助俄企获取德国技术。

　　尽管德国表面上减少对俄经济依赖，这些网络通过土耳其、中亚和中东市场调整运作，间接将德出口商品送至俄罗斯。德国对中间国出口增长弥补了对俄出口减少，部分商品流入俄汽车工业，支持俄乌战争。制裁漏洞和执法不足使得德对俄贸易网络具有复原能力。

　　来源：Süddeutsche Zeitung

　　（四）过路财神：匈牙利成了欧洲“天然气倒爷”

　　匈牙利已成为俄罗斯天然气的枢纽，从西方对俄制裁中获益。尽管石油多元化技术较易实现，匈牙利政府因依赖俄能源价格优势和税收，选择忽略长期安全利益。这虽暂时缓解经济压力，但加剧了与欧盟和美国的分歧，未来可能付出更高政治代价。

　　当欧盟国家减少俄天然气依赖时，匈牙利却增加进口。2023年，欧盟俄管道天然气进口占比降至8%，而匈牙利维持每年45亿立方米进口量，并计划增加20亿立方米。匈牙利通过“土耳其溪”管道不仅满足自身需求，还转售给邻国，2023年过境量达170亿立方米，带来5亿至6亿欧元年收益。

　　匈牙利能源依赖俄罗斯主要是经济原因。替代能源成本高，与克罗地亚能源企业纠纷也阻碍了能源多元化。匈牙利政府通过特殊合同获得折扣天然气，并通过转售获利，增强了其作为能源枢纽的地位。

　　这种策略增强了匈牙利的地缘影响力，但高度依赖俄能源带来政治和安全风险。美国对处理俄能源交易的“天然气工业银行”实施制裁，威胁匈牙利能源交易。欧盟计划2027年前摆脱对俄化石燃料依赖，匈牙利若继续特立独行，将面临更大压力。能源基础设施可能遭受破坏，如“友谊”油管遭袭。

　　来源：Balkan Insight

　　（五）联通东西：中东国家的“制裁生意经”

　　阿联酋已成为俄罗斯和伊朗规避国际制裁的关键枢纽，得益于其金融政策、贸易深化和对规避行为的默许。俄乌冲突后，阿联酋吸引了大量俄资本，2022年俄对阿出口黄金96.4吨，原油150万桶经阿转口至亚非拉市场。双边贸易额增至90亿美元，阿联酋吸收俄42%的FDI，提供宽松签证政策，助俄寡头转移资产。

　　阿联酋也是伊朗规避制裁的重要出口市场，2018-2019年购入20亿美元伊朗石化产品。尽管制裁，伊朗通过阿联酋转售产品至第三国。美国虽警告并制裁部分企业，行为未减。

　　军民两用商品如微处理器和航空部件，通过土耳其和阿联酋非法转运至俄。2023年土耳其对俄军民两用商品出口增至1.58亿美元。阿联酋经济自由区隐匿企业所有权，助长规避行为。美国已制裁多家涉事企业。

　　规避手段包括隐匿投资、用壳公司、金融机构转移资金等。富查伊拉港成俄油转运站。此外，2022年，93%非洲非法黄金经阿联酋流入全球，部分资金支持冲突。美国已制裁涉非法黄金的苏丹和阿联酋公司。

　　来源：Terrorism, Transnational Crime and Corruption Center

　　（六）暗渡陈仓：意大利高端装备照卖不误

　　意大利钢铁设备制造商Danieli利用亚洲子公司绕过制裁，继续向俄罗斯供应关键钢铁生产设备，包括用于制造军用装甲钢的设备。尽管Danieli声称退出俄市场，其设备仍通过复杂供应链流向俄钢铁企业如Severstal和MMK，这些企业为俄军事工业提供装甲钢。

　　俄罗斯的先进钢铁生产依赖西方技术，Danieli曾是俄钢铁企业的主要合作伙伴，俄市场占其收入的30%。欧盟制裁生效后，Danieli通过亚洲子公司出口设备零件到俄罗斯，2023年出口额达650万美元，利用了欧盟制裁法律的漏洞，即在中国生产的设备不受制裁限制。

　　Danieli子公司的财务数据显示2023年资金流入增长了36倍，达到2840万美元，且仍在招聘，显示业务未萎缩。尽管Danieli试图出售俄资产，但受俄司法诉讼阻碍，2024年资产冻结解除后，公司仍控制俄工厂，显示其撤资行动有限。

　　来源：theins.ru

　　（七）欧洲后门：苏俄30年打造“塞浦路斯模式”

　　塞浦路斯过去30年深受俄罗斯影响，成为俄寡头洗钱和规避西方制裁的中心。尽管欧盟对塞浦路斯施加制裁，北塞浦路斯作为金融活动的灰色地带，被俄富人用于非法金融操作。当地人普遍接受俄宣传，尤其是关于乌克兰战争的叙事，显示俄软实力在塞浦路斯的影响。

　　“塞浦路斯模式”指该岛作为俄财富进入西方的门户，尤其是通过银行业。2007年和2013年的黄金护照计划允许外国富豪，尤其是俄罗斯人，通过投资获得欧盟国籍。该计划在2010年代中期达到顶峰，后因腐败和非法金融流动担忧，在2020年被欧盟施压终止。俄资金还通过塞浦路斯银行转移，这些银行与克里姆林宫关联的寡头存在洗钱丑闻。

　　2013年金融危机后，俄存款人成为塞浦路斯银行的最大股东，巩固了俄在塞金融体系中的影响力。塞浦路斯金融机构继续与俄亲信保持紧密关系，普京的亲信在银行中占据重要位置。

　　在塞浦路斯，尤其是俄裔居民多的地区，虚拟货币商店迅速增加，成为规避制裁和隐匿资产流动的工具。俄罗斯和伊朗国民，尤其是居住在北塞浦路斯的人，越来越多地使用加密货币规避西方制裁。2023年，普京签署法律，将加密货币挖矿合法化，加强俄规避制裁的能力。

　　北塞浦路斯仅由土耳其承认，不受欧盟管辖，成为非法活动的避风港。越来越多的俄罗斯人迁移到北塞浦路斯，寻找逃避西方制裁的机会，加剧了该地区作为制裁规避中心的角色。

　　来源：The Irish Times

　　03 制裁催化变革：新技术、新玩家与新规则

　　2024年喀山金砖峰会；图源：Getty Images

　　（一）穷追不舍：特朗普应继续加大制裁力度？

　　面对制裁，俄罗斯依靠灵活的经济政策和能源收入保持了经济的稳定和增长，但长期影响和潜在脆弱性逐渐显现。制裁初期，俄罗斯经济遭受重创，卢布暴跌、进口减少、通胀上升。然而，俄央行行长纳比乌林娜通过紧急措施和能源出口收入稳定了经济。2022年，尽管经济萎缩2%，但未如预期严重，能源价格上涨帮助俄罗斯创下出口收入新高，支撑了经济。

　　随着战争持续，俄罗斯转向战时经济模式，资源集中于军事生产，导致劳动力紧缺、高通胀和民用经济受压，投资匮乏，经济陷入系统性困境。天然气贸易中断、油价波动和利率攀升至21%，俄央行将2025年GDP增长预测下调至0.5%-1.5%，显示经济可能面临滞胀或衰退。

　　长期看，俄罗斯经济对外部冲击高度敏感，如大宗商品价格下跌或制裁升级。尽管俄罗斯目前能维持战争开支，但其经济体系正暴露出破裂迹象。西方国家有机会加强制裁。自2022年春季以来，制裁力度减弱，能源交易的宽松限制使俄罗斯能继续获取硬通货。

　　为加大对俄经济压力，美国及其盟友应实施更全面的金融禁运，封锁所有俄银行及其主要出口企业的美元交易渠道，撤销能源交易豁免，迫使俄罗斯接受不利于战争机器的货币支付，并对新兴买家如印度、中国实施二级制裁，限制俄通过石油出口获取财政收入。

　　来源：Council of Foreign Relations

　　（二）换道超车：自主创新让制裁“无的放矢”

　　近年来，俄罗斯、中国和土耳其是受西方制裁的主要国家。尽管经济受到冲击，但这些国家通过经济创新和业务改革减轻了制裁的影响。俄罗斯面对超过22,500项制裁，迅速采取数字货币创新，推出数字卢布和区块链技术，突破了美国的金融制裁。俄罗斯还计划通过金砖国家推出基于区块链的数字支付系统，可能减少对美元的依赖，挑战美国主导的全球金融体系。

　　中国在技术创新方面取得显著进展，尤其是在半导体、人工智能和电动车领域。尽管美国对中国的技术企业实施严厉制裁，中国企业依然突破技术瓶颈，推出有竞争力的芯片和高科技产品。华为的海思公司研发出有竞争力的芯片，中国的内存芯片制造商也在提升技术水平，缩小与西方的差距。

　　土耳其在国防技术领域取得显著进展。面对西方制裁，土耳其加大国防自主研发力度，成功开发了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无人机技术。土耳其的Bayraktar TB2无人机已成为全球多国采购的热门产品，逐步摆脱了对西方军事技术的依赖。

　　来源：Gisreportsonline

　　（三）还施彼身：中国开始用实质性手段维护自身利益

　　中国对西方制裁的反制策略正日益坚定，特别是在应对美国可能重启的贸易战方面。面对美国的制裁，中国迅速采取了具体反制措施，包括对英伟达进行反垄断调查、限制关键矿产出口、要求企业减少购买美国芯片，并对美国防务公司实施制裁。这些行动显示中国利用其在全球高科技供应链中的地位，积极反击。

　　分析人士认为，中国的这些反应不仅是对拜登政府的回应，也是向可能重返白宫的特朗普发出的强烈信号，表明中国不再容忍美国的“经济压制”。特别是在特朗普威胁对中国商品加征10%关税的情况下，中国已做好准备，加强了对关键矿产出口的控制，尤其是对半导体、光纤电缆和夜视设备等高科技产品所需矿产的出口禁令。

　　中国还打击了美国电子供应链和防务公司，禁止与部分美国防务公司及其高管合作。这些措施显示中国深刻应对美国制裁，并可能未来加大力度。对中国的反制，美国在关键矿产供应方面几乎没有反击能力，因为中国在全球市场占据主导地位。

　　总体而言，中国面对西方制裁不再仅依赖传统抗议，而是通过实质性措施维护自身利益。尽管这些反制手段可能加剧中美经济摩擦，但中国已做好长期对抗准备，并准备在必要时采取更强硬措施。

　　来源：Washington Post

　　（四）秩序重构：西方制裁催生新的多边主义

　　在当前地缘政治格局下，制裁与多边主义的关系变得复杂，推动了国际秩序的变革。全球大国在军事、经济和区域影响力上的竞争加剧，对多边主义构成挑战。全球机构在应对这些挑战时显得力不从心，需要改革以适应新的国际形势。

　　制裁作为竞争工具，正破坏多边框架，单边行动和非正式联盟削弱了全球治理的有效性。许多国家转向小型、灵活的多边合作（如G7、G20、金砖国家）来应对挑战，这种“碎片化”虽增加了灵活性，但也加剧了国际秩序的分裂。

　　政治极化和民族主义的抬头使得全球合作更加困难。国家优先主义导致国内利益凌驾于全球合作之上，国际协议退缩，多边主义倒退。国际机制需要改革，建立更灵活和包容的决策机制，以应对挑战，推动多边主义复兴。

　　尽管如此，新的多边主义也带来机遇。发展中国家和小型国家在多边谈判中的声音增强，为全球治理带来新视角和动力。虽然这可能带来效率挑战，但通过改革和创新，可以使全球合作更具代表性和合法性。

　　来源：Geneva Centre for Security Policy